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第238章
恒星不断地闯过无数光点，越过银河，最终驶向一颗蓝绿色的星球，亚摩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大陆，因为一片象征着大陆的绿色板块中还有非常显著的巨大湖海，它被四面陆地包围，是大陆上被称为湖中岛的地方，亚摩上学时曾在其中一个秘密码头进行过实践课。
大陆北部，两条显著的白线如同天然存在的分割线破开大陆和尽头区域，它的下方有一大块灰黄色的境地——那就是兰斯洛德的领土，亚摩看着白线愣住了，两条，这是说她就是在这两条雪山屏障之中失去了知觉了吗？
“是的，你因为失去了魔法力量，身体失温……正在死去，你在我的空间里无限地延长着生命，但你一旦出去，就会立刻衰竭死去。”
亚摩抬头看着斯德的脸庞，她毫不意外罗拉就是斯德，她记起罗拉提供了袭击村庄的具体野猪数量，曾经在假期回村里探望妻子时受了点轻伤，看来这种轻伤是表象的，真正的罗拉已经死去，是斯德冒充了他。
可为什么斯德也在恒星的空间里，是因为他也正在死去吗？
是……自己一意孤行拖累了他么？
“不是的，”女人仿佛探知了她内心所想，“是因为你内心的渴望，你渴望看见真实的容貌，这是他在你心目中的投影和意象，你们人类可真是奇怪，为什么要隐藏起自己的相貌呢。不过你说得很对，如果不来到这里，你就不会拖累他，但不拖累他，你就不会遇见我，这是一种必然的因果。”
“那么你呢，为什么在讲故事的时候不多讲讲你的事呢？”
女人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亚摩心中突生疑虑和警惕，一想到这个自称恒星的女人利用了辛西娅的声音松懈自己的防御，她不得不排斥。
“你不要担心，因为你在我的空间里，所以才能看到你的内心，出去我就无法听到你的心声了，”女人说，“我在自己的轨道里运行，就仿佛和你们的太阳一样，有着自己的行星和一成不变的运动轨迹，然而有一天我听到了你对我的呼唤，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我可没有呼唤过你，”亚摩反驳，“你看起来比我大太多了。”
谁会呼唤一个恒星呢，是让大陆跟着一起撞击毁灭么。
“不，应该是未来的你，”女人说，“我不曾出现在你们的天文观察星图内，但我确实为了你而来，亚摩，你看到的流星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在到达终点的时候我被分割成了无数块，留下的力量也不足以回到我的故乡，如果你能和我契约，我将会成为提供你魔法能力的契约者，你将和我一样有着漫长的时间岁月，有着无穷尽的力量，我则被这块大陆承认，能够活下来。”
“你看，”女人划过一条星带，这个时候比太阳还大的恒星在靠近大陆的星球时不断地压缩，身上分离出去的碎片划成一片流星雨，在大陆的上空开始夺目的表演。
“我正在坠落。”
亚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更重要的是：“你是星体还是人。”
女人说：“我可以是所有，就如同你脚下孕育万物的大陆，只是我没有它那么的好命，有如此多的生命为它奋斗。”
亚摩的心脏开始有些不合时宜地跳快了几下，女人的声音顿了顿说：“感觉到到了吗，你的生命在流逝。”
“为什么会选择我。”
“因为我不想永远孤零零地活着，换句话说，我从沉睡中醒过来，一颗恒星的觉醒是很残酷的，我无法孕育出类似你们这样的智慧生物，一旦我偏移了轨道，要么撞上另一个星球或恒星，要么剥离我所有的燃烧孤寂地死去，除非落在大陆前有人和我契约，我才能活下来。”
亚摩不可思议地说：“如果我不和你签订的话，其他人也可以和你签订契约——”
“不，”女人说，“只有听见我的声音而不发疯的人才可以。”
亚摩猜测这个地方像是暂停了时间的空间类魔法阵内，记忆开始慢慢复苏，她想起自己穿越雪山时出现的幻觉和斯德不停的呼唤，低声说：“你说过我出去后就会死，所以我没有了其他选择，那个智慧巨人让我来这里也是你的操作吗？”
“不，他只是从你身上看见了未来的我，他只是比我不幸的恒星，他被欺骗了，一部分能量变成了矿晶，一部分化作了魔精，他不被这个世界法则承认，变成了这幅丑陋的模样，最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你就不担心我欺骗你？”
女人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亚摩，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平等的，我从你这里得到被承认的许可，行走于大陆，而你获得我的力量，延长寿命，获得至高驾驭别人的权利。”
“不要把我和巨人放在一个天平上，”女人有些愤愤地说，“他是被人骗走了力量才会是这样，那所有的巨人都是恒星变换的么？”
亚摩出神地看着蓝绿色的大陆，捂住开始疼痛的心脏，口中喃喃说：“看来我别无选择，不然你和我得一起死在这里。”
“是的。”女人开始叹息，似乎也在哀叹自己的生命。
