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聚合界土
在九宙塔重新出现的那一刻，微生闻筝立刻就感觉到了它的气息，往日她以为她没有完全祭炼九宙塔，此时他们之间那种奇妙的感应和联系却让她觉得未必。
知道平台上突兀地出现了两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微生闻筝不是不好奇，不过知道回头也得不到什么结果，还有可能惹怒了那人，微生闻筝便压下了心里的杂念。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脱离了上层的云雾，看清楚了下方的景物。
就好像是站在半空中看一幅乡村晚归图，下方农田阡陌，炊烟袅袅，父母呼儿，倦鸟归巢。
顾白和彭征互看一眼，都不知这场机缘应在何处，微生闻筝却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见微生闻筝如此，顾白忍不住问道：“元灵儿，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啊？”微生闻筝骤然回神，她刚刚突然心有所感，只是还没等抓到关键信息，就被顾白打断了。
“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顾白有些歉意地问道。
“没事儿，走吧！”微生闻筝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继续向下走去。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若刚刚那缕灵思真与此行有关，相信它总还会回来的。
楼梯尽头又是一处平台，平台被栏杆围住，没有出口，也就是说再往下就没了阶梯。
微生闻筝三人下了最后几节阶梯，一踏上下方平台，立刻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落到实地时，哪还有什么白玉栏杆、入云阶梯，三人看清自己正站在一间农家小院里，第二眼看的都是对方两人。
“哈哈，原来元灵儿你是个软妹子啊！”已经被动换了一身行头的顾白扭头看向彭征，顿时一脸嫌弃，“啧啧，果然还是你最老！瞧你这一脸老褶子！”
“什么？”彭征听了顾白的话，立刻摸了摸脸，果然感觉自己的脸就跟那失了水分的干树皮似的，他忙打了个水镜照了照，看见水镜里自己一副苍老的、行将就木的面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怎么变成这样？人间都过了多少年了，可不就这样了！”
彭征看看微生闻筝，骨龄才二十多，心里一顿，瞬间又吞回了想要问出口的质疑。
他立刻又转头看向顾白，见她也五百多岁的骨龄了，顿时不解道：“你不也抵五六个老太太了，你怎么没变样？”
“我吃了定颜丹了呀！只作用于皮肉，如今看来还是很有效的，妈呀，定颜丹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我太爱了！哈哈哈……”
“哎呀，听你这么一说……”微生闻筝说了半拉话，立刻从须弥空间里扒拉出一颗定颜丹来，直接吞了下去。
这定颜丹还是旧日在拓苍界林越洲时，严离弦赔给她和她娘钟竹清的，她当时没当回事随手放了起来，后面都忘了这事儿了。
“我……你……”彭征见了微生闻筝的动作，指了指她，一口气噎得差点上不来气。
“呃……其实我这儿还有一颗，老祖你要不要？”微生闻筝偷觑了一眼彭征的脸色，说着又将装有定颜丹的丹瓶调了过去，至于钟竹青那里，她还可以再给她开一炉丹。
彭征顿时吹胡子瞪眼，他一甩袖，赌气道：“不要！”
他年轻时穷得连修炼灵石都没有，哪来的闲钱买定颜丹，现在倒是有机会了，可哪里还能有用！
关键是平时有灵气法术在身，可以保持自己容貌，他真没把这个当回事啊，哪里能想到会在这里被真相扎心。
“咳……玩笑而已，彭师弟莫介意！不过……”顾白看了一眼微生闻筝，又移目看向彭征，突然正色道：“其实每进一阶身体都会蜕变一次，彭师弟你确实也该找机会早日进阶了。”
微生闻筝闻言手上就是一顿，是了，造成他们皮相状态相差甚远的固然是因为此处秘境的某些作用，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彭征寿元不多了！
以往没有长时间近距离相处，她并不知道、也没来得及问彭征的修为状态，如今被她知道也是幸事一桩，她总会想办法帮钟竹青留住这个亲人。
