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护身符
几乎一夜无眠的我在来到律所以后生出的阵阵困意，在刚进入营业时就被前台小姐姐的电话给驱散而去。
“罗莎律师，有客户找你呢，已经带去103咨询室。”
“谢谢，马上来。”
推开咨询室的大门，我就感到了一股令我不快的气息。坐我对面的是个男人，三十五岁上下，穿着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戴了一条大金链子，看着特像电影里的烂仔。我心里有些发毛，但鉴于他是客户，我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还没等我自我介绍，他就开口了，“你是罗莎？”
我点头，“您好，我是罗莎，请问您……”
“贱人！”他没让我把话说完，拍案而起，把我吓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就是那个劝我婆娘跟我离婚的婊|子！？”
老婆……离婚，之前来咨询的那位秦女士口中的丈夫就是他？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拽起我的手腕把我往墙上推。“咣”的一下撞在墙上，疼得我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咨询室三面是墙一面是落地玻璃，但因为要保证隐私，隔音做得很好，即便隔壁咨询室有人也未必能听到这里的动静。我想通知同事，可手机掉在了地上，有一小段距离，我捡不了。
好在，咨询室有监控。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努力地站起身，靠着墙大口喘气，“你这样，我可以，报警抓你！”
“你敢抓老子，老子就敢找人弄死你！就是你这贱人挑事儿，我婆娘居然敢跟我叫板了，她居然敢说要跟我打离婚官司！”
我向门边挪了一步，心中怒火熊熊燃起：“秦女士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你心里没点b数吗？吃老婆的喝老婆的用老婆的，喝大了就打老婆，还他妈拿你老婆的钱在游戏里养小三！你是个什么东西？”
作为游戏代练的我好的不学，脏话学了一堆，滔滔不绝，多到可以被b站从头消音到脚的程度。我就是他妈的看不起这种人！我就要骂他！不骂他老子就不是joj国服第一猛女代练罗某人！
男人恼羞成怒，举起拳头猛地冲过来，我一个蹲下躲开，然后迅速朝门边跑去。他追上来，一脚踢在我身上，碰巧我推开了门摔向地面，与他的踢完美错开。我使劲向外爬，隐约听见许多急促的脚步声。我想看明白是不是有人来救我，眼前的一切却是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真切。
我努力爬起来，却又踉跄一步向前摔倒。
以为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却摔进了一个带着温暖严肃香水气味的怀里。周遭嘈杂，我惟一能听清的是我倚靠的胸腔共鸣出来的声音：“严队，有人在忒弥斯行凶，嫌疑人已被制服，麻烦你让人来一趟。”
是左然。
极为自持冷静的声音，不愧是他。
隐约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冲上去把那壮汉死死压在地上，我满脑子想的是忒弥斯这群同事真的靠谱。与此同时，我被左然转移到另一个带有清爽气味的怀抱里，程澄那极有穿透力的声音扎入我的心中：“莎莎你怎么样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抓着程澄的手再三确认：“咨询室，没有录音的，对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程澄急得掉眼泪，身旁的声音却意外的有些不冷静：“律所咨询室没有录音。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抓着他的手臂，抬头看他，示意他靠近些，这才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他第一下推了我，我挑衅他，他才会，想继续揍我。如果，有录音，就一定要消掉。”
他似乎很意外我会这么主动。
那废话，这根本不是蔷薇能做出来的事好吗？
左然深吸一口气，仿佛把什么话吞进了肚子里，和程澄一起扶起我，把我带去一楼办公区。
我知道自己是真的没事，他也没踢着我，撞墙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肌肉有一点疼。
程澄帮我把手机捡了回来，我检查了一下，除了护身符和昨晚摔的裂痕以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难过，“程澄对不起，难得你送我的护身符，我还弄坏了。”
程澄笑着握起我的手，“护身符破了，你没事，说明它在保护你啊！”
程澄好温柔。
很快，警官严巍带着警察赶了过来。看见忒弥斯小半个律所的律师活儿都不干了全围在一楼的模样，也是愣了愣。他快步向我走来，先与我身旁的左然打了招呼，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那男人，“这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哈。”
讲道理，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一群西装男绑着一个烂仔还围着他站半圈，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叛徒被捆在首领办公室里的场景。
男人看见警察真来了，顿时也怂了，看着我大呼冤枉：“是她先挑衅我的！”
左然向前一步，“咨询室有监控，谁先动手，需要我帮你复盘吗？”
“你们都是一伙的当然帮着她！警察，我要报警，这个女人要拆我家，她让我老婆跟我离婚！”
警察已经接替了律师们，替他松了绑。尽管没有上铐子，但他周围三个看起来就很魁梧的警察围着，谅他也不敢乱来。
左然上前一步。
“你妻子是否与你离婚，由你妻子本人决定，律师只是给出法律咨询，并不能左右你妻子的决定。你妻子秦女士并未与我所任何律师签委托书，你的说法并不成立。”左然顿了顿，“我想这位先生现在该头疼的不是你的婚姻问题，而是你在律所寻衅滋事致使律所员工受伤。医药费和误工费，我会一毛钱不少地跟你讨的。”
我已经听见计算器的“归零”声。
律所大门被打开，前台小姐姐带着之前那位秦女士进来的时候，也被律所内的景象给震惊了。我满怀希望地看向秦女士，心想她要是想打官司，肯定能打下来！
“秦……”
秦女士小跑着到男人身边，满脸惊诧，“老公，你怎么……”她又抬起头，“警察同志，这是不是误会？我老公就是脾气臭了点，他没有恶意的！”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脏，怒火在心中干烧，最后却自己熄灭。
“这就是跟你做咨询的客户？”翟星凑到我耳边，我点了点头。
翟星没有说话。
她拿着计算器上前，“秦女士，是吗？上周您是否来律所咨询了离婚事宜？请您如实回答。”
秦女士泼辣地站起来，用手指着我：“我就是找她诉诉苦而已，你们律师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天到晚听别人倒苦水，谁给你们钱你们就帮谁说话……”
“秦女士，律师时间金贵，我就直说了。你丈夫以为你来律所意图离婚，并因此打伤律所执业律师罗莎，同时导致律所全体律师为了维护自身安全而耽误本职工作。根据律所律师咨询收费准则综合计算，请你赔偿误工费共计一万七千六百元，外加罗律师的医药费一千元。如果你不愿意赔偿，我们律所愿意与你走法律途径。”
她笑了笑，“告到你破产，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听就知道翟星在唬人。受害人就我一个，她张口就是全体律师的误工费，也亏她想得出来。
最终，这对夫妇当场赔了两千块，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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