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亚摩把裙罩扔在一旁，说：“我没有。”
“你有。”
亚摩深深地叹了口气。
菲丽儿像个胜利者似的，披着睡衣走到了书桌面前，施舍般看了一眼亚摩：“你可以退下了。”
亚摩只好说：“是的，我的菲丽儿陛下。”
菲丽儿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
菲丽儿的加入使得实验加快迈向成功，也让事情变得格外顺利，两周后，亚摩带着包裹严严实实的黛尔走进了塔楼，塔楼的升降机发出轰隆的声响，进进出出的人员投过来几眼，发现亚摩正站在角落处，将陌生人娇小的体型遮盖住，从装扮出看出正是塔楼打扫人员的模样，也就不再关注了。
梅海丁等在了地下三楼的出口处，看了一眼斗篷下的黛尔，转身走去。
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间门来，梅海丁看到黛尔颤抖地着摘掉斗篷，先是为对方的容貌小小惊讶了下，然后怀疑地说：“她好像很害怕。”
亚摩说：“一个受到长期排挤，不断在人群里隐瞒踪迹的暗精灵混血，你觉得她能够过于自信吗？”
梅海丁围绕着黛尔转了一圈，又挑剔地说：“她好像有点漂亮过头了。”
黛尔这些年接触的人太少了，等她努力克服恐惧，去看对方的脸时，梅海丁有些惊讶地说：“她的眼睛，你找的是真的混血？”
他张开手掌，悬空挂在黛尔眼睛前面的探测魔法没有反应，吃惊地看着摇头的亚摩，说：“你真的给她换了一双眼睛？”
亚摩没好气地说：“或者你能替我报销？”
那就是否认了，梅海丁皱着眉头说：“她的头发——”
亚摩慢慢说：“一个不能被检测出来的眼睛还不够么，她可以当作混血儿，受尽排挤，被安排到这里做没有工钱的杂工，你给她安排的不就是这个工作么。”
梅海丁拿出矿晶在地上画出了魔法阵，让人走了进去，通过开启，黛尔感受到一股魔法的气息笼罩了上来，那是契约地形成，然而在完成的那一刹那，原本要伸入心脏的魔法咒语却在胸口触动的动作中越来越轻，反而抽出逐渐消散在空中，黛尔感觉到了，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亚摩示意她赶紧闭上眼睛。
“好了，”梅海丁看起来终于放心了，“如果她没有按照我说的做，她会受到契约的约束和反噬的。”
黛尔因为这句话开始发抖，一方面又觉得刚才的魔法根本没有起到效果，她想起了亚摩来之前对她施展魔法，也许这一切都是在亚摩的意料之中。
梅海丁说：“一个漂亮又怯懦的女人，也真难为你找了这么长时间，对了，她的衣服得弄脏点。”
亚摩握住了黛尔的手，露出满是老茧和新得的伤痕，有些印记已经变得青紫，年代久远，似乎不能看出破绽来，梅海丁这才满意地说：“可以了，我带她去试试看。”
于是他拿起墙壁上发黑的鞭子，打开门，带着恨不得缩小隐身的黛尔走出了房间，黛尔匆忙间回头看了亚摩一眼，亚摩又因为那一眼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
但是她别无办法，她不想让兰斯洛德先生知道这件事，这些年作为城堡主人也许根本没精力去管一个野生魔法师的死活，更不会想得罪佛西法修。亚摩同样不想让辛西娅知道，或许该找找厄菲摩斯多，但是一想起是他提出驱逐亲生妹妹离开城堡的请求，也许城堡才是他心目中排在第一位的关注点。
亚摩突然觉得，自己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米迪立是对的，她该不停地积攒能得到的所有资源。
这是不同于巨人牢房的空间，但是看上去更加阴冷和潮湿，一只细细嗦嗦的小动物从黛尔脚下跑过去，惊得她几乎跳了起来，发出慌乱的脚步声，黑暗中传来了低低沉沉的笑，梅海丁抓住了黛尔的肩膀，朝四周训斥道：“是想和我交代，还是说想来审讯室试试我们新上的工具？”
笑声立刻没了，但黛尔好像知道那些犯人无不在盯着这边看，其中很多是学校毕业的魔法师，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难保会有记性好的认出人来，黛尔披着粗衣提着清扫工具，将斗篷压低。
梅海丁选择了最里面的石拱门下的通道，在充满着铁锈味和酸臭味的那件污糟糟的房间前停下来，吱呀一声，梅海丁打开厚重的铜锁，抬起下巴，看着黛尔屏住呼吸钻了进去，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熟练地沾湿拖把，开始清扫着这么多年都没有清理过的囚牢。
