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尾瑶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薄渐迟正坐在办公室里，他听管家说尾瑶只带了个小保姆出去。
电话接通，他出声问道：“你这会在哪儿？”
“在外面呀。”尾瑶转悠到现在有点无聊，她让小音推着她往回走：“我现在要回去了，我要去你公司。”
薄渐迟闻言，顿了顿，开口道：“晚上有个宴会，要去么？”
尾瑶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表情迟疑。
她这条残疾小鱼去宴会，会不会不太方便？
薄渐迟按着太阳穴，似乎在问完了话后才意识到她的不便：“算了，你在家里就行。我让ak的设计师去家里给你做裙子。”
ak是国际顶奢的服装品牌，主打高订模式。
尾瑶很喜欢这家的风格，尤其喜欢ak绝版的一条蓝色鱼尾裙。
薄渐迟原本对裙子不感兴趣，可一连好几天，尾瑶睡觉前都要看那条蓝色鱼尾裙的照片。
她知道这款全球只有一件的裙子已经被个不知名买家买走了，所以也没作到让薄渐迟把买家给她找出来。
她只是抱着他的胳膊，小脸低落：“唉，薄渐迟的小宝贝都没法拥有一条蓝裙子吗？”
薄渐迟：“……”
薄渐迟额头青筋都要绷出来了。
尾瑶不是他的小宝贝，是他不折不扣的小祖宗。
在遇到尾瑶之前，薄渐迟从来不知道女孩子可以这么又娇又作，变着法儿的让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为了消除尾瑶对蓝色鱼尾裙的执念，薄渐迟在昨天就让ak的设计师定了行程回国。
眼下，刚好可以抵消他刚才失误问出来的话。
尾瑶听到要做裙子，也没有很高兴，她一只手放在腿上，有点蔫：“你是不是嫌带我出去很麻烦？”
薄渐迟安抚道：“没有嫌弃。”
尾瑶：“我不信。”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薄渐迟是真不嫌弃不会走路的尾瑶，他知道她在努力学着走路。
片刻后，小音开车，把尾瑶送到薄氏集团的大楼。
“夫人，他们都在偷偷看你。”小音推着尾瑶，压低了声音和她汇报。
尾瑶对这些人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她把零食袋子给了刚才的小姐姐，现在只想回薄渐迟那儿吃东西。
很快，尾瑶被推进办公室里。
小音没有多留，她知道夫人接下来有先生照顾。
“薄渐迟。”
尾瑶抱着零食桶，右边脸颊被糖球给鼓起来一点，漂亮中透着几分可爱：“你教我走路好不好？”
她在摸索着走路的时候，还上网找了人类学习走路的视频。
视频里，都是有人陪着慢慢来的。
薄渐迟请医生检查过她的腿，腿很健康，没任何问题。
两人目光对上。薄渐迟看着坐在轮椅上，脸颊鼓鼓的少女，权衡过后点了点头：“好，我教你。”
尾瑶不会走路，所以现在总黏着他。等她学会了走路，自然就不会只拘束于他的身旁。
到时候，也许她会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广阔的风景。
尾瑶得了这个回答，心情好了一点。她把糖球分给薄渐迟一颗：“草莓味儿的，很甜。”
薄渐迟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
然而，尾瑶已经递到了他的唇边，一双奶猫似的眼睛湿亮漂亮，她嗓音软嗔：“吃呀。”
他张嘴，几下将糖球嚼碎咽下。
这样甜腻的味道，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薄渐迟的办公室自打来了尾瑶后，就彻底换了风格。原本的性冷淡风被暖色取代，桌椅等一切尖锐的棱角处都被包了厚厚的棉。
摆放书籍的书架改出来一半，做了零食柜。
茶几上堆满手作小玩具，笔筒，还有尾瑶用来写赚钱计划的厚厚小本子。
不管是来汇报工作的下属，还是来谈工作的其他老总，回回进了办公室，都要被震惊一把。
吃过糖球，薄渐迟推了宴会。他提前下班，带着尾瑶学走路。
尾瑶早一天学会走路，他就早一天能落个清静。
“薄渐迟，你抓紧我哦。”
尾瑶把手放进薄渐迟的掌心，小心翼翼的在地板上站稳。她的手比薄渐迟小了一圈，软若无骨的触感让薄渐迟甚至不敢使劲儿。
力道重了，总觉得会把她的手捏碎。
可力道轻了——
“砰——”
尾瑶一脑袋栽在地上，差点摔成脑残。
薄渐迟：“……”
薄渐迟薄唇抿紧，将人迅速给扶起来，检查着摔到的地方。
快摔傻的小鱼，幽幽看着狗批老公：“samo！”
翻译成人鱼语言，等同于骂骂咧咧。
薄渐迟虽然没听懂小鱼的骂骂咧咧，却也本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自认理亏，没还嘴。
