第110章 谁气谁呢
神秘黑衣修士冰寒的眸子里，看不到周围横尸遍野的百姓流民。
在他眼中，这些凡人全都一样，都是卑微的蝼蚁存在！
神秘黑衣修士站在那片废墟之上，仔细感应了一番，而后便追寻着他感应到的，那个金色面具黑衣修士最后与他断绝联系的那个方向而去……
多少年了？
都没人敢这样挑衅于他了，神秘黑衣修士的目光愈渐冷寒。
耳边的风呼啸，神秘黑衣修士的速度快到极致，一闪而过，树林里的野兽们纷纷被惊起，又见不到罪魁祸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产生了错觉。
就在神秘黑衣修士离开那片被他震成废墟的地方后不久，一片松垮的地面积土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动了一下，那片区域的土纷纷落下，较周围的土面低矮了不少。
忽然，一只瘦弱白皙的小手从那处凹陷的土下伸出。
那只小手乱抓了一把土，似乎在寻找着借力点。
很快，另外一只手便也伸了过来，两只小手在土中乱动，往周围拨开土块和石子之类的东西。
随着两只手的动作，那片凹陷的区域中，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凹陷痕迹。
一颗脑袋忽然就从那处新的凹陷处伸出。
“哎呀！差点憋死了！”
是小孩子一般清脆的童音。
那个伸出脑袋之人，长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蛋。
那人此刻的脸上，黏满了泥土。
脏兮兮的一片，只有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惹眼。
“真倒霉！出来讨个饭都这么艰难还差点被人活埋，我这是出来干啥呢？专门找罪受么？”
那颗圆圆的脑袋之上，头发已经散乱，完全看不出他之前梳的到底是什么发型。
那个人自怨自艾的话语，与他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喂！让让！”
一把好听的女声猝不及防的响起。
那个露出脑袋的圆头男童微微皱眉，“你是谁？我哪儿碍着你了？”
男童禁不住往上瞧了瞧。
入目的是漫天的星辰，月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也落在他的头上。
男童那脏污的头发黏成一股一股的，在月光之下，让人朦胧看不大清楚。
“下面！”
那把女声的来源似乎真的是在男童身边。
男童奇怪的看了看埋没到他胸口处的泥土，好一阵无语！
“我下面是土！”
男童一点也不惧那个与他对话，却不曾露脸的女人。
即使，现在是大晚上的，男童妈妈以前曾吓唬过他，晚上，正是女鬼出没的好时间，尤其是野外，更是女鬼们的最爱……
那时候男童也不觉得惊悚，现在这般突然出现一把女声，男童不但没有感到害怕，而且还莫名的有些兴奋起来。
“臭小子！”
女声明显有些愤怒了。
那个男童听着这女声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觉脚下一空，他的脑袋又埋了一半在土里。
男童拼命仰着头，保持呼吸通畅。
他真是受够了待在土里的气息，那感觉，男童表示，这辈子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虽然，也许他将来某一天，可能也会这般长眠于地下。
但对于男童来说，他更喜欢化作尘埃，飘荡于这世间。
看尽人间喜怒哀乐，领略大好河山之壮丽。
男童在土里挣扎着，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女子的头，从他的左侧平整的土面露出。
“你是谁？”
男童和女子同时开口，双方又示意对方先开口。
两人推脱。
最后，两人都不耐烦了，一起说出了彼此的身份。
“我是难民……”
两人的声音一起响起，稍不注意听，便像是一个人说话一般。
“你怎么学我说话？”
两个人又是默契的询问对方道。
就这说话的功夫，男童的身子又陷下了许多。
女子却不用挣扎，还是刚才的模样，镇定异常，甚至，还很有兴致的观赏起男童的表演来。
随着身子的缓缓下陷，男童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此刻的他，只剩下一张嘴巴和一个鼻子露在外面，保持着呼吸。
每吸一口气回身子里，男童便觉连尘土都被他一起吸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唔……”
男童把吐吸了进去，他的感官受到刺激，男童便猛烈咳嗽了起来。
男童圆圆的脑袋瞬间淹没在土中。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那位女子看够了戏，就在男童被土淹没掉的一瞬间，她便将他捞起，置于身边。
“喂，小鬼，姐姐救了你，你该怎样报答姐姐呀？”
女子轻佻的话语和那笑得弯起的眉眼，无不在明晃晃的显示着那女子是在教坏小孩子的样子。
