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阿杨一路小跑到侯府侧门。
对于此事他该说不说，也有那么一些些经验了。
小侯爷一般偷溜出去，回来的时候都是走侧门，所以他便直接到这边来等着。
阿杨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希望小侯爷能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很可惜，虽然早晨是个热闹的时辰，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人、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但这么多的人之中却没有他盼天盼地、盼星星盼月亮想见到的小侯爷。
阿杨失望地垮下肩，他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回身细心地把门掩好，托着双颊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幸好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小巷口。
言慎摇着扇子哼着小曲儿从巷口慢悠悠地晃过来。
阿杨觉得，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神！
等不及言慎慢慢从那边走过来，他就急急忙忙迎上前去。
扑鼻而来的一股子脂粉香味差点让阿杨打个喷嚏。
“爷，您可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阿杨差点就流下两行热泪来。
“啧，你莫不是要哭了罢？”言慎合上手中的扇
子，皱着眉头。
“不过一晚上没见到本侯，你就想念至此，见面时唯有泪千行了么？”
言慎紧接着语气一转：“你不是真喜欢上本侯了吧？”
此时的阿杨没空细想言慎听上去其实狗屁不通的话。
他再傻也明白昨天言慎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爷您赶紧去听风阁吧，靖王殿下已经在书房等您好久了。今天殿下要检查您的功课的。”
听到“靖王”二字，言慎顿了一顿，随即又潇洒地甩开手里的扇子继续摇。
“慌什么，去打水，本侯先梳洗一番再去见殿下。”
阿杨苦着脸，不敢反驳，虽然他很想揪着言慎的衣领把他拎去书房，但现在也只能乖乖去打水伺候言慎洗漱换衣。
就在阿杨快要急晕过去的时候，言慎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阿杨，明明现在还是初春时节，对方却满头大汗。
“一点临危不乱的样子都没有，怎么在本侯身边伺候？依本侯看，还是去外院做些杂事更适合你。”
说完还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大步往听风阁去了。
可怜阿杨，被算计了不说，最后还被言慎嫌弃了个彻底。
言慎平时居住的观雪斋离听风阁并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卫，见到言慎向他行礼。
“侯爷万安。”
言慎摆了摆手免了两人的礼。
虽然表现得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但站在书房外时他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本侯也不是没被他打过，有甚可怕的？
这样做好心理建设，言慎便径直踏入了书房。
刚进去，言慎就看到站在靖王景玉寒身边，一脸忐忑的吴伯。
吴伯看见言慎进来了，如获大赦。
“小侯爷回来了！这……”
他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的靖王，默默地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吴伯感觉这靖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虽然他待人的确温和有礼。
但他在他身旁伺候的这么一会儿，总感觉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整个书房内。
温和是温和，但他却感受不到其中的温度。
吴伯本来还想为言慎在靖王面前说说好话，但好几次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景玉寒坐在那里，注意力仿佛都在手中的书上，即使刚进来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也并没有任何其余的反应。
言慎上前几步，在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见过靖王殿下。”
言慎小小年纪就混迹在京城各大娱乐场地，不少有关靖王的闲言碎语也有不少能吹到他耳朵里。
不过说到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的话，他那会儿年纪还小，不是很清楚也并不关心。
不过言慎对于朝堂上的纠葛不感兴趣，他只觉得那些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老匹夫让人厌烦得很，因此对于曾经处于朝堂旋涡中心的景玉寒也无甚好感。
可如今景玉寒是他的老师，在外头如何混都无妨，可在他面前礼仪还是不能有任何欠缺的。
不然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景玉寒依旧看着他手里的书，偶尔摩挲两下手腕处垂下的佛珠，一派淡然自在。
言慎悄悄抬眼看他，见对方全副精神好似都在手中的书籍上，压根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言慎见吴伯无措地站在一边，给吴伯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吴伯看到言慎的示意，张口还想说什么，看到言慎又朝他扭了扭头。
景玉寒似乎察觉到什么：“吴伯先下去歇着罢。”
殿下已经开了口，吴伯不好再留下，他轻轻叹了口气，朝着景玉寒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言慎没得到景玉寒的示意，不敢起身，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他才不会真以为景玉寒没听见他说话，就是故意想给他点脸色看看罢了。
这大狐狸就喜欢时不时找他茬。
唔，不过昨晚上跟英国公家那个龟孙儿打了一架，个狗东西正面打不过他就使些阴的，他胳膊到现在都还痛着！
结果现在这个大狐狸还无视他，让他在这里罚站，胳膊更痛了！
果然这些皇家还有贵族子弟，都是些黑心肝的，没一个好东西！
“倒是没注意你还在下头站着，起来罢。”
就在言慎真的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景玉寒好像终于想起来有他这么一号人还站在那里行着礼，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免了他的礼。
“谢殿下。”
言慎直起身子，心里还没叨叨完的抱怨暂时收了回去，他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胳膊。
景玉寒看到他的动作没作声，垂下眸子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小侯爷这会儿怎么舍得回府了？昨日冲冠一怒救下佳人，这会儿不陪在佳人身边安抚佳人么？”
言慎听到他的话直接僵硬住了。
“呃……殿下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明白……昨儿东街有个新茶馆开张，我好奇就去凑凑热闹，没想到玩得忘了时辰，不想太晚回府打扰吴伯他们休息，就在外面凑合了一晚上。您也知道吴伯年纪大了，我这侯府也没几个伺候的人，我这一回来又得折腾……”
言慎还在滔滔不绝，通常说的越多越能掩饰他的心虚。
景玉寒放下手里的茶盏，茶杯和茶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脸上还带着言慎熟悉的那抹笑意，不过浅淡的笑意淹没在那双如墨玉般深邃的眸中，便看不清踪迹。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言慎住了口。
他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身上寒毛直竖。
糟了，好像把狐狸惹毛了，早知道不垂死挣扎了……
“见义勇为是好事，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本王平时也教导过你。”
还没等言慎松口气，景玉寒继续道。
“不过小侯爷竟然都能把本王教的东西付诸于实践了，英雄救美的名声今早便传遍了京城，也让我这个当师长的长了脸面，那么本王想着今天要检查的功课，侯爷也应该早就烂熟于心了罢？”
景玉寒合上手里的书：“这样罢，我们早点检查完，也早点放你休息休息，算是给你的奖励，侯爷意下如何？”
言慎从开始到现在强行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出去，整个人变得蔫啦吧唧的。
他上前两步，老老实实的跪在景玉寒面前。
虽然他安定侯府军功在身，先帝免去安定侯的跪拜之礼，但现在景玉寒不仅仅是亲王，还是他的师长。
“殿下，是我错了，功课我没认真温习，还在外面惹了事，您直接罚我罢……”
言慎说完便伸出双手，手掌朝上。
平时他功课不过关时，景玉寒便会拿出戒尺打他手心。可是实际上他年岁也不小了，和他一般年岁的男子有的大概都要当爹爹了。
他呢？他还在被打手心！
景玉寒看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轻轻笑了声。
他起身走到言慎身边，托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罚多少都认，当真？”
言慎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人。
“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景玉寒脸上的笑容加深，给原本清俊精致的容貌增加了一分昳丽。
“好一个大丈夫一言九鼎。”
“那这二十板子，小侯爷就委屈一下受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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