亚摩张开双手，她的手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难道说自己的魔法来源就是和恒星契约的产物吗，她想起庄严的入学宣誓和对塔楼效忠的誓言，想起自己在图书馆试图奋力将星图灌入脑海，有或是同学们互相兴奋催促着要去听大魔法师的讲课，大陆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她想起了智慧巨人扭曲愤怒的脸，佛西法修站在龙身上被风吹滚的斗篷。
魔法师利用魔法阵引入恒星的力量，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他们制造的魔法用来对付借助力量的来源。
亚摩想起她曾经遇见的、参与围剿的、还有对营地疯狂摧毁的巨人们，亚摩有些窒息，试着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智慧巨人被骗的那个人还会有谁呢：“……佛西法修？”
换句话说，这些巨人都是佛西法修操作产生的能量体吗？
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吸气，说：“不要说他的名字。”
亚摩感觉到空间开始震动，星河中数百颗发亮的星体开始往大陆陨落，那颗坠落的恒星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猛然偏移方向，落入亚摩的胸口，光芒四溅，亚摩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空白中，刚才所处的浩瀚宇宙已经消失，这里才是真正的空间原貌。
无。
什么都没有的无。
女人在亚摩脑海里说：“五千年前，佛西法修改变了大陆，是他创造了魔法，他将骗来的力量分给所有魔法师使用，就相当于他是大树的主干根系，而其他人是枝干分叶，因此他控制着所有人的力量，这是你们人类统治者要求不能学习魔法的告诫，一旦学习魔法，佛西法修完全可以操纵你的生命线，随意处置人的生死。”
亚摩喘息着趴在地上，刚才坠落的星猛然冲进胸腔，汹涌澎湃的力量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你是说王室么，但他们都学习了魔法。”
“不，还有一人没有。”
“索瓦殿下！”亚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女人惋惜地说：“是的，可惜他死了，大陆的统治权已经完全落在了佛西法修手里，我不能和他正面相处，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不能……”
她的声音随着空间的变暗突然消失，亚摩大叫了一声等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亚摩从梦境中突然苏醒。
亚摩的胸腔剧烈起伏，眼睛撑到最大，一个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惊喜地叫了出来：“醒了！”她有着温顺柔美的容颜，穿着一套奇怪的服装，手里还端着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亚摩愣愣地看她，任由对方摸着额头和脖子，忧愁已经从对方脸色消失得无隐无踪，亚摩不得不环顾着四周，单独的屋内设备简单，不同于大陆上或是奢华或是简朴的风格，异域气息浓重，正在她继续观察四周时，一个黑发男人走了进来，语气有些僵硬地说：“既然好了就走吧。”
文吉尔，当初和黛尔一起走的暗精灵！很显然，照顾自己的就是许久未见的黛尔。
他们竟然在此相遇。
亚摩确信昏迷前还在冒险攀越雪山，顾不得穿鞋子，往屋子里唯一能观察外界的阳台走去，猛然呼吸到高山冷冽而新鲜的空气，还有绿草地的气味，远处还能看见隐隐的雪峰，绿意遍野的山谷，那些放牧的羊群在缓缓远处移动，不是错觉，亚摩看见自己正处在一幢二楼屋内，下面有围起来的栅栏，罗拉正在砍伐木头，听到了动静抬起头，不由自主丢掉了手里的斧头。
亚摩与他对视，想起了他温暖而令人放松的怀抱。
不远处，米山展开手臂绕着圈，一条拼命摇动尾巴的牧羊犬跟在男孩身后兴奋地附和叫唤。
“黛尔，你和文吉尔，隐居在这里？”亚摩眺目到更远的地界，一片湖泊的对岸处坐落着许多整齐排列的房屋，很多黑头发的暗精灵同样穿着奇装异服在路上行走，有老有少，充满了祥和和安宁，俨然是暗精灵的世外桃源和聚集地，她转过身有些意外地说，“我以为你会去南方。”
许久未见的黛尔罩着围裙，看了一眼文吉尔，浅浅地笑起来，说：“也许这就是人生无常，文吉尔带着我来到这里，我是真没想到还有遇见你的一天，更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毅力，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翻越雪山，是的，我和他在这里隐居，罗拉说你们正在探查矿源，误闯了进来。”
“哼……”这个从来没给亚摩好脸色的文吉尔穿着简单的长袖，裤腿卷在小腿上，仿佛刚从地里回来。
罗拉的脚步在楼梯上响起，很快出现在房间门口，他激动地看着亚摩，但克制了自己，亚摩看着他的脸说：“其实这里也是属于兰斯洛德的领土。”
文吉尔反驳说：“不，这里是我们祖先的家乡，是你们掠夺去的。”
“文吉尔，亚摩什么都不知道。”黛尔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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