那男童也是有趣，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可是接下来，他说出的话语，却把那位救他的女子气个半死。
“谢谢阿姨相救之恩，某感怀五内，日后有成，再与相报！”
什么？
阿姨？
女子心里那个恨呀。
她现在一手提着那个男童，另一只手还埋藏在土中。
此刻，女子的那还埋在土中的手一下子抬起，奇异的是，不带半点土渣碎屑，干干净净的。
男童见之，心中更是好奇了几分，但他还是紧紧闭住了嘴巴，再不说话。
女子的那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我有这么老了么？”
女子的低语声虽轻，但男童与她离得那样近，因此，她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在了男童的耳中。
男童翻了个白眼，心道：谁让你大半夜的扮女鬼出来吓唬我？看在你救了我一下下的面子上，我才叫你阿姨而已，换了她人，我才懒得叫呢！
男童心里的吐槽，女子自然不会知道。
女子手滑过脸颊，一片软滑，哪里粗糙了？
竟然这般叫唤于她！
女子有些不悦，“小鬼，你多大了？”
男童轻皱了下眉，“咋滴，你长得很像我阿姨……”
好嘛，这家伙是把她当亲姨了吗？
真当她是傻子哦？
女子同样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于男童，“我信你个鬼！”
“我不是鬼。”男童很认真的看着女子的脸，一字一句道。
不得不说，女子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那张脸，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男童的母亲，曾是梁国的第一美人，他的审美标准，自是不低。
尤其是，天天对着长得倾国倾城的母亲大人长大，男童对于美女，几乎是免疫状态的了。
眼前这个女子，初看，给男童的第一印象，便是，好看，除了好看，没有什么其他特色。
这个女子好看，但很难让人记住她的样子。
她似乎哪里都很完美，但又哪里都不惹人注意，给人的感觉，就是朦朦胧胧，云里雾里之感。
男童第一次感觉到他看人第一眼居然记不住对方的样子。
要知道，他的记忆力可是很不错的呢，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
虽然，这个神童是他自己自封的，但，男童的母亲大人却是十分认同和支持他的。
男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娘亲……儿想你了……”
男童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了夜空之中，眼角有些湿润了。
“娘亲曾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儿不哭……”
“娘亲，你真的在天上看着儿吗？”
男童的嘴角微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着转，却是被他生生忍住，不肯落泪。
男童倔强的昂着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似在寻找那颗他与母亲在世时，曾讨论过的，那样带有母亲熟悉痕迹的星辰……
男童的母亲，梁国曾经的第一美人，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歌姬舞姬，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只是因貌美，而生了不少是非，又被有心之人传播，而她又确实是有这个资本，自然而然的，她的美人之称，很快便名扬整个梁国。
哪里都不会缺少美人，尤其是在梁国，男童母亲的第一美人位置，很快又被其他美貌年轻女子取代。
男童的母亲有幸，遇到了良人，便有了男童，可是，好景不长，男童的母亲，因为得了重病，一病不起，扔下了男童和夫君离去……
男童的父亲，是个重情之人，妻子故去不久，他亦离去……
独留男童一人于世上，孤苦无依。
家中父辈母辈之人，皆是见利忘义之辈，男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小小年纪，便离了家，开始了流浪……
救回男童的那位女子不过抓狂了一会，便调节好了心态。
她知道，男童一直在看她。
不过，她没有转头对上男童的目光。
渐渐地，女子便发觉了男童情绪变得有些低落，那种欢乐的感觉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女子对于身边之人的情绪很是敏感。
她不解地转过头，看向男童，却发现，男童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在她脸上的目光，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女子清晰的看到挂在男童眼角处的晶莹。
