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沮丧
钟溢走了。
林妗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心里生出一股懊恼和悔意，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她是真的没想和他吵架，可不知怎么心里就是莫名的烦躁。
胡乱抓了抓头发，林妗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自顾自发了会呆，这才调转脚步往酒店走去。眼下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只能先回酒店等他。
林妗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也没见他回来。
她沮丧极了，低垂着睫毛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生气了吧。
说到底还是她因为自卑才总是想着躲他远些，钟溢对她无微不至，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可自己却用那些话来伤他，还说什么不想和他沾上关系……
林妗，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躲着他的时候你又想他，可靠近他以后又像个刺猬一样。
饥饿与焦躁瞬间涌上心头，林妗难受地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的汗珠顺着鬓边两侧不断流淌。
焦虑、难耐、不安、疲惫，这些感觉奋勇而出，仿佛要将她生生吞没。
靠在大门里侧的礼宾员察觉出她的异样，略带担忧的眼神看向她，“女士，请问需要为您提供什么帮助吗？”
林妗像是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虚弱地说：“你好，我想打包些甜品……”
“您稍等，我这就安排厨房给您做，需要送到您的房间吗？”
“1204，谢谢……”
林妗支起身子，踉跄着往电梯那处移动，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服务生送来甜品，林妗道谢接过后关上房门，对着几块蛋糕开始狼吞虎咽。
甜腻的味道不断袭来，直到喉咙间翻涌出作呕感，她才肯停下吞咽的动作。
汗水渐渐打湿衣襟，林妗瘫坐在地毯上惨白着一张脸，眸光黯淡空洞，像是一个破碎的洋娃娃。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林妗颤抖着手划开屏幕。
寻橙自是知晓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吵着要现身，威逼利诱加恐吓的词汇全部跟着冒了出来。
林妗无暇顾及他，将手机撇到一边，自己则爬到床上准备瞌眼睡觉。
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终究是整夜难眠。
直到天空渐渐露出肚白，林妗才算稍微有些朦胧倦怠。
刚睡着没多久，却被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林妗睁开迷糊的双眼，指尖胡乱滑动接听键，“谁啊……”
“你好，请问是林女士吗？”
“啊……是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我是网约车司机，一位姓钟的先生在平台下了单，让我半小时后去加斯酒店接您，这边提前跟您确定一下行程路线。”
姓钟？钟溢？
林妗彻底清醒，连忙坐直身子，兴冲冲地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只在平台上留言了你的电话和酒店地址。”
“好吧，谢谢哈。”
简单确定好了回程路线，林妗这才将电话挂断，满脑子都是司机师傅电话所提及的那位钟姓先生。
今天照例要去墓园清扫打点，所以……他是丢下她以后准备自己前往了吗？
心头一股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林妗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敛起眼皮遮住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
接下来几日，回到学校的林妗偶尔会在食堂或者大型活动现场见到钟溢忙碌的身影。
几次三番想要上前同他打个招呼，却始终没鼓起勇气迈开步伐，让这段看似不温不火的无形战役继续持续了下去。
期间林妗故技重施，给钟溢发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包，然后佯装发错人，故意等了一分多钟才撤回。
可那头却没有回复。
林妗只好放弃主动找他和好的心思，和秦伏可专心开始了期末复习计划，在寝室和图书馆来回跑。
值得一提的是，从那晚暴食甜品以后，她再也没回复寻橙的消息，对方却每日都会给她发上几百条类似你死定了之类的无效消息。
和钟溢吵架那夜，那种足以将她吞噬掉的饥饿感太过难以忘怀，令她着实有些饿怕了，导致最近几天的食量比以往还要多上许多，甜食也是时刻不离嘴。
这日，林妗和秦伏可刚从寝室出来，准备带着书本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复习。
秦伏可一边走着，一边拿起手机刷贴吧，“妗妗，你听说了吗？”
林妗不解，“什么呀？”
“咱们学院的系花沈之媛准备向钟校草公开表白，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意思？”
