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舞蹈
所有人都用餐完毕后就到了舞会最关键的时刻。
在礼堂众人的热烈鼓掌欢迎下，古怪姐妹涌上了由邓布利多校长用魔法搭建而成的已经放好各种乐器的舞台。毛发浓密，穿着故意撕裂的巫师袍的她们拿起各自的乐器，开始奏乐。
一首缓慢，忧伤的曲子响起。
桌上的灯笼都熄灭了，只余礼堂中央被预留出来的舞池还灯火通明。
勇士和他们舞伴领舞的时间到了。
乔治很有行动力地率先站起，转身面向莉帕丝，双脚并拢，双手背后，接着他微微欠身，伸出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后放至她眼前，掌心向上。
“能和我跳只舞吗？”他笑着问道。
“当然。”
强压下升腾上面颊的热气，莉帕丝颔首，将手搭在乔治的手上。
两人携手来到礼堂中央。其他勇士和他们的舞伴紧跟着步入舞池。
他们与舞伴彼此间或配合默契、或表现生疏地踩着节奏或舒缓、或急促的舞步前进着、后退着、旋转着、舞动着。男士的燕尾服下摆同女士们的裙摆伴着悠扬动听的乐声和谐地飘荡着，在星空照耀下的舞池中绽放出各色各异的花。
很快，许多人都进入了舞池。舞池中绽放的花越开越多。
这是莉帕丝跳的最轻松愉快、最没有拘束的一次交谊舞[1]。
乔治的舞蹈每一步明明都踩在规矩之内，却又每一步都透着随性和潇洒。像是在薄薄的冰面上跳舞，每一段舞步都摇摇欲坠却又落到实处，介于沉稳和疯狂之间。
受乔治感染，莉帕丝一向在标准之内的舞姿也添了几分平时绝不会有的洒脱。
曲子在风琴最后一个颤抖的音符落下时结束了。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乔治和莉帕丝牵手离开舞池，准备在下一首曲子奏起前稍微休息一会。
“你在这等会，我去拿饮料。”
“嗯……”面红耳热的莉帕丝点头轻应一声。在乔治即将抬脚离开前，扯住他的袖子又补了一句。“不要胡萝卜汁。”
闻言，乔治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糟糕，被你发现了。”
乔治离开后，莉帕丝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双手紧贴着脸，试图为滚烫的脸颊降降温。而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和侵染上喜意的眉梢又无一不泄露着她此刻的好心情。
“咪～唆发咪西～～拉发～～咪～唆发来发……”
连本人都不知道曲名为何的轻快调子从好心情的她嘴里哼出。
才刚哼了几个调子，一道嘶哑飘忽如幽灵一般的声音就打断了她。
“你……你好。”
脸上热意霍然散去，惊得一哆嗦的莉帕丝转过头去——
——是费尔奇。
只随意攀谈几句后，不怎么习惯同学生友好相处的费尔奇就抱着打理得皮毛光亮的洛丽丝夫人离开了。
洛丽丝夫人跟其他猫相比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同样毛茸茸的，软乎乎的，摸起来格外舒服。也没有像乔治和弗雷德说的那样有什么钢筋铁骨。
他们真是太夸张了。
非特殊情况下绝不夜游，几乎没怎么触犯过霍格沃兹校规的“好学生”莉帕丝如此想到。
因为她总是勒令胖乎乎、圆滚滚的、已经一点儿也不像鹦鹉的卡西欧减肥，卡西欧最近都不让她抱了。而且鸟的手感跟猫的还是不太一样的。
那……再养一只猫狸子？
算了，现在哪有这个时间呢？
或许她跟猫狸子没有缘分……
莉帕丝哀叹着重新落座。
她才刚刚碰到椅子，一位总是喜欢神出鬼没的且不知道自己多么惹人厌烦的人就出现了。还带着他每次出场都必备的嘲讽的话语。
“你真是跟谁都能聊得起劲，连费尔奇那个哑炮都不例外。”那人如此说道。语气还是他一贯的那种带着嘲意与冷意的阴沉。
莉帕丝连抬眼朝他看一眼都嫌厌烦。她语气丝毫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我跟谁都能聊得来，却跟你聊不来，这都不能令你明白我对你是什么态度吗？这么看来——诺特——”
“——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说话间，莉帕丝望着舞池中已经伴着欢快的旋律律动起来的人群轻拢眉头。
乔治怎么还没回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没有？那你就有吗？”诺特哂笑一声，阴冷的声线里裹着浓厚的怒意。“你以为你对那些纯血叛徒、泥巴种、混血怪物、哑炮甚至奴隶施展好意、倾尽一切，韦斯莱、波特还有邓布利多他们就会接受你了吗？你别做梦了！”