“嗯，顾前辈说得对，这次出了秘境老祖你再进一阶还有机会恢复最好的状态。”
“哎，哪儿那么容易啊！”彭征又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
见微生闻筝和顾白沉默了下来，他忙又堆起笑脸，反过来安慰她们，“瞧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今日就……”
“停~”顾白一抬头立刻拉长音儿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说什么晦气话，一会儿说不准你就会有奇遇呢！”
“说的是啊！”彭征立刻放出神识观察周边，收回神识后他有些不解，“这怎么看着像是凡人界呀？也没见有什么灵物啊，你们说这机缘怎么才能得到？”
顾白摇摇头道：“不知道！”
她看向微生闻筝，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道：“元灵儿你还知道些什么？”
骨龄二十多的合体修士，顾白根本就没听说过，她怀疑微生闻筝还有别的身份。
至于她是不是夺舍的，彭征这个已经和微生闻筝相认的老祖都没有多说什么，她自然也不会多嘴。
微生闻筝早已经用神识扫过全境，此时也没有隐瞒，只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我觉得我们很可能处在一处幻境中，也或者……”她看了一眼脚边的六形水井，“……地是实地，景是幻境！”
微生闻筝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瞬间变换，彭征和顾白都不见了踪影。
她脚边还是一口六形水井，只是隐于一人来高的荒草之中，只隐隐露出井沿一角，之前的人间烟火气也像是被岁月涤荡干净，如同瞬间回溯了数万年一般。
在彭征和顾白眼里，微生闻筝刚说完话整个人就顿住了，就如同是瞬间入定一般。
“这……”彭征和顾白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地是实地，景是幻境……她最后说的是这句没错吧？这话莫非有什么道意在里面？”顾白一挥手又打开自己的折扇扇了扇，皱了皱眉不甘心道：“哎？我说出来怎么就没效果？”
“拾人牙慧还想有效果，美得你！”彭征往日常跟顾白在一起，说起话也不跟她客气。
顾白也不在意彭征损她，她看了看微生闻筝，问彭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此处机缘实在捉摸不定，我看你还是出去四处看看吧，说不定能有收获，我留在这儿给她护法！”彭征说着看看小院四角，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套八级防护阵布在了院中。
顾白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最后一缕残光，转头看了一眼四处忙碌着的彭征，继而将目光盯向了院中主屋。
她抖了抖自己的粗布衣服抬腿往房门处走了过去，“天都要黑了，还转什么转，要去也是明天去，反正不是有三天呢吗，这次等秘境等的我好几个月没好好躺躺了，我先去展展背！”
“哼！”
彭征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头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儿，直到填好灵石将防护阵激发起来，他才又一次去了微生闻筝身边。
他细细打量着微生闻筝的面容，根本就没看出她与自己侄女儿有什么相似之处。
转念想想又觉自己可笑，都隔了好几代，且又不是直系后人，还奢求什么，有这么个安慰他就觉得不错了，好歹能从钟运双那处证实她的身份是亲人。
“年华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彭征心中感慨，嘴边不由唱词轻启，他往后挪了几步，脚后跟碰到井沿，索性一皮股坐在井沿之上，“……人间无常离红尘，故人……”
下一刻，彭征的声音戛然而止，等他再抬头，眼前哪里还有微生闻筝的身影，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景儿和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仪皇界的家乡，回到了他的总角之年。