里面太黑了，黛尔无法一下子看清里面的布局，直到扫到东西，想要把它挪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东西是个散发着热量的人，而且体型是个男人，黛尔慌乱之间打翻了木桶，一声爆裂的鞭响，黛尔突然抱住了头，才发现那鞭子不过是虚张声势，打在了墙壁上。
梅海丁发出了毒蛇一般的声音，冷酷地说：“如果你再这么一惊一乍，我让你进来陪着他。”
黛尔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又或者这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暗精灵混血，连忙爬起来，顾不得弄脏了裙子，拼命地拖地打扫，熟练地将弄湿的稻草和破棉絮带出了牢房，梅海丁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重新将人带了出去。
梅海丁抬起手臂，看着黛尔畏惧地缩了一下，也忍不住发脾气说：“就这样，保持这种做法，得到他的信任，知道了吗？”
黛尔连忙点点头，但是现在的她只想脱下肮脏的衣服和洗手，然后回到郊区那个温暖的房子里，抱住孩子，然而她不可以，她必须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工作。
梅海丁把钥匙重新挂上墙壁，扔了一个凭证过来，说：“按照规定，你得隔天过来打扫卫生，这是你的临时工作证，出入塔楼时用的，其他时候要当作自己是个哑巴，不可以和关押的其他人说话，听到了没有？”
黛尔点点头，就这样开始了专门打扫最后一条通道里的昏暗而隐蔽的牢房，那条通道里只有那间住着暗精灵，其余都是闲置这地，她从没来看清过要负责的暗精灵，每天都是沉默地来，沉默地走，偶尔会忍不住给那个不说话的犯人带一些吃的，但是也从来不会得到回应。没办法，黛尔还是当作这就是工作，尽心尽责地打扫。
好像她真的只是个打扫卫生的。
直到有一天，她的工作开始终于有了进展。
亚摩体会到了最难以接受的晚餐，是在参加完辛西娅亲自教导的礼仪课后得到的。他们来到了菲丽儿未婚夫的住处，马车停下来，等在车门口的竟然是兰斯洛德先生，他打理得很是得体，亲昵地接过菲丽儿伸下来的手，将人扶到了地面上，好像菲丽儿突然之间不会了走路，贴面礼后，兰斯洛德先生将菲丽儿交给了那个正在等待的男人手中，再伸出来手。
亚摩微微停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也学着菲丽儿，就听见了辛西娅在背后警告似的轻轻咳嗽声。
亚摩连忙学着菲丽儿扬起笑脸，得到了兰斯洛德先生同样一个脸颊亲吻后，竟然被这种显露的父爱给刺激出不适应的战栗，年轻男人挽着菲丽儿，微笑着对着亚摩点头，亚摩忍住吐槽微微屈膝，重新站好后向这位可能的未来姐夫说：“你好，贝德穆先生。”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朝她点头，亚摩说：“午安，威廉逊将军。”
兰斯洛德先生最后将辛西娅接下来，辛西娅走上前来，带着满脸欣悦的笑容说：“今天真的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尤其是您能邀请我们参观你的府宅。”
亚摩被分配给威廉逊将军，由这位将军来作为男伴暂时照顾，两人走在了最后，威廉逊开始款款而谈地讨论着这座建成不到一百年的巨大别墅，四周平整的庭院中，喷泉开始表演，辛西娅看着巨龙样栩栩如生的雕塑在水池中间，发出了由衷地赞美。
菲丽儿也含笑地说：“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们那儿只有一个野湖，从来没有这么规范过，也没有如此漂亮的风景，当有雾的时候，这里一定会被认为是仙境的。”
威廉逊将军很是受用，带着他们转了一圈旷阔的周边小道，胃疼的是威廉逊不停地照顾身边的亚摩，询问她的感觉，亚摩只觉得所有夸奖的词汇都被两位能说会道的母女两抢走，她实在说不出别的东西，只好不停地微笑以对。
更让她尴尬的是，威廉逊也似乎体谅到她的心情，开始有意识地降低了提问，让亚摩稍稍好感了不少。
菲丽儿娇羞地对着贝德姆说了几句，然后走到亚摩身边，搂着她往别墅走去，她小声地说：“你这是怎么了，如果笑不出来就别笑。”
亚摩连忙叫屈：“母亲为了下午的聚会，让我学着练习笑容，我的脸都快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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