他愈说愈激动暴怒，最后连呼吸都变得频繁而又急切起来。
相较于他的暴怒，莉帕丝的反应倒是尤为平淡。她只是在对方吐出侮辱性名词时，抬眼看向他，眼神淡薄，一丝愤怒的情绪都没有展现。
“我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为了任何人接受我而去倾尽一切的。我的尊严并不允许我怎么做。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允许。如果一定有那么一个人，那么只会是我自己。莉帕丝•马尔福只会为了能成为令自己认可的莉帕丝•马尔福而倾尽一切。还有——”
她平静地吐出她自五岁后便再也没口中出现过的对诺特的只叫了半年不到的称呼。
“——西奥[2]。”
诺特几不可察地僵住了，垂在身旁的手悄悄攥紧。
忽略掉诺特因为她这个称呼而表现出来的排斥，莉帕丝平缓而又坚定地说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悲伤的还是喜悦的，后悔的还是不悔的，遗憾的还是无憾的，被记住的还是被遗忘的，那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直接当作没有发生过。”
“纵然时间会将发生过的事情淹没、遗失，你的心却仍然不会忘了告诉你关于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答案。”
“你听明白了吗？西奥多•诺特？”莉帕丝歪头安静地凝视了诺特两到三秒，但也只有两到三秒的时间。
这两三秒的时间一过，莉帕丝立即转头继续望向气氛热烈的舞池。至于诺特离不离开以及他什么时候离开，莉帕丝就根本不在意了。
看着舞池中跳舞跳得极其奔放，搞得其他人只能匆忙避开的的弗雷德和安吉丽娜，莉帕丝忍俊不禁。
果然双胞胎也不是完全一致的嘛，就算乔治和弗雷德性格上也是有些许不同的。
乔治他到底去哪了呢？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第二首曲子都结束了。
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莉帕丝皱眉，起身准备去找乔治。
不过她刚站起来，跳完第二只舞的德拉科和潘西就迎面朝她的方向走来。
两人在莉帕丝旁边的空位坐下。
德拉科刚坐好就开口问道：“韦斯莱那家伙人呢？”
“对啊，他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冷板凳？”坐在德拉科旁边的潘西探头瞧了眼莉帕丝，紧跟在德拉科后头追问道。
“乔治他去拿饮料了。”莉帕丝答道。
对于这个答案，德拉科不甚满意地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德拉科不再多说，本就不在意乔治到底去哪的潘西就更不会多说什么。她只是问道：
“没想到莉帕丝你会和那个韦斯莱家的古怪双胞胎中的一个一起参加舞会。他虽然长得还过得去，但毕竟是个红头发，还是韦斯莱家的红头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真喜欢那个韦斯莱吧？”
没等莉帕丝说话，潘西就撇了下嘴，感叹道：“真没想到会是韦斯莱，我还以为你会和诺特一起出席舞会呢。毕竟他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莉帕丝顿时因为潘西用的这个词汇皱紧了眉头，“那他的喜欢也太特立独行了，我可招架不住。”
潘西想了一会，竟是点头赞同了。“也是，诺特看上去确实阴沉沉的，怪吓人的。不过——”
“——他刚刚没有来邀请你跳舞吗？我远远看着你们还聊得挺久的呀？”潘西奇道。
德拉科瞟了眼莉帕丝，似乎对这个话题还挺关心的。
“没有。”莉帕丝摇头。
诺特那样一上来就指手画脚地对着莉帕丝一顿嘲讽的行为可不像是来邀请她跳舞的。倒是更像是为了巫师决斗来下挑战书的。
若是他这样表现的初衷是为了邀请莉帕丝跳舞，那么岂不是跟德拉科同哈利•波特和平共处，父亲和韦斯莱先生把酒言欢，斯内普教授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相互信任，邓布利多校长同被他打败的第一任黑魔王谈情说爱一样荒唐吗？