“生物系有个才女加美女，据说爱慕钟校草两年了，一直追求未遂。”秦伏八卦兮兮地靠近她，“然后昨天不是各个学院的合唱比赛彩排嘛，她是主持人，在说闭幕词之前当着所有彩排学生和学生会工作人员的面跟钟溢告白了。”
“……”
“那场面简直了，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类似的八卦林妗这两年听过无数次，每次都调侃似的和秦伏可一起吐槽，可这次却俨然没了兴致。
“那……钟溢是怎么回复的？”
“他没回复，但是有人上午的时候看到他和生物系的那个美女一起在操场上压马路。”秦伏可压低了音量，“所以回不回复也不言而喻啦。”
林妗没接话，下意识放缓脚步，压抑住心底越发低落的情绪。
秦伏可倒是没察觉出林妗的异样，回头拉着她的手臂加快速度，“快走啦，晚点占不到好座位了。”
两人来到图书馆，绕遍了整个楼层才在角落处找到了一张独立且适合两人的自习桌。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月正是自习室座位最难抢的时期，人数多得堪比午休时分的食堂。
林妗将书包放到身旁的座位上，从包里翻出水杯，“可可，你的杯子给我，我去接水哈。”
“谢谢啦，爱你！”秦伏可将水杯递给她。
五分钟后，林妗从水房回到座位，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原本空着的另一张自习桌旁多了个男生。
转头匆匆瞟了一眼，总觉得那个男生很熟悉，内心暗道非礼勿视的同时，连忙悄然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林妗开始沉下心来，强迫自己专注于与各科复习资料的较劲当中。
正对着各种生僻的专业词汇抠字眼时，长廊内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令原本就没在专心背诵名词的林妗当即抬头望向脚步的主人。
却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钟溢。
钟溢同时也看到了她，狭长的眸只是象征性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面上看不清喜怒，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
林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向她身旁的自习桌，在那个男生的对面坐下。
她听到男生悄声说：“不是我说，你这磨磨蹭蹭的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又和哪个妹子去约会了？”
钟溢笑骂了一句“滚”，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无线开始线上答题。
林妗收回视线，这才想起那个男生是钟溢的室友，怪不得觉得如此眼熟。
眼下她更没心思复习了，满脑子都是钟溢那张俊逸却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余光也在时不时地注意着他此刻的一举一动。
林妗咬着笔头，内心懊恼极了，开始反复思考那天自己说出的话到底能让他生气多久。
……可她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不过就是声音大了些而已。
鸵鸟林妗开始绞尽脑汁为自己开脱，嘴里的力度不禁加大了些，导致手里的笔因为她的生猛力气突然弹了起来。
林妗睁大双眼，看着这支笔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弧度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硬生生掉在了钟溢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紧接着就着惯性弹了几下，直接弹到了钟溢的脸颊。
“……”
……请问现在订医院的病床还来得及吗？在线等，万分火急！
钟溢转头扫向她的那刻，却看到林妗连忙缩起圆滚滚的肩膀，就差把‘看不见我’四个大字贴在后背上了。
大手将笔拿起放到一旁，却没有起身还给她的意思，对着电脑屏幕又开始继续答题。
林妗僵直了脊背，内心已经做好了挨批的打算，自顾自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隔壁的钟溢有所动作。
什么情况……
林妗欲哭无泪，缓缓转头看他，又看向自己那支调皮的笔。
好了，这下真的麻烦了，他都已经对她厌烦到连寒暄都不愿了tat
林妗有些无奈，只得放弃另作他法，满脸可怜状地对坐在对面的秦伏可说：“可可……借我支笔，我就只带了那一支。”
“……”秦伏可震惊之余，又觉得有些小兴奋，“你是怎么敢把笔甩到钟校草脸上的？！我真是服了你！”
“纯属意外好不好？”
从包里翻出一支新的黑笔递给她，秦伏可悄声道：“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她也想知道到底要怎么收场。
“你不是和他是发小吗？这点小事肯定不至于。”
“……”没吵架之前肯定是不至于，可现在至不至于就不知道了。
又过了片刻，秦伏可捂着突然有些发疼的肚子，“妗妗，我去个洗手间，你要一起吗？”
“不了不了……我已经吓得没感觉了。”
秦伏可忍俊不禁，从包里掏出纸巾，赶紧起身走向洗手间上厕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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