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庭
“妈，陈方回来了。”
纪雪彦说完，白嫩的脚丫子拖动着粉色拖鞋，吧嗒吧嗒地回了房间。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陈方陈方的，他是你哥，这孩子……”
阳台外面一个略显端庄的清瘦妇人说着，走回来看见陈方，露出微笑，“小方，快进来吧，吃饭了没有？冰箱里还有些菜，要不我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我刚刚毕业聚餐，吃饱才回来的，我先去放好行李了。”
陈方拖着行李箱进来，他眼神有些迟疑地看着这个女人。
自己十二岁那年，她带着十一岁的纪雪彦来到陈家，和他们重组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
不过当时的陈方觉得她是要来破坏自己的家庭，所以一直都对她很有偏见，虽然长大了之后有些改善，但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
纪清也知道陈方的态度一向都是这样的，没有在意，笑着想要上来帮忙，但是陈方拒绝了。
要是放行李也要人帮忙的话，是不是太不像样了？
回到房间，这里面很洁净，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其实对于这个后妈，陈方承认自己是犯了偏见的错，从实际上来看，这个后妈还是很不错的，勤劳，持家，爱丈夫，爱孩子，对他的关注与爱护也不少。
将行李放好后，他走出房间，纪清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爸去跑货了？”
坐下来，陈方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吃起来。
听到称呼，纪清脸上出现一丝讶异，露出笑意，“嗯，他现在应该在市区里面送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她在这里看电视，也是在等着陈方的父亲，陈柏安回来。
陈柏安已经四十九岁，而陈方没记错的话，纪清应该是四十三岁，当初她过门的时候，是三十三岁。
十年的时间，陈方也从十二岁到了二十二岁。
陈柏安从十年前就是货车司机了，那个时候他跑长途，纪清也会坚持跟着，两个人努力将家里的情况一点点改善。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没什么钱，所以得努力赚钱供两个孩子上学。
陈柏安是个老实人，没上过高中大学，也就靠着跑长途货车来维持生活。
“等爸回来了，让他辞职吧。”陈方沉默几秒着说。
“这可不行，你以后要买房子，结婚，老陈他打算给你攒一笔钱，等你工作稳定了再说吧。”纪清微笑着说。
“我自己的事情，由我来解决就行，而且我已经找了份好工作，你们两个等着享清福就是。”
“行吧，你们两个都长大了，老陈也是一身的老毛病，等他回来我跟他说。”纪清一副看着后辈长大的欣慰眼神，想到陈柏安的情况，点头同意了。
跑长途货车是很枯燥，且感觉是有点痛苦的，天天跑，不下车，基本上一台车是两个司机，一个睡觉一个开车，饿了就在车上吃个面包，渴了就喝点矿泉水，困了就躺在后面打个盹，有时候会不眠不休地要走一两个月，回来才几天休息。
纪清开始的时候不会开大货车，她会在晚上帮陈柏安看油，因为路上会有很多人偷油，而陈柏安晚上就休息一会，接着赶路。
后来纪清学会开车了，陈柏安才可以休息多一会时间，但是纪清却更大的负担了。
纪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陈柏安坚持下去，或许，因为他是个可以真正托付的男人吧。
九点多的时候，陈柏安一脸疲惫地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沙发坐着的陈方，心中一震：“回来了？”
“嗯。”
父子的对话很简洁，两个人实际上没多久时间交流，更何况因为当年两人重组家庭的事，陈柏安将一部分心思放在了纪清母女两个身上，有点忽略了陈方，而因此陈方变得安静，读完六年级就去了很远的寄宿初中，每年顶多也就回来几次。
到了高中也是这样，上了大学，索性不回了，就算是新年也没几次回来的。
而陈柏安平时也是个沉闷的人，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陈方跟他的感情，表面上看着很淡薄。
“我先去洗个澡。”陈柏安对着他点点头，他一天货车下来，身上早就黏糊糊、臭烘烘的了。
在洗澡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不一样的，今天似乎格外活跃，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似乎只要看着他，自己就能够感觉到开心。
大男人快速洗完澡，纪清就让他去吃饭了，陈柏安忽然道：“小方，你们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
陈方也在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原本感觉很是淡薄的亲情，怎么手就在不断地轻微颤抖呢？
“吃过就好。”陈柏安点点头，吃了几口饭，又道：“没吃饱的话，就过来吃。”
他想要的，只是儿子能够跟他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爸，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
“辞职吧，以后我养你，别跑长途了。”
陈柏安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一颤，眼眶微热。
“你找到工作了吗，别说这些话，以后你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生活、买房子、结婚，还有生孩子，你们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能多到哪里去？我听人家说也就两三千，你自己都不够吃的。”
他压抑住声线，“你好好的工作，老爸我再跑一段时间，等你工资上来了，我也就不跑了。”
“不用……”
陈方刚想说话，纪清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将他拉到阳台外边。
纪清柔声道：“你爸也是好意，让他跑完这一段时间吧，他觉得欠你的太多了。”
“他没欠我的，是我欠他的。”
陈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复杂，有种想哭，非常压抑的心境。
“我也欠你的太多了。”纪清突然道，她眼神闪烁着，是她抢走了一部分陈柏安原本全部放在陈方身上的注意力吧。
“哪里的话？”陈方挤出一丝笑容，“你陪我爸跑了十年的长途货车，我能够上学您也有功劳，你们不欠我的，是我欠你们的，……妈。”
纪清心里一颤，“行吧，我去劝劝老陈，让他尽量跑完这个月就辞职吧，但你也别让你爸明天就去辞职了，让他为你尽一份心意。”
见陈方沉默，她笑着道：“对了，你找了什么工作，跟妈说说？”
“这个……”
陈方想了一下，“就是开发游戏之类的，如果项目好的话，一年赚上百万也不是什么问题。”
“真的？妈可是上过大学的，能有这么好的工作？”纪清狐疑着问。
不过也没有细问，“回去吧，跟你爸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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