“真没有？是我猜错了？”潘西蹙眉嘀咕了一句后就把这个抛在了脑后。因为一道不停闪烁着的光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光来自莉帕丝挂着耳朵上的星型耳环。在烛光的照射下，掩在两三缕淡金色头发下的银制的耳环染上暖金色的光芒，真的宛如夜空中的明星。
潘西赞道：“这个耳环果然适合你，我就说嘛，我的眼光是绝对不会错的。”
“嗯，你眼光很好。我很喜欢，谢谢。”莉帕丝捏了一下戴着耳环的耳垂，真心实意地道谢道。
“你当然会喜欢，我的眼光这么好。至于你送的礼物，我也……”潘西微耸了下肩，扫了眼德拉科夹在领带上刻着眼睛上点缀着蓝灰色宝石的银蛇的黑色领带夹，又抬手将她自己黑发上原本夹得稳稳的发卡重新夹好，展颜一笑，“……还算满意吧。”
那是一个银蛇形状的发卡，眼睛点缀着与潘西瞳色一致的黑灰色的碎宝石。这个发卡和德拉科的领带夹是莉帕丝一起设计的。有心人只要瞅一眼就能知道这是一对配套的情侣款。
交谈间，第三首曲子响起。
潘西望着再次逐渐热闹起来的舞池，又瞧了眼没有动弹的德拉科，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嘴唇。
她略显烦躁地四处张望着，“那个韦斯莱到底……”
“……呀！他回来了。”潘西的视线忽地在一个方向停住，解脱一般地惊呼出声。
莉帕丝朝潘西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乔治。他正拿着两杯饮料朝这边走来。
“太好了，”潘西一跃而起，“德拉科，我们接着去跳舞吧！”
德拉科颔首，起身，牵着潘西再次朝舞池走去。
走了几步后，德拉科止住步伐，回头，盯着莉帕丝瞅了好半晌，在莉帕丝还有潘西的眼眸里的疑惑愈加明显之前，他才将将脸色别扭地憋出一句话。
“别想太多，玩得开心点。”
莉帕丝怔愣片刻，粲然一笑。“我会的。”
德拉科他们刚走不久，后脚乔治就走到莉帕丝身边，在德拉科空出的位置坐下。
“一杯圣诞节必选的无酒精蛋奶酒，小兔子小姐，能原谅你的猫头鹰送货来迟了吗？”
随着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一杯无酒精蛋奶酒被递到了莉帕丝面前。
“当然啦，谢谢你，猫头鹰先生。”莉帕丝接过那杯无酒精蛋奶酒，眼含笑意地抬眸，“令人欣喜的事物总是要多花点时间等一等……的……”
说话的声音在瞅见乔治有些红肿还带着些许淤青的脸后慢慢变弱。
眉头高高地拢起，莉帕丝伸手想要碰触但还没触及就因为害怕碰疼乔治而收了回来。“你……你的脸…这是…怎么啦？”
“如果我说这是被猫挠的，你相信吗？……嘶～”乔治一脸轻松搞怪地回答道。但由于搞怪的幅度过大扯到伤口，很快他轻松的表情就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苦着脸的痛呼。
就这样乔治都不消停，还抬起手揉起脸来。
“这个说辞恐怕并不能令人信服。”莉帕丝拧眉，连忙一手抓住乔治的手，一手从裙子口袋里抽出魔杖，挥动。“愈合如初。”
乔治脸上的红肿与淤青瞬间被治愈。
见此，莉帕丝稍松了口气，之后又左右检查一番没瞧见乔治身上有其他伤口后才完全放心地收起魔杖。
她叹息一声，瞪着乔治，道：“我以为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巫师？说吧，跟谁打架了？还赤手空拳的肉搏？”
乔治没有作声，只低着头。
“你……”被无视的莉帕丝微气鼓了脸，顺着乔治的视线低头看去——
——她的手正紧紧地握着乔治的手。
脸上一烫，莉帕丝慌忙就要把手抽回。
乔治却笑嘻嘻地反手牵住了莉帕丝的手，接着他很是自然地略过这一茬，开始回答莉帕丝之前的问题。
“方才刚巧同珀西碰上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
随便？把自己整的鼻青脸肿的？这可还真是随便呢？
或许是看穿莉帕丝的想法，乔治无奈耸肩，说道：“这也没办法，要是真用上魔杖的话，我可不敢肯定自己会施出什么咒语。”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像是开玩笑，但神色却有些出人意料的认真。
乔治他同珀西的关系真的这么糟糕了吗？
莉帕丝纠结地轻咬了一下下嘴唇。
“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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