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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恕难从命


  君无忌要和君羡说秘密话其他人固然不知,玉轻寒揣着月光草到了百变书生的住所,恰巧百变书生正在养蛊虫,他们便看到那一条条恶心的小虫在那方寸的地方蠕动。沈安然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百变书生却说她体内也有这么一条蛊虫,她立时觉得脊背冰凉。百变书生挑了一条蛊虫放在一个琉璃缸里,要用沈安然的血养这条虫作为引诱她体内蛊虫的诱饵。

  “下次不要割那么深。”回到屋里玉轻寒拿出药膏替她上药,心疼她一刀割下手掌时眉头都拧了起来。

  沈安然侧头看着他泛起笑容,忽然她发现他黑亮的鬓发中夹杂了数根白发,不由得倾身向前道:“阿澈,你怎么有白发了?“

  玉轻寒顿了顿,随即抬首笑道:“思虑太多的缘故。”

  “是吗?何以前些日子不见这些白发?”

  “有的,只是你没发现罢了。”玉轻寒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牵了她的手说:“爬了一夜的山崖累得很,你陪我就寝可好?”

  “不害臊!”她红了脸,嗔道:“你又不是小孩,我怎可陪你就寝?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倒是你多想了。原本只是要你在我床边给我唱歌助眠,却不想你心里想与我同寝。也罢,你我共卧一床又如何?”他笑得有些轻浮,弄得她满面飞霞。

  “不理你了!”她起身就要走。

  玉轻寒一把抱住她,头枕在她的肩上,说:“安然,我想抱着你睡,只是抱着,可以吗?”

  “阿澈……”

  “我当你答应了!”他抱起她躺倒床上。

  “这样不好,你放开我吧!我在床边给你唱歌。”沈安然掰着腰间的手。

  玉轻寒偏不放,把她抱得紧紧的,不满地说:“不要动,我要睡了!”

  “阿澈……”沈安然无可奈何只得由着他。不多时,她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估计他已经睡着了,绷紧的身躯终于松了下来。她悄悄翻过身来,抬眼便见他的容颜近在咫尺,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想到差点就见不到他事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贴近了些他的胸膛。她举手轻轻抚平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却发现他鬓发里那几根白发不知何时不见了,她以为是错觉,是那黑发把白发给掩住了便也不在意。不知不觉间,她也伴随着他的呼吸声沉入了梦乡。

  玉玄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先自己站在了知音院门外,他兀自笑了笑,没想到脑子里想着其他事情,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里。屈指一算,沈安然随玉轻寒道济世山庄也有一个月了,原本繁花似锦的清河府也大半零落成泥碾作尘,枝头上的梅子也快要发黄了。原打算转身就走,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那一点念想,就算人不在,看看她平日的住处也是好的。于是,脚步再一次受不住控制一样走进了知音院,来到了沈安然的起居室前。

  起居室前的大树枝繁叶茂,树枝上挂着一只鸟笼,笼子里养着一只信鸽,鸽子在笼子里咕咕地叫着。别人都是养画眉八哥,沈安然却与别不同的养了白鸽,昔日她曾为他杀了她放生的鸽子而生气,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如今鸽子不是原来的鸽子,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只是少了主人的屋子显得那么的寂寥。

  咯吱一声,门扉被人打开,欣和拿着一钵谷粒走了出来,见到玉玄寒立于树下看着鸽子若有所思便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行礼。

  “南越王殿下万安。”

  玉玄寒侧目看着欣和,淡淡道:“安然去了济世山庄,你为何没有同去服侍?”

  “姑娘命奴婢留守清河府。”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侍安然的?”

  “姑娘随同家人子一起来清河府的时候。”

  玉玄寒俊眉一拢,低喃道:“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安然在建安的事了。”

  欣和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眼梢看向咕咕低鸣的信鸽一心想着眼前的男人赶紧离开的好呢。可是,玉玄寒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举步走进了屋里,欣和连忙跟上。屋里点着平素沈安然在时喜欢的熏香,淡淡的青烟从炉子里飘出弥漫了整个屋子,就像她一直都在没有离开过一样。琴案上摆着一张被丝绸覆盖着的琴,玉玄寒掀开丝绸扬手就要拨弄琴弦。

  “殿下!”欣和禁不住出言阻止。这把琴是玉轻寒送给沈安然的,她一直珍而重之不许任何人碰一下,今日玉玄寒要弹这把琴只怕不妥。“姑娘不喜别人碰她的琴。”

  玉玄寒闻言不悦地拧了一下眉头,手掌改而轻抚琴头上的花纹,道:“本王不是别人,她的琴我能碰。”

  欣和不语,心里却一万个不认同,能碰这把琴的除了沈安然自己就只剩下送这把琴的人了。

  “千年桐木所造,是一把新琴。”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侧辛夷花的雕纹时结冰的眸子更是散发出令人发怵的寒光,沉声问:“这把琴是谁送的?”

