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言慎洗漱完下了楼。
景玉寒、阿杨还有林彦已经坐好了在等着他了。
林彦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端端正正地坐着。
倒是阿杨拘谨得很，手脚都快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虽然和主子同桌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一般言慎都会和他一起，倒还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阿杨觉得单独面对靖王殿下的时候真的压力好大。
真佩服他家侯爷还能和殿下住一间屋子！
言慎不明白阿杨心里这许多。
景玉寒坐的位置刚好背对着言慎。
不过看到阿杨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看到他下楼时那副见到救星的模样。
言慎心里暗暗打鼓：莫不是我昨晚做了什么惹得景玉寒生气了？
早上他醒得比景玉寒晚，景玉寒大概也不好意思把他揪起来骂，只能对着他身边在近前伺候的阿杨先撒一通火？
景玉寒不会这么小气吧……
本来言慎心情还算轻松愉悦，这下子也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言慎低眉顺眼地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坐好，发现景玉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果然是有问题吧？
景玉寒性子是冷淡了些，但也没有人就坐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的情况啊……
言慎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他睡得挺不错的，除了做了个有些奇怪的梦之外，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用完早膳，阿杨和林彦提前开溜了。
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以免误伤，他们做下人的还是先溜为好。
景玉寒盯着白瓷杯里的清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慎看他一点理会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还是没按捺住。
他蹭到景玉寒左手边的椅子上，把头稍微凑近景玉寒。
“殿下，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言慎总觉得喊景玉寒老爷，哪里怪怪的，所以一般都避免喊他，要不就是凑到他身边小声喊“殿下”。
不过景玉寒现在看见言慎属实还是有些别扭。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一转头就看见身边埋着一颗黑色的脑袋。
若不是他也算是见识广博、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怕是要被吓出个好歹来。
景玉寒撑着身子坐起来，仔细看了看言慎，发现对方又把昨晚他掖好的被子踹了开来，然后不知何时蹭到了自己身边。
好歹有进步的是，这次言慎没有缠在景玉寒身上，只是挨在他旁边睡着。
睡着的言慎没了那股子倔劲儿，倒像只乖乖的猫儿一般。
景玉寒揉了揉额角，他是发现了，只要一碰上言慎就会发生一些他完全意料不到的事情。
想来这小子自己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劲，不然怕是哭着闹着都不会肯和自己一间房的……
景玉寒想着，要是等会儿他醒了，自己还在这边，怕不是两个人都尴尬。
而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十分无辜地凑过来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景玉寒早早就出了门的目的就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盖过去，但是现在他的心情还是略有些复杂的。
不过他也不可能把昨晚的事重复一遍说给言慎听。
景玉寒摁了摁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叹了口气。
言慎看他这样，心里更加没底，还想继续问，林彦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爷，都准备好了。”
景玉寒挑眉看向言慎，赶紧接过话题。
“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去见识一下么，走罢。”
有了别的新鲜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言慎也不再纠结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景玉寒要是不想说，他也撬不开这老狐狸的嘴。
那就不必在意这么多了。
桃花节是洛河镇的传统节日。
在桃花盛开的季节举行，镇上的商铺、集市、或者小摊小贩都会营业一整天。既可以赏花、逛街，又可以让年轻的男女有一个接触的契机，说不定就能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
这一天，不论男女都会带一株桃花或者丝帕香囊之类，若是看中哪一个便将东西给对方，若是对方接受了，那就是一段佳话了。
那对佳人会得到全镇人的祝福。
景玉寒和言慎一露面就引起了街上男男女女的注意。
一个眉眼深邃，五官无一不精美，却丝毫不显女气。