短暂休整过后，尾瑶小心翼翼的再次把手交了出去。她瞅着薄渐迟，眼神不怎么信任：“你这次可不要让我摔了哦。”
她打小娇气怕疼，鱼生里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为病重的大哥偷偷去禁地采药，结果差点把整条鱼给搭在禁地里。
至于怎么从禁地里回来的，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难捱的疼痛里。
“放心，不会再让你摔了。”
薄渐迟垂眸看着她的脚，语气淡漠又让人莫名想信服。
他立着不让小鱼摔跤的flag，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却频频遭遇打脸。
练习到八点多，尾瑶从骂骂咧咧的小鱼变成没精打采的小鱼，她被薄渐迟抱着走向外面的餐厅。
薄渐迟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唇：“明天给你买包。”
尾瑶：“哦。”
薄渐迟：“想买多少个包都可以。”
尾瑶抬了抬眼，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要十个。”
薄渐迟见她总算有了反应，还知道加码，微微送了口气：“好。”
没摔傻。
坐到餐厅里。尾瑶干了两碗饭，又吃了一小粉沙冰，这才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她瘫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奶猫样儿。
薄渐迟晚饭结束后有例行的锻炼时间，要是搁之前，尾瑶可能还有兴趣去看看，毕竟这个白捡的老公身材是真的棒。
可这会儿她实在不想动。
“老公。”尾瑶偶尔会叫叫老公，但什么时候叫，全凭心情。
她指挥着薄渐迟：“抱我回卧室，我要泡澡。”
薄渐迟雷打不动要锻炼，小鱼则是雷打不动要泡澡。
哪怕没了尾巴，泡在水里也是对鱼的基本尊重。
薄渐迟熟练的把尾瑶给安排好，等她泡进了浴缸后，这才起身去锻炼。
清澈干净的水覆在肌肤上，尾瑶摸了下尾巴变成的双腿。按照人类的审美来看，这双腿生的极美。
白皙笔直，柔嫩纤细。
尾瑶摸摸腿，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好想要尾巴啊。”
在她看来，这双腿根本比不过她的尾巴。
没了尾巴不知道人鱼的求偶期会不会跟着消失。
正常小人鱼一旦步入成年，就会迎来长达上月的求偶期，在求偶期期间，小人鱼想揣鱼崽崽的欲望会达到巅峰。
尾瑶至今都没来求偶期，更对鱼崽崽没有什么欲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薄渐迟结束了锻炼，他回去的时候，尾瑶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正趴在床上看手机。
浴室空着，薄渐迟进去洗过，换了睡衣出来。
“别动。”
还带着湿气的大手攥住尾瑶纤细的脚踝，薄渐迟低着头，目光正落在尾瑶的小腿还有脚背上。
尾瑶今晚学走路有点成效，但与此同时，摔出的青紫淤痕也不少。
薄渐迟找出了药酒，准备给她揉开。
尾瑶小声的嘶着气：“疼。”
薄渐迟曾经骨头断了都没吭一声，可床上的小鱼还没破皮眼圈就要红了。
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假装没听见，尽快把药酒擦完。
等好不容易擦完，尾瑶耸了耸鼻尖，嫌弃道：“真难闻。”
薄渐迟撩了撩眼皮子，压住她的小腿：“不许擦，等明天就没味道了。”
尾瑶试图挣扎一下，未果，只能不情不愿的带着药味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
薄渐迟要么准时下班，要么提前下班，一下班他就直接回家教尾瑶走路。
除了家里，在办公室同层他也收拾出了一间空房来。白天上班的时候，他忙累了就会再去带尾瑶走一会儿。
尾瑶不想总坐轮椅，所以卯足了劲儿要把路走稳。
周四下午。
薄渐迟在小会议室里和几个高管在开会。
他开会的时候手机习惯性静音，因此，好友杜回打来的几个电话他全都没看到。
“奇怪了。”杜回看着没打通的电话，偏过头对着樊心说道：“渐迟没接我的电话，咱们直接上去找他吧。”
“不提前说一声就上去，会不会不太好？”樊心看起来有些迟疑。
“不会。”杜回爽朗一笑：“直接上去吧。”
秦家的老爷子今日过寿，杜回跟樊心都要过去。两个人刚好路过薄渐迟这里，所以顺便来叫他。
薄氏的前台对杜回都认识，连拦都没拦就目送着他们上了楼。
一路抵达办公室，杜回没见到薄渐迟，又往前找了找。
这一找，让他看到了好玩儿的。
