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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岐明月(163)


    甄跶见张守道出言不逊,以谩骂侮辱为能是,心中的怒火腾地冲上顶门,不顾众人劝阻,霍地跳将起来,扯着张守道走出中军大帐,在院子里摆个旗鼓,骂道:“哪家婆娘的裤裆烂了,漏出你这个干炸夜猫的东西来?有种就攻爷爷手中两把板斧!”

  甄跶将双板斧一左一右抓在手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张守道扑完三扑,然后结果他的性命。

  张守道并未见识过甄跶的膂力和莽力,只凭一时之勇想给叔父和童大人长脸,便就吼喊着挥舞方天戟,向甄跶扑去,到了跟前,将那方天戟舞动得呼呼作响。

  甄跶见张守道来得凶狠,顺势一闪,将方天戟让过。

  张守道一戟刺空,回身再刺,早被甄跶一板斧削去方天戟朵脑,只留一把光杆儿擒在手中。

  张守道见兵器被坏,心中毛乱,正要逃走,却被甄跶反手一斧,脑门上中了,那脑袋便像劈开的西瓜,白的、红的全都淌了出来……

  张子论见侄子被杀,大呼一声,率领军士将甄跶围裹起来。

  这一厢的于谦、孟洋、张明山、张声八兄弟和帐外执勤的泾源军、青云兵、归祖兵,见张子论率兵围住甄跶,全都喝喊着冲将上去,两下里顿时搅作一堆,打成一团……

  童猪儿见两下里打将起来,霍地一下从随从手中抢过一把佩刀,砍倒两个泾源军,抖抖精神还要砍杀,却听“哐啷”一声震响,那刀被打出一丈来远。

  童猪儿惊得一怔,回头去看,却是阚九娘站在身后,毋容置疑,打掉佩刀的就是阚九娘的乾坤双棒槌。

  原来阚九娘和甄跶在城外救了梁越,回到金花青云院,将王仁泽首级供奉祖宗灵位前。

  徐招娣的侍女寻儿摆好香蜡、纸表,上了五色贡品

  徐招娣率家园、丫鬟、亲兵、家将全都跪在灵牌之前。

  徐招娣先哭了一场,接着说道:“叔叔阴魂在天,侄女招娣率家人在此祭奠。只因奸人王仁泽诬陷,叔叔代爹爹去了阴曹地府,义士侠女多方奔波,拎来仇人首级,献于叔叔灵前,报了一箭之仇,解了一腔之恨,还望叔叔从今往后合眼安息……”

  说了一段,哭了一场,烧了纸钱,散完贡品;将王仁泽首级劈为几爿,焚烧成灰,大家方才散去。

  阚九娘扶着徐招娣回到堂屋,见她大腹便便,禁不住笑道:“妹妹这肚子真是吹气般胀大,民妇走的时还看不出来,可这时……”

  徐招娣嬉笑着打断阚九娘的话:“姐姐甭光说我,你哪,怎么不见动静?”

  阚九娘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甄跶没本事,别看他五大三粗,那话儿还不如小老鼠,怎能弄出一个娃儿来……”

  一旁的甄跶不依阚九娘,嗔怒道:“大嫂满嘴喷粪胡咧咧,你是母夜叉转世,谁和你也弄不出娃儿来……”

  众人大笑,阚九娘便将前往巩州府、熙州府、凌源县,醉闹芙蓉楼,遇见老爷书童张大成,斩杀王仁泽的过程讲述一遍。

  徐招娣道:“姐姐和石大哥为朋友两肋插刀,大恩大德孙门永世不忘!”

  阚九娘不屑一顾,道:“妹妹是民妇恩人,民妇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接着,阚九娘又将鸟鼠山偶遇童猪儿,罅隙潭救其性命,可是言语相左,分道扬镳一事讲给徐招娣。

  徐招娣道:“阉人性格变态,总会做出猪狗事情;东汉末年的十常侍就是阉人,将好端端一个朝廷闹得上下不安,左右难宁。童猪儿来西军监察,我看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们得万份提防才是!”

  阚九娘道:“妹妹说得好,民妇早就看出来那个没有**的家伙不是好鸟,弄不好正在变着法子算计我们,不如早做准备,势头不对,就回青云寨!”