一身清冷淡然，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还有一个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一双桃花眼温柔多情，被他无意间扫过一眼，都让那些偷看得女孩子们娇羞不已。
虽然二人穿着打扮都很平常，只是一般富家子弟的模样，但气质却与平常出现在镇上的人大不一样。
景玉寒和言慎两人并排在前面走着，阿杨和林彦老老实实跟在后头。
景玉寒对这些倒没有太大的兴趣，今日出门也就是单纯地陪言慎罢了。
不过言慎确实开心得很，东看看西看看，经常脱离队伍，景玉寒也不拘着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等他。
“哎哎哎，你快看那边的两位公子！咱们镇上什么时候来了两位这么英俊的公子啊？”
一个粉裙少女轻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好友说。
“是啊是啊，刚开始我就注意到他们了。唉，不知道可有妻室了？”
在她身边浅蓝衣裙的少女捏着手帕，作西子捧心状。
“你去问问？”粉裙少女用肩膀轻碰了碰好友。
“你怎么不去？你快去！”
“不嘛，你去你去……”
这样的对话阿杨和林彦在一边已经听到了无数遍，不过沉浸在集市上各种各样新鲜玩意儿中的言慎，即使听到了也根本懒得注意。
景玉寒更别提，他根本不在乎，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从没放在心上过。
“老师老师，你看看这个！”
言慎站在一个小摊子边上，一只手里拿着什么，另一只手兴奋地朝景玉寒他们的方向使劲挥了挥。
景玉寒闻声朝言慎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像个兔子似的在那里蹦蹦跳跳的。
他在心里微微摇头，自己现在倒像是带孩子出来游玩的一样。
罢了，难得轻松一点，就随他想要怎样罢。
“老师老师，我发现这次出门你身上除了那串佛珠，都没配什么饰物。我刚看到了这个，觉得挺适合您的。”
言慎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景玉寒面前。
景玉寒垂眸，是一块墨玉，虽然颜色深沉，但并不影响它的剔透程度。
虽然成色比不上靖王府里收藏的那些宝石，但在这些鱼龙混杂的物件里，也算得上是个成色不错的了。
发现景玉寒看着他手上的墨玉久久没有说话，言慎还以为是他嫌弃这玉太差不想收，但凭着自己的教养，又不想太直接地拒绝他。
也是哦，景玉寒一个皇室子弟，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还稀罕他在一个小摊上淘来的玉石……
言慎略显刻意地笑了笑，缓解自己的不自在。
“嘿嘿嘿我开玩笑的，这玉成色确实有些不太好，配您还差了些，等回了家我给您找块更好的送给您！”
说完，言慎就转身想把墨玉还给那个小贩。
景玉寒却突然伸手拉住言慎的手臂，把那墨玉从他的手上夺了过去。
深色的玉石衬得景玉寒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白皙修长。
一个男人，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言慎在心里默默嘀咕，悄悄摸了摸自己手掌上因为练剑被磨出的茧子。
“你既然都说了送给为师，那为师怎么能不收下。辛辛苦苦教导你这么久，这还是为师第一次收到你的礼物呢。”
景玉寒又从小摊上找了根绳子，穿在玉上，然后系在了腰间。
虽然景玉寒笑得温柔，但言慎总感觉透着坏。
“公子，这钱……”
在他们身后目睹了一切的小贩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断了言慎的思绪。
“哦，我马上给你……”
言慎被景玉寒不按常理的套路弄得思绪有些混乱，差点忘了给钱。
可是他在身上摸了一会儿，却没摸到钱袋，急出了一头细汗。
恍然间，他想起晨起时匆匆忙忙的，好像根本就没想起要把钱袋放在身上……
我怎么……我怎么就老在景玉寒这个大狐狸面前干些丢脸的事呢！
言慎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林彦和阿杨本来想去帮言慎把钱付了，却被景玉寒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迈步走到言慎身边，把银子递给小贩。
“我帮他给了。”
“哎好！谢谢公子！您下次再来！”
小贩拿着银子开心极了，那块玉其实不止一个人来问过价，但因为价格太高，人家都是看看就走了，要不就说些酸话。
玉的成色相对于普通的来说确实不错了，他也舍不得再降价，就一直等着。
结果这公子问都没问，就直接掏银子买下了。
再看这通身的气度，果真不是一般人！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言慎回过神来，跟在景玉寒身后。
不对啊，这钱景玉寒帮他给了，这哪还能算是他送给景玉寒的礼物？
“老师，我钱袋落在客栈了，等回去我把银子还你可好？”
景玉寒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觉得为师缺你那点银子？”
“那……”
言慎在心里破口大骂：那你想怎样！
景玉寒清冷的声音从前面飘到言慎耳朵里。
“这礼物虽然不是你出钱买的，不过也算是你用心挑的……”
什么“也算”，明明就是好嘛……
“你要是想补偿为师，那等回府之后再选一样东西当做赔礼罢。”
景玉寒语气笃定，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原来是不满意我送他那玉的成色，想再坑我一个大的……
狡猾！
景玉寒在前面说一句，言慎心里在后头就接一句。
景玉寒转头看见言慎气鼓鼓的样子，心情愉悦不少。
算了，该讨的这下都讨回来了，就不计较昨晚他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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