只见没关紧的房间里，一个女孩正在中间慢吞吞的走着，她走路慢到了让人奇怪的地步。
像是不敢走，又像是小朋友学走路。
杜回看得发笑，樊心却盯着女孩的侧脸出神。这个过于年少的女孩，美得让她觉得有点危险。
“噗，当年龟兔赛跑，你要是参赛一定能给兔子垫底。”
杜回实在忍不住，走进来跟女孩开了个玩笑。
正走路的尾瑶：“？”
这人怎么这么嘴欠呢！
尾瑶停下步子，让自己站稳。她睁圆眼睛看着这陌生的一男一女，丝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是谁？”
在她老公的地盘，还敢嘲笑她，等着被削吧！
杜回看清女孩的正脸，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他嘴角噙笑，逗弄着这个小姑娘：“你又是谁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尾瑶眉头皱了皱，对这人不回反问更不喜欢了。
她指着门，撵道：“出去！否则我让薄渐迟亲自来赶你。”
杜回一听到这儿，觉得更有意思了：“小姑娘，你这年纪不大语气倒挺狂，让薄渐迟赶我？他要是来了，咱们俩被赶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杜回跟尾瑶对着呛，樊心眼神动了动，状似不经意的提醒道：“这小孩跟渐迟可能有些关系。”
尾瑶：“？”
尾瑶一下子听出了樊心的声音，她瞬间竖起雷达，看向了樊心。
樊心三言两语说完，杜回不自觉被带偏：“噗，薄渐迟没那么畜生，不会对这么小的下手。”
樊心闻言笑了笑，她目光打量着尾瑶的腿，语气听上去亲切：“小妹妹，刚才忘了问，你的腿怎么了？”
“我认识不少好医生，可以介绍给你。对了，我兼职过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
“不需要。”
尾瑶不是什么小傻鱼，她能看出来杜回是个憨批，也能看出樊心是在玩心机。
想借她的腿打压她？
做梦呢！
尾瑶朝门口走去，打算直接换种处理方式。
可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还没走两步，她脚下一歪，坐到了地板上。
杜回见状，收了笑，要去扶。
尾瑶拍开他的手，翻出手机来，给薄渐迟打了电话。
“你打不通。”杜回能猜到她是给薄渐迟打，所以当场提醒：“他应该是在开会，手机会静音。”
话还没说完。
尾瑶的电话已经被接通，电话那头的薄渐迟看着手机白名单的来电，暂停了会议，低低询问道：“怎么了？”
杜回震惊：“日。”
尾瑶理也不理杜回，只光明正大的告着状：“有人欺负我。”
薄渐迟眼底一沉，站起身来：“我现在过来。”
不到三分钟，薄渐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匆匆赶过来的薄渐迟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尾瑶，再看看杜回和樊心，脸色发冷。
杜回想把小姑娘给哄起来，可怎么哄都没用。
正急着，他看见了薄渐迟过来。
尾瑶自然也看到了薄渐迟。
她张开手，刚才对着杜回还凶巴巴，现在对着薄渐迟，没了凶，只剩了委屈：“薄渐迟，这个男的笑话我走路，这个姐姐问我需不需要心理医生。”
杜回无奈扶额。
樊心却是神色微僵，她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她年纪小，担心她会因为——”
薄渐迟看都没看她，甚至没耐心听她把话说全。
他只注视着尾瑶，站在原地，把手伸开：“瑶瑶，走过来。”
他们练习了多天，尾瑶其实已经能把小段的路走的很好。
她就是还缺些实践的锻炼。
尾瑶抬眸看着薄渐迟，她本来是想等着薄渐迟来抱的。
薄渐迟张开着手，维持着等她走过来的姿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尾瑶终于撑着地，站了起来。她迈开一小步，冲着薄渐迟的方向缓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从小步到大步再到小跑。
尾瑶稳稳当当冲到了薄渐迟怀里。
薄渐迟收紧手臂，眼底的冷冽融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欣慰。他把尾瑶打抱了起来，低低道：“走的很好，现在可以抱了。”
尾瑶圈着他的脖子，对这个抱抱只觉得理所应当。
她小脸一凶，还在记仇：“这两个人欺负我了，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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