  徐招娣托腮寻思,道:“梁将军不在贺州,秦天、林晴去了镇魂关,奴家和木槿莲、石玲燕身怀六甲,贺亲王能用的将领就剩你们几个,姐姐不如去青云兵走上一遭,好做准备……”

  阚九娘来到青云兵,见以前熟识的将士都在教头督促下习练拳脚,心中便很高兴。

  自从梁越招安了泾源军和青云兵,石鼎城并没把他们分割开来,只对建制作了调整,依旧沿袭以前的管理模式,将未动,兵不更,只把自己筹备粮饷转为朝廷供给军饷罢了。

  阚九娘和几位教头交谈一阵,按捺不住心中高兴,道:“大家依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给孙姑娘长了脸,民妇上集市搞几头猪,牵几腔羊犒劳诸位……”

  阚九娘来到贺州城东的猪羊市场,正在和几个猪羊主家商谈价格,却见徐招娣的侍女寻儿急急慌慌跑过来喊了一声:“娘娘,大事不好,石大大杀了张守道,两下里在边关元帅府打将起来……”

  阚九娘听得,将抓在手里的一腔羊扔给主家,携着寻儿撒腿就跑。

  猪羊主人见即将谈成的生意被阚九娘跑了,站起身子吆喝:“大嫂,我们再给你让让价,你可要来哟……”

  阚九娘哪里还顾得上扯价,拉着寻儿赶到元帅府,果然见两下里打得正紧。

  这时候,童猪儿童太尉也执一把刀互杀乱砍,阚九娘吼喊一声,跃上前去,挥舞乾坤双棒槌,将童猪儿的佩刀打飞。

  童猪儿见阚九娘从天而降,罅隙潭受辱的情景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使出玉环步、螳螂脚向阚九娘攻来。

  童猪儿的玉环步、螳螂脚是前辈宦官所传,招招见肉,步步嗜血;上武下扫,使阚九娘后退几步,手中的乾坤双棒槌也差点掉在地上。

  阚九娘这才知道童公公并非等闲之辈,心中一惊,使出棒槌十八招,这才将童猪儿击退。

  童猪儿斗不过阚九娘的乾坤双棒槌,节节后退,阚九娘瞅准这厮额头,正要将乾坤双棒槌砸下,却听贺亲王在身后喝喊:“英雄手下留情,不可伤了当朝太尉……”

  阚九娘收了棒槌,童猪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石鼎城喝住阚九娘,也喝住两下里打斗的将士。

  将士们安静下来,石鼎城这才转向童猪儿,道:“童猪儿狗贼,你是诚心让西军互相残杀不成?”

  到了这时候,童猪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被石鼎城数落。

  石鼎城挥挥手道:“自你监察西军以来,将士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张守道和甄跶怄气比武,不幸身亡,但事情全由你引起;你这个变了态的老公鸡是罪魁祸首。凭甚么让张子论执掌帅印?还信口雌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嘴说没老夫封拜的将领,是可忍孰不可忍,童奸人,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我和你进京面圣,讨个公道……”

  童猪儿见贺亲王要与自己进京面圣,不屑一顾,道:“进京就进京,面圣就面圣,谁还怕你不成……”

  贺亲王挺直身子,道:“既然进京面君,那你把元帅印绶拿来,老夫安排人执掌!”

  童猪儿打一愣怔,回过神来道:“这是皇上旨意,你要抗旨不成?”

  贺亲王道:“谁抗旨来?圣旨只说褫夺老夫元帅之职,又没说将印绶后交给张子论!你欺君威下,理当问斩!”

  童猪儿见石鼎城反唇为讥,不禁一凛,心中顿觉忐忑不安。

  石鼎城尽管被褫夺元帅之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贺亲王,更何况新招安的泾源军、青云兵、归祖军(西戎军队中投诚过来的汉人)近十万人都是他的嫡系,童猪儿岂与他当面锣对面鼓地一刀一枪争斗,将是死路一条。

  童猪儿毕竟是个老奸巨猾的太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是他的口头禅,于是后退一步,道:“贺亲王不让张子论执掌帅印,你那边的将领也休想执掌,我们得想个完全之策……”

  石鼎城见童猪儿已有让步之意,寻思一阵,道:“既然这样,那就来个折中!”

  童猪儿看了贺亲王一眼,道:“折中?如何折中,说出来老夫听听!”

  贺亲王道:“折中就是将帅印交由第三方执掌,我们双方的将领都不沾边!”

  童猪儿“哦哟”一声,道:“交由第三方?谁是第三方!”

