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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三周年纪念(一)


我和左然的工作都很忙。

        他还留在忒弥斯的时候,我们尚且能因为搭档关系而有相处的时间,虽说绝大部分都是工作时间,倒也因为有共同忙碌的目标,大家的话题都很一致,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当他提出要离开忒弥斯,接受邀请去法援中心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能明明在同一个市生活,甚至明明两个人的家的距离仅仅只有半小时车程,却像异地恋一样,只能靠网络联系。

        凌晨一点,我结束工作回到自己家,明明已经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但还是毫无睡意,只是瘫在沙发上,手机里显示的是他的聊天界面。

        距离上一次发信息已经有半个月了,至于电话倒还好,三天前打了一个大概一分钟不到给他。因为他马上要去取证,我不好耽误他工作,就主动挂了电话。

        其实那会儿我不想他同意的。

        我想听他跟我说,他还想听我的声音,还想和我聊天,还想和我在一起。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爱情,手上的工作才是更加重要的东西,更何况我们的职业特殊,小则金银钱财锱铢必较,大则正义公道撼动法律,所以我确实不该任性。

        只是……

        我打开手机里程澄发给我的电子案卷,忽然有点没底气。

        那个案子是程澄之前负责的离婚案,当事人夫妇就是因为忙于工作,没有好好维系感情,以至于最后从最亲密的爱人,变成有过怨怼的陌路人。

        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我脱下外套,回房拿出换洗衣物洗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扒拉了手机,等我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打开手机,看见的是日历界面的待办事项提示。

        还有六天就是我和他在一起三年的纪念日。

        在今天之前,我从没觉得纪念日是需要特别对待的日子。也许是因为我的特殊经历,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前两年他花了不少时间精力陪我过了周年纪念,我心疼他费劲弄这些,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于是很正式地和他表达了我不需要这些仪式感的话。

        然而今天我却突然觉得,有点仪式感也挺好的。

        以往还有朝夕相处的愉快时光,哪怕是为了工作,也有他轻轻刮我鼻梁的点点温馨,也有他让我靠在他肩头假寐的温暖,也有他与我共同进退的信赖。可如今……我却竟和他连联系都少了。

        说实话,我委屈了,但这个委屈是我自己找来的。

        拿起手机,想到他给我设置的、哪怕是凌晨四点打过去都不会转接语音信箱的白名单,我还是放弃了。明天起来再联系他吧,最近他工作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忽然一下,手机响了起来,是左然的头像和专属铃声。

        然后秒挂。

        怎么感觉这个剧情这么熟悉?

        我毫不犹豫地反拨回去,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快到就像是正拿着手机玩。我还没说话,他的声音就先传来了:“我吵醒你了吗?”

        “没,还没睡。”是日思夜想的声音啊,我忽然就委屈起来了,声音也渐渐染上些许哭腔,“左然。”

        他略带诧异和担忧的声音透过喇叭在我耳边萦绕:“怎么了?在客户那受委屈了吗?”

        我摇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掀起被子侧躺着,看着屏幕里的他的照片,轻声回答:“没有。左然,我想你了。”

        一声轻笑,随后是我最不想听见的道歉:“莎莎,抱歉,这案子比较棘手,我这几天都在外市出差,实在没办法回你身边。”

        我习惯性地笑答:“没事我知道,我理解的,你去忙吧,案子重要,我理解的。”

        笑容僵在脸上,这句话我说过太多次,已经成了肌肉反射。内心的声音暴躁如雷地开始教训我: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们就会跟程澄发来的那个案卷一样!

        本来还想和他再聊几句,渐渐的听出他话里的疲惫感,我又泛起一丝丝心疼,连忙让他快去休息。挂了电话,想起今天下午收到的转账,我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头的案子基本告一段落,此时不休假更待何时!

        我要去找他!

        哪怕三周年纪念是在陪他工作中度过也不要紧,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拌拌嘴,想倚着他入睡,更想成为他的倚靠,替他赶走身上的疲惫。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翟星请了假,借口要飞首都办点事,转头买了高铁直奔邻市。

        左然现在的搭档是秦如。说起秦如,那也是个神奇的人物。据他本人说他是很偶尔的一次机会被父母带到法庭旁听庭审,正好那一次的被告代理人是左然。左然那时虽然年少,但因为跟着聂秋做案子,已经有不少庭审经验,再加上惊人的观察力、可怕的记忆力和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他当庭质疑并推翻了对方的证据链,精彩程度看比电视剧,让秦如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从那以后,他就决心要学法,左然也就成为了他的偶像。

        于是,秦如凭实力赢得了忒弥斯的实习生名额,并在毕业那年投了简历到忒弥斯律所。签合同当天他才得知他的偶像左然已经离开了忒弥斯,毅然决然放弃忒弥斯的offer,转身投到法律援助中心的怀抱,成为了左然的得力助手,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中级律师,是左然的徒弟,同时也是左然现在的搭档。

        秦如聪明是聪明,人也靠谱,但唯独在一个方面完全靠不住——那就是涉及他师父的事。

        每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想要打听一下左然在忙什么,是不是太累的时候,他转头就跟他师父说了。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总是担心左然瞒着我不肯说他很累,三不五时给秦如打电话,结果后来,因为千层误会,我跟左然吵架了——

        “莎莎,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需要每一次都问秦如。”一开始,左然的语气还算有耐心。