  “清河王。”

  欣和此言一出明显地感觉到玉玄寒浑身上下都笼罩着让人忐忑不安的气息,又听见他不带一丝感情地问:“以何种名目?”

  “清河王不小心把太后赐给姑娘的琴摔了,就命人送来了这把琴。”欣和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皇兄真是的,送人的东西也少不了做上标记。”玉玄寒把凤鸣琴覆盖上,回身道:“你服侍在安然身边也有些时日,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吗?”

  “奴婢愚钝,并不知道姑娘最喜欢什么。”欣和说着见他的脸色十分阴沉,连忙又说道:“不过,姑娘平素喜欢看书。”

  “除了看书呢?”

  “姑娘是个安静的人,除了看书就是弹琴了。”

  玉玄寒有些愕然,认识沈安然那么久也知道她的性子喜静却不知她竟到了这样的地步,除了看书就是弹琴的日子不会太无聊吗?比起喜欢热闹的倪青雉,沈安然平日打发时间所做的事实在让人感到无趣了些,但是,这不就是令人喜欢的地方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纷纷扰扰的,何苦再添纷扰!

  “外面的鸽子……”

  “那是姑娘养了耍的。”欣和急忙道。

  可是,她的抢白反而让玉玄寒起了疑心,狐疑地盯着她说道:“有谁会养了鸽子耍?本王看着倒像是一只信鸽!”

  欣和心下一沉,强作镇静地说道:“是一只信鸽,平日姑娘用来送信的。”

  “送信给谁?”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玉玄寒心中仍然存疑,但欣和也不是普通的宫女小小吓唬就能和盘托出。建安一别后发生在沈安然身上的事他都只是从倪青雉口中得知,如今沈安然到底只是清河府的首席女乐还是另有身份他不得而知。今日来到知音院无意中看到了那只信鸽倒是让他想起了许多细节,不管是欣和还是沈安然都极可能是太后派来的细作,只是不知玉轻寒知不知底细。如果他是知道的却又任由他们潜伏下去又是为何?

  从知音院出来他便把刚才的事情搁下了,如今他应该更多的把心思花在如何应对虞山候的事情上面去。屈指一算,孙品应该已经到了建安城,不知左思明是否会和他结成同盟?成大事必须忍人所不能忍,就算对左思明有恨他也要装出笑脸来和他结盟,待他坐拥江山再慢慢收拾这个狡猾的老匹夫!

  “本小姐就是要你陪我出去逛街,你去不去?”娇蛮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除了左小萱再没有别个了。

  “恕难从命!”君然淡淡地回答转身就走。他甚是想念君玉在的日子,君玉多的是办法应付左小萱的纠缠,那段日子耳边安静了许多。现在左小萱趁着君玉不在就再无顾忌无时无刻不缠着他,甚至想要搬到将军府去住,他哪里肯让她住进去,除非他活腻了!

  “君然,你给我站住!”左小萱又急又气,追了上去拦住他的去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我?”

  君然对她的冷淡和躲避她已经受够了,堂堂左相宠孙何曾受过半点委屈,飞扬跋扈是她的专利,却在他面前收起锋芒低声下气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可是,他的心就好像是铁做的一样,就连一丝一毫的感动都没有,宁可对着那个君玉笑也不愿意多和她说一句话!她自认为已经把姿态放低到了极限,他怎可如此辜负她的感情?左小萱生气委屈,一双傲慢的美目失去了往日的骄纵之色剩下了满眶的泪花。

  “我左小萱从来没受过谁的委屈,就只有你!”

  君然淡淡地看着她心里波澜不兴,在他眼中左小萱只是一个任性野蛮的千金小姐而且是自家仇人的孙女,但他并不恨她也不会因此而讨厌她,可是也说不上喜欢。左小萱对他的纠缠只会令他感到烦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让她如此揪着不放,不惜离家出走跑到清河府来找他。君玉说他榆木脑袋不解风情,按理说不会招来桃花,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让左小萱喜欢上他,而他偏不要这朵桃花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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