  贺亲王捻须而笑,道:“贺州知府梁奕就是第三方,他学富五车,孔武有力,和我们两边的人不沾亲带故,是过渡时期最好的帅印执掌人!”

  童猪儿一怔,心中忖道:老雕虫太狡猾了,竟然想到贺州知府?罢罢罢,事到如今,还不如卖梁奕一个人情,便道:“帅印暂由梁奕执掌也好!”

  童猪儿说着,顿了一下,道:“帅印的事情先这么了解,可甄跶杀了张守道应该处斩!”

  石鼎城道:“斩不斩甄跶,得依照朝廷法律,贺州府是执法衙门,交由梁知府处置是了!”

  童猪儿提不出辩驳理由,只好同意石鼎城的提议,派人唤来贺州府衙役,将甄跶押走。

  阚九娘见丈夫被衙役押走,纷纷不平,道:“甚么世道?民妇官人杀了张守道要受刑罚,童公公杀了几个泾源军就啥事也没有……”

  石鼎城将阚九娘拽到一旁,道:“一码是一码,此一时彼一时;先将甄跶交由贺州府,至于童猪儿,得另当别论,不能水紧处逮鱼啊!”

  阚九娘见贺亲王相劝,也就不再闹腾,只能眼睁睁看着甄跶被衙役带走。

  贺亲王见衙役带走甄跶,即让虞候虎跃上贺州府请梁奕知府过来接受印绶。

  虎跃向府衙赶去时,知府梁奕正在会见两个不速之客。

  你道两个不速之客何许人也?他们一个是梁家的老院公韩服,一个是梁奕的次子梁平。

  梁平时年12,和他哥哥梁越一样,长得眉目清秀,一表人才。

  梁平和他娘梁氏安人还有老院公韩服居住在得顺军陇干水洛城,得知爹爹从北地调任贺州知府后,缠着他娘梁氏安人,一定要去见爹爹。

  梁氏安人心想贺州距得顺军陇干水洛城不算远,便让老院公韩服陪伴着,两人一道来到贺州。

  原来梁奕祖籍兴国军永兴,为抗击西戎,携家眷梁氏安人落脚得顺军陇干水洛城。

  后来,梁奕上绥德军勾当,梁氏安便和两个孩子以及老院公韩服留在水洛城。

  梁奕见梁平和老院公前来探望,兴奋不已地将小儿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一边抚摸梁平那颗小脑袋,一边说道:“平儿和你哥哥越儿长得一模一样!”

  梁平勾着脑袋看一眼梁奕,道:“按理说哥哥也来贺州探望爹爹,可他昏迷一年多不见苏醒,平儿才和院公爷爷一起来了!”

  梁奕见说,不禁一怔,道:“你哥哥昏迷不醒一年多哪?不对不对!”

  梁越掐指一算,道:“你哥哥离开贺州才六七个月,怎么会在水洛城昏迷一年多时间!”

  梁平和老院公见梁奕这么来说,惊得瞠目结舌,老院公道:“老爷您说什么,大公子他在贺州城出现过?”

  梁奕看看院公,道:“是呀,不信你问问身边的书吏衙役!”

  没等院公打问,一旁的书吏、衙役便纷纷插嘴,说他们都见过梁越。

  一个叫董贺的衙役还将梁越描述得活灵活现:面如傅粉,唇若朱涂,个头高挑,高髻纶巾,着一身白袍,蹬一双软靴,目似鹰隼,眼若朗星,坐骑高头大马,肩挎红色绶带,手执獬豸钢枪,不是石子龙转世,也是薛仁贵再生。

  董贺这么说完,便见老院公跪伏在地,给梁奕叩头不止,一边叩头,一边言语:“老爷,神灵佑护梁家了,大公子明明在水洛城家中昏迷不醒,可大家却在贺州城看见,真真切切一个游魂再现啊……”

  梁奕见说,心中也就犯了嘀咕:是呀,老夫在贺州见到吾儿时确实像董贺说的那样:面如傅粉,唇若朱涂,个头高挑,高髻纶巾,着一身白袍,蹬一双软靴,目似鹰隼,眼若朗星。

  梁奕眉头紧皱:这么说贺州城这个梁越是吾儿魂灵……

  梁奕思忖大会,捻须而笑,道:“老院公起来说话!”

  韩服站起身来,梁奕道:“无论水洛城昏迷的梁越躯体,还是贺州城游走的梁越魂灵,毕竟都是吾儿真身,看来人世间还真有魂魄分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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