对面袅袅走来的女人冲这边叫了一声，“衍儿，带弟弟回了……瞧瞧你们俩的脏样子，回头你爹又该叨叨了！”
“知道了，娘……”
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淡定的应答之声，彭征“嗷”地一声就跳了起来。
彭征转头迎上一双清冷明澈的眸子，正是他那经年不见的大哥，那目光像极了不久前刚见过的某个人。
是谁呢？！
彭征觉得自己脑子里突然一片混沌，他好像忘了什么事，只是机械地被女人牵起了手，缓缓地向前走去。
触到那片温软，他瞬间泪如雨下，泪眼朦胧中，他没有看见，走到前面的少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围荒草丛生，藤蔓杂树最低的都有两三米高，微生闻筝脚下一点飞上半空，四下里没有一点人烟，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兽吼之声。
微生闻筝看了看脚下的六角井沿，心中知道这处定然是一个时空节点，否则她不可能来了此处还在井边儿，而且如果真的过了万多年，这口井也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整。
微生闻筝转身看了看四面八方，记住了这处的坐标，想了想不放心，又留了自己的神识印记在此，而后才祭出飞剑往远处飞去。
在这片空间飞了一圈儿又回到原地，微生闻筝发现她想的没错，这里的山川地貌，和他们看到的那片乡村晚归所在的地方基本能重合起来，不同的就是人间烟火之气。
现在这处空间中除了她根本就再没有活人，连妖兽的品阶也不是非常之高，最多的就是九阶妖兽，这和她的玄天残境中的情景差不多。
玄天残境？！
微生闻筝想到这儿，脑中突然就像是辟进了一道闪电，这片空间边界的山川地貌慢慢浮现眼前，微生闻筝一旋身极速旋转着飞到了高空之上，凭空立在那处眼光如电地射向四面八方。
微生闻筝的神识重新扫了一遍边界，最终直接瞬移到了西北边境，在细细探查过后，微生闻筝确定这处的边界可以严丝合缝地和玄天残境东南边境合在一起！
微生闻筝终于知道她最开始在阶梯上，第一眼看到下方的山河地貌时会心有所感了。
这处空间根本就是曾经的玄天界的一部分界土，她因为祭炼了玄天界的界核极界珠，所以才能进入这隐藏在表象下的真实空间中。
有机会能重建玄天界，微生闻筝怎么可能放过，她立刻就决定试一试能不能想办法重新将这片空间纳入玄天界的极界珠。
虽然在这空蒙秘境中不能进入玄天秘境，可极界珠却是她用神魂祭炼过的，不代表她不能联通操控极界珠。
微生闻筝立刻通过神魂沟通极界珠，下一刻极界珠悬在了她的头顶，以微生闻筝为中心，极界珠顿时发出了丝丝缕缕的亮光，那些耀眼的光线射向这一处空间的每一处角落，而且越来越亮，渐渐笼住了所有的空间土地，树木山石。
这片空间顿时剧烈震动起来，微生闻筝身上的元灵力极速流失。
“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微生闻筝入定的身体中，如意云烟壶被迫将自己往日藏起来的雷灵精华都释放了出来，以补充微生闻筝极速流失的灵力。
微生闻筝没有应答，她此时正处在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她大睁着眼睛，看着的却不是眼前这片空间，而是看着一个小界界土围绕着极界珠的聚合，她很清楚地看到，除了这一片空间，玄天界界土还缺差不多一半儿。
就在这时，微生闻筝听到了如意的声音，“主人！快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意感觉自己存下的元灵气快要供不上微生闻筝的灵力需要了，它又被迫继续极速从外界吸收转化仙气以供应微生闻筝的需要，可是速度远远不够。
微生闻筝骤然睁眼，她发现她已经出了那片荒芜的空间，眼前的小院在阵法的防护下还能保持一部分幻影，阵法外面的幻境已经开始一寸寸崩塌。
井沿上坐着的彭征眉头紧皱，眼球正剧烈地抖动着，面色挣扎非常。
微生闻筝来不及再看顾白哪儿去了，她连忙在自己身周起了数层结界，拿出一大块小儿拳头大小的龙血魂晶拼命吸收起来。
此次聚合界土耗费的不仅是她的灵力，她的魂力一样消耗巨大，龙血魂晶正合此景所用，她即使有顾忌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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