“怎么了？好好的，咋哭了？”
女子心里纳闷，但并没有问出来。
她顺着男童的目光投向夜空，星辰璀璨，她比男童能看到的星辰还要多，还要远……
女子盯着夜空看了好一会，天上的星星几乎都要被她数了个遍，她还是没有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女子歪了歪脖子，转头望向男童，见他还是那样对着夜空傻愣的样子，不得不出声喊醒他。
“小鬼，你干啥了？”
男童被女子晃醒，他只有一颗圆圆的脑袋露在土面之上，脖子以下都还埋在土里。
他想扭动一下身子都是艰难。
男童此刻没有再思念娘亲，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母亲大人不会希望看到他过得不好，整天愁苦的。
男童的心思收回，便很快又皮了起来。
“等阿姨带我走呗。”
“你！”
女子被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男童给气乐了，“好，不过……想要阿姨带你走，可是有条件的哦！”
女子在心里琢磨着把这男童拐走，当一段时间玩伴好了，她自己一个人，行走在这些地方，早已没了初时的新鲜感。
现在，她发觉，似乎眼前这个小孩还挺有趣的，何况，这小孩这么气她，她不好好回报一下对方，那她岂不是枉做好人了？
女子心里想得美好，脸上不自觉地变得更加可亲了些。
她的笑容，在男童看来，就像是他平常玩弄家中那些萌宠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变成萌宠的模样，男童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冷了？”
女子的声音温柔得过分。
她的声音犹如天籁，但听在男童的耳中，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滋味——好可怕！
男童眼底隐藏不住的惊慌逃不过女子的眼睛。
女子又笑了，与之前那和蔼亲近的笑容不同，她这一笑，颠倒众生。
只是，她这抹笑，一闪而过，就像是不曾表现出来过一般。
男童被女子的这一笑晃了眼，心里隐藏得极深的一些惊慌恐惧和不安，都被这一笑抚平和安慰。
莫名的，男童便信任了这个与他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
“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男童应承的爽快，却轮到了女子有些楞了。
女子的愣神，并没有被男童察觉。
因为，女子那一愣，极快又反应了过来。
她只是没想到，她想捉弄报复一下这个小孩，也并不指望他一下子就能同意跟她走。
甚至，女子都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一大把措辞，和劝说之话。
这男童的一句回答，便将她的计划和打算给搅乱了。
女子不知是该喜还是怒。
男童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
“条件嘛，以后你就知道啦，那现在，你就是跟着姐姐走喽？”
女子完全不肯承认自己是男童口中的阿姨。
“好的，阿姨！”
男童故意在阿姨两字上咬重了一些。
“乖，小弟！”
“是，阿姨！”
“小弟！”
“阿姨！”
最后，两人一边吵着，一边艰难地往地面爬去。
这个地方的凹陷，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深些。
女子和男童努力向上爬着，边爬边摔。
次数多了，两人都已记不清到底在这个地方到底跌倒了多少次，又爬起了多少次。
男童年纪小，力气也不大，帮不上忙，还常常拖累了女子。
若不是身边带着个小孩，女子早已回到了地面之上。
可是，即使男童成了她的累赘，女子仍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在这被那个神秘黑衣修士震成废墟的整片区域里，她和这小孩，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太过炽烈，又或者是女子太过孤独，希望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一大一小两人累趴在一处较为整洁的地面之上。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封璃。”
“疯哩？”
“小鬼，你皮痒了是吧？”
“嘻嘻……没有没有……”
“小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万真。”
“哦～，小真真～”
“哼……疯阿姨！”
“万小鬼！”
封璃和万真又拌起了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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