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亚摩不再顾及其他，加快脚步，却走不到尽头似的，直到她开始质疑自己已经绕了一个大圈，足够回到原地的时候，才看见散开的雾气之中，有了零星新添的书籍，挨着的前一个书架则是密密排列着每一年的记录，书本都是不一样的封皮，亚摩低下头去，去看书脊上的字。
光线很是昏暗，她费劲地辨认说：“三七零六年……”
这里真的有五千年的记载么……
亚摩随手抽出一本记录，封面上记录了时间地点，最大的标语还是“禁止手抄，流出必究”，打开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粗糙无趣的记录，书架上三排莱乐克在任的七十年时间里，竟然当初就是如此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无聊工作。
比如某年某月发配到一头巨人，吃喝拉撒，事无巨细，看得人头皮发麻。
看到这里，亚摩眼前一黑，好像看到了未来的生活。
手指擦过冰冷的书籍，她仰头踮起脚来，在高处抽了一本，一百多年前的书本好像并没有因为气温而变的干燥易脆，然后亚摩发现很多人为了填充书籍内容，尤以往前数第二任的前司长十分富有心计，把字扩大，拉长空隙，一行字竟然占据了三条横线，一页下来，几乎没有多少字，看是看得容易，和莱乐克写的也没多少差别。
亚摩：“……”
她的眼睛落在了对面书架。
“时间到了。”管理员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原本好像背后的声音转到了前面。
亚摩继续往前走，再走十几米回到了门口，管理员惬意地喝着茶，对她说：“我建议过，你可以从前面走。”说完，还十分无辜地摇摇头，将批条还给亚摩。
亚摩说：“先生，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当然，如果你能找到其他记录，请报备上来，”门自动地打开，管理员扯动着脸上的皮肉，回以不真诚的建议，“有奖金。”
亚摩敢肯定，对方完全是因为一个人独自守着这里才会变得这么古怪。
一无所获的她坐在桌子上，对着满桌的草稿和文件发愁似的抓着头皮，发出了乱绪的无意义叹息。
门外传来了帕雷夫的声音：“……怎么了？”
亚摩说：“没事——”想了想，她穿好了衣服，下楼去找奇亚，等到半个小时后，浑身散架的奇亚爬出了空屋子。
亚摩神清气爽，站在尚未完工的新住宅对着奇亚说：“地下室做成格斗场和实验室，以后让两个孩子也跟着你练习，詹尼不在，你先教着基本功。”
过了一个月余的歌剧院的门口，亚摩和帕雷夫正在讨论刚才的剧目，亚摩说：“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感觉少了点东西。”
帕雷夫说：“少了什么，每天的掌声和鲜花，座无虚席还是新鲜剧本？”
亚摩心里想着，少的好像是韦纳尔的情人，叫什么来着，爱丽还是艾尔，但显然帕雷夫不适合讨论。
“我听说上次见过的威登总是过来看歌剧。”亚摩慢吞吞地说。
帕雷夫浅淡地笑了：“你是想报仇吗，我可以替你出出气。”
亚摩说：“出气的话，我自己可以找个机会揍他，这样会更加爽。有什么比得上自己报仇更能解气的呢？”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露出了辛西娅的脸。
帕雷夫收起了笑容，说：“辛西娅姑姑，晚上好。”
“晚上好，”辛西娅好像是刚从宴会上下来，身上穿着一套露肩暗红的晚礼服，只有貂皮披肩遮盖掉夜晚的寒冷，她似乎并不在意帕雷夫，只是礼仪式地点头，然后对亚摩说，“上来。”
亚摩头也不回地提着裙子上来，辛西娅勾起嘴角，朝着帕雷夫说：“我会把她送回来的。”
亚摩没有看到帕雷夫瞬间冷淡下来的脸色，因为她完全被辛西娅的装扮给惊艳到了。
“厄菲摩斯多呢？”
辛西娅心情似乎挺好，调侃说：“你以为厄菲摩斯多是我的私人跟随么？”
可是现在很晚了，还有什么聚会会有人参与呢？
辛西娅换了把扇子，用全部孔雀尾羽做成的碧绿蓝扇子遮住大片润白的低领口肌肤和高高的细长脖颈，当扇子挪开的时候，露出闪耀的硕大太阳花型宝石项链，更夸张的是耳多垂挂下来的三角形耳坠，同款的宝石链条斜挂在高束的发髻上，细碎纤长的孔雀尾取了几缕插在后面，和扇子隐隐相互对应。
亚摩感慨之余，生怕耳饰会耳垂弄伤。
黑色蕾丝镂空手套伸过来，辛西娅说：“拿着。”
亚摩拿着扇子，辛西娅有些不满意地挑剔看着她：“学着你的朋友卡罗琳，扇起来给我看看。”
亚摩拿着不顺畅，东西小，又不是拿来抛掷的暗器，努力克制着不要制造太大的风，小幅度地扇动起来。