        “我这不是怕你骗我吗?”一想到他每次明明累得不行还非说自己不累,我就觉得心疼。本来还想再追加几句抱怨,我忽然注意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沉默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回话:“莎莎,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需要你三番四次通过秦如来查我,是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呃,我没有……。”

        “我并不要求你盲目信任我,但是莎莎,你毫无根据的怀疑和打探会让我觉得伤心。”

        “我没有怀疑你啊。”一想到自己的好意被这样曲解,我就觉得有点难过,“我只是担心你不跟我说实话。”

        “这就是怀疑,莎莎。”他顿了顿,“莎莎,再这么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先不要联系对方,各自冷静吧”

        他头一回直接挂了我电话。

        正值寒冬,他在外地出差,我也在外地出差,俩人正好都没在未名市。在电话里吵了一架之后,想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我蹲在陌生街头的路边哭得像个傻子。强迫自己以理性的态度将工作处理好后,我赶回未名市。那时候我心里还难受着,但我也知道,如果不通过沟通把问题解决了,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架要吵。

        我不想和他是因为无缘无故的吵架导致感情走向终点。就算是要结束,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就在我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发短信约见的时候,他主动给我发了信息,约我到餐厅吃饭。

        我顶着满腔的委屈,就只回了一个字:好。

        那天我的脸色特别不好,一来是刚刚结束掉一大堆工作,后续收尾的工作还没来得及碰;二来是那几天都没睡好,一入眠就会梦到他跟我分手的场景。费了一大股劲儿用化妆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我驱车前往约定的餐厅。才见到他,心里就委屈起来了。而他看见我,更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伸手将我拉入怀中,“抱歉,莎莎,我今天才从秦如那里知道理由,抱歉……我,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太久没感受到他的温暖怀抱,再加上他的软言软语,我的眼泪忽然就压不住了,一个劲儿往外流。我又气又难过地捶他的胸口,把眼泪和融了的妆蹭在他的红色领带和浅蓝色衬衫上。他手足无措地试图擦掉我的泪,又把我拉到包厢的座位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我的背脊。

        等我哭够了,才发现,我们的对面坐着个一脸歉意的秦如。

        秦如看见我抬起头来看他,更是直接把脑壳都砸在了桌面上,“师母对不起!是我的错!您不要怪罪师父!是我告诉他您总是来打电话查岗的,是我胡说八道乱开玩笑才让师父误会的,是我的错,对不起师母!”

        “你、你开什么玩笑了?”

        “我说师母总查师父的岗是在害怕师父外面有人,还说羡慕师母这么爱师父!”

        我当时就想举起板凳往他的头上砸,可惜我没有板凳。

        “我要是怕你师父在外面有人我早拦着他不让他离开忒弥斯了!”我气得站起来,“你师父老胃病忙起来又总是不吃饭,还把咖啡当水喝,有时候还被自己当事人气得上火,每次面对我他又不肯说实话,我实在没办法才来问你。你倒好,你说的都是什么啊!秦如你这么大人了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心里没点数吗!?”

        左然还想拦我,我挣开他的手,“我现在非常不冷静,左然,我们暂时不适合谈话。”

        “不,莎莎,你不冷静是对的。是我当局者迷,没有仔细思考就信了秦如的话。”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力道不大,是试探性的,我没有甩开。

        他松了口气,慢慢把我拉回座位,“对不起,莎莎,我……我误会你了。其实一开始听秦如说你来查岗的时候我还开心了一下,觉得你心里有我,才让秦如每一次都来跟我报告。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跟你打了电话以后,听见你说不信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伤了心,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

        我一时愣了愣,他居然还盼过我查他岗?

        “那我真说不信任了你怎么又难过了?”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我盼的不是你的不信任,是盼我和你能多一些联系,哪怕这个联系,需要秦如来当中间人。是我……担心因为过度忙碌的工作,像我这一次的当事人一样,渐行渐远。”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我抱在怀中,没再说话。

        秦如悄咪咪地走了,我半倚在他怀里,也一直没说话。

        手机闹铃声响了起来,标注着“提醒左然吃午饭”的闹钟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我默默地关掉,唤服务员进来点单。

        左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坐着,任凭我选择菜肴。本来想着故意挑点他讨厌的东西,比如辣菜之类的,一想到他那个老胃病,我又不忍心,最后还是选了他喜欢又养胃的菜。

        尤其是看他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最后的武装被拔下,我主动与他十指交握。他惊诧万分地抬头,似乎没想到我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我哼了一声撇开头,“先吃饭,你胃不好,要按时吃。”

        他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这顿饭吃得默默无言。

        但就连吃饭,也非要把他的左手别扭地从他身前经过,紧紧握着我的左手。

        吃完饭后,他把我送回我家,然后在我家进行了一场心平气和的谈话。也是从那一次之后,我们意识到,我们之前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我们哪怕是在工作中,也无时不刻在培养我们的感情。但当我们没有这个天然条件之后,我原来那样的态度,外加我们总是习惯性为对方着想,不希望对方担心的心情,反而让我们各自产生了不安,并阴差阳错地造成了各种误会。

        从那以后我们约定,心里有负面情绪的时候,要适当发泄给对方,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难过和思念,也让自己能得到对方的抚慰和关切。尤其是相隔两地的时候,无论产生了多大的矛盾,都要坚信那是误会,只需要见面好好谈谈,就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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