辛西娅淡定地说：“亚摩，现在是春季，不是夏季。”
亚摩的脸在车厢里微微泛红，停歇了动作，才小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脸，表情越来越怪，突然扭头一转，打了喷嚏。
辛西娅说：“行了，当年的礼仪课没有教授太多的东西，等会我给你请个私教。”
亚摩瞬间想到了：“施瓦格夫人——”
“亚摩，那是你的幼年家庭教师。”辛西娅有些无奈地说。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亚摩丢掉扇子，眼疾手快地抱住往前一蹿的辛西娅，亚摩的手碰到了那柔嫩的皮肤，好像摸到了新鲜出炉的布丁，辛西娅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亚摩接住自己的手上。
“摊开。”
亚摩摊开手，不知道辛西娅为什么这么气恼，辛西娅摸了一把亚摩的手，转头对着车夫说：“怎么了？”
一个女人惊惶的声音传来：“夫人，是我，求求您见我一面，我是艾丽。”
辛西娅抬高声音，冷下音来：“走。”
女人扑倒了车窗上，露出令人怜惜的凄哀的脸，她拼命地贴上来，模糊而哭泣的声音传进来：“夫人，我错了，求求您！”
一阵摔倒的声音，仿佛艾丽跌在了地上，又拼命地爬起来，她不停地呼唤着夫人，其中还参杂着亚摩的名字。亚摩转动着眼睛，满脸疑惑对上了辛西娅探究的目光。
马车重新行驶，艾丽的哭泣声消减，辛西娅开口说：“你什么时候私下见过她。”
亚摩简直要冤屈至极，辛西娅好像通过面部表情相信了她，敲敲车窗，车夫听到了指令，再次勒令停下马车，没过一会儿，艾丽合拢着破旧的披肩，在车门外又仿佛不敢进来的样子。
辛西娅冷漠的样子无比的惊艳，仿佛是精心凿刻出来的冰雪雕塑，说：“如果你想用眼神和我交流，你可以离开了。”
艾丽连忙坐了进来，不停地缩着脚，企图用短到脚踝的裙子遮掉那双没了根的鞋子。
艾丽哆嗦着说：“夫人，我不会到处说孩子的事情，请您让我回到歌剧院吧，她们不让我继续唱歌了，没有了这份工作，我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空气的沉默给艾丽带来了很大的压迫，艾丽意识到这个要求让她看起来像是拥有砝码的索求，连忙改口说：“……他们不让我见迪特，我不能失去他，只要您将他还给我，我立刻带着他离开这里。”
辛西娅靠在软椅上：“当初是你将孩子放在了公寓，我以为这是你的选择。”
艾丽哭泣着跪在了地上，伸出手来，却不敢碰触那拖地的奢华裙子，仰头说：“求求您了，夫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只求您能饶恕我之前的傲慢无礼。”
“韦纳尔呢，难道他没有安排好你的事情？”
艾丽愣了一下，蓄积在眼里的泪不停地留下来，素颜的脸庞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一时间，仿佛错愕和失落从脸上一闪而过，她低下头去，轻声地说：“夫人，我不知道。”
辛西娅说：“如果你能好好安分地做你的舞台女主角，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并不是我把你赶出歌剧院的，我又怎么把你弄回去？”
艾丽慌张了，也许是不信任，但根本不敢质疑，说：“不，不不，只要您一句话，我可以随时回去，他们一定不会拒绝您的。”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辛西娅冷淡地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艾丽失魂落魄地坐在车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辛西娅和亚摩下车，两人走进一幢私宅之中，厄菲摩斯多已经候在了玄关，接过辛西娅摘下来的首饰和扇子，辛西娅手指一挥说：“车里有个女人，把她好好刷一遍带进来，她闻起来像一块臭奶酪。”
辛西娅走进一间厅里，里面墙壁边挂满了各种服装，一排排目不暇、美不胜收的首饰、鞋子、扇子和包类，将整个屋子都衬托着光辉，闪耀着光芒的各种规格的宝石仿佛都在朝每一个路过的女人，发出勾引的邀请。
一个戴着假发扑着□□的男人，恭敬地呈献礼单，然后弯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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