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太阳化工
没有窗户的房间，灯光昏暗，布局像是一间办公室。我被要求坐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看向办公桌，这种布局设计在律所很常见——因为角度差的关系，当律师坐在办公桌前而客户坐在沙发上时，会无形中给客户施加压力，从而使律师掌握主动权。
甚至忒弥斯的咨询室也有这样的设计，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我都用不上，毕竟还是个初级律师。
“罗律师，是吗？”
进门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因为灯光关系，看得不是太清楚。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一瞬间压迫感袭来，我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您好，我是忒弥斯律师事务所的罗莎，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听说你想和我们合作？”他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我当然也没指望他会告诉我。翘起二郎腿，回忆左然平日的模样，我刻意散发出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对。”
“想和人合作……就是偷人资料，也不拿点诚意？”
我抿抿唇，“我背后依靠的势力，不正是你们最想要的吗？我觉得我的诚意很够。”
男人挥了挥手，阴暗处的人附到他耳边嘀咕。一瞬间进入光亮处，我隐约看见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的脸，但他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我还是没能看明白他的长相。
“我们可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左律师结婚了。”
我淡然一笑，“你们甚至没听说过他谈恋爱，是吗？别说你们，整个忒弥斯律所都不知道。”
男人一愣，眼里流出恼怒的火：“那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你可以不信啊。”我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们当时根本没公布。我只是一个从业两年半的律师，他却是律所合伙人，你觉得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我能拿到什么好处？被骂睡上司算好处吗？被同事使绊子算好处吗？闹出流言的话，关注度也会上升，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我顿了顿，抬眸看他，笑眯眯的，“毕竟想靠x菌群发财呢。你说，是不是呀。”
我这话一出，瞬间有两个壮汉上前来将我擒住，反剪双手按在沙发上，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男人起身，来到我面前，轻佻地摸了摸我的脸。我强硬地撇开，却被壮汉死死压制。
“你知道多少？”
“基本都知道了。”我咬着牙忍疼撒谎，“永葆青春是一件好事。”
“那为什么要帮孔茉莉？”
“不帮你能注意到我吗？”我故作轻松，“婴儿时期最闹腾的孩子最容易得到关注，读书时最皮的学生最容易得到关注，出来工作时最爱惹小麻烦的人最容易得到关注……我只是一点小小的调皮，你看，我这不就成功了吗？”
男人带着他的手下们离去，不多时，我被壮汉带到了一个牢笼一般的地方。
吃喝管够，虽然味道都不怎么样，但也没为难我。
只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从被抓到如今过去了多少个日夜，都只能靠三餐去数。
大约是第四天，我被套了头套，先是坐车，然后又带去了一个铁皮屋子里。
这一次跟我一起被关的，还有另一个男人。
周围有看守，我被安排到男人的对面。他埋首在文件堆里，似乎我这个外来者毫不在意。我局促地坐着，环顾四周，并没有人，环视一周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摄像头。只是经历过金霞制药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幕，我坚信这里肯定在暗处布置了隐秘的摄像头不让我发现。
男人抬起头的一瞬，我一瞬愣了愣。这个男人的眼和陆景和太像了，但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一点，脸上也写满了疲惫。想到他失踪的哥哥，我抿了抿唇，在他靠近的时候低声问：“陆景瀚？”
他把手上的资料摔到我面前，声音巨大。
“麻烦你了。”他冷冷地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瞧了一眼眼前的文件，好家伙，居然是太阳化工并购的资料。我记得这家公司是搞药物研发的，亚宁之前好像也看中了这家公司，陆景和还跟我提过一嘴来着……
他这是要跟亚宁抢？
“你想要我做什么？并购案的资料？太阳化工是相信我能帮你们了吗？”
他用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看起来像是不耐烦。但很快，我就注意到他敲击桌面的特点。
先是手指轮番敲击，再是四指同时下落，轮番，下落，轮番，停止。
抬眸看我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像是在告诉我些什么。这个节奏，就有点像……
－．－．－
摩斯电码的开始讯号。
我点点头，避开桌面上的打印纸，而是拿起面巾纸和笔，准备接收他的信息。
他开始一边说一边敲。
“老大和我说了，说你是主动要来的。”
．．．．
这是“h”。
“左然的妻子是吗？”
．．
这是“i”。
“他不错，对我们很有帮助。”
－．．
这是“d”。
“看来是时候准备新的计划。”
－
这是“t”。
“接下来的宴会……好好表现。”
．－
这是“a”。
．．．－．
结束。
hidta——high-intensitydrugtraffickingarea？难道这跟毒品有关？还是说，nxx？
我在纸上标出nxx的摩斯电码，通过节奏传递给男人。
男人点头，便不再说话。
第二天，我被带去了一个房间。
行进的路径非常窄，脚下有微微起伏，不像是平地里会有的样子。我晕车，也晕船，每到这些地方整个人都会很不好。现在的我比原来的我的强得多，但那种感觉我依旧记得，哪怕现在不晕，我也能觉察到。
这里肯定是一艘船的内部。
仔细记忆路线，但周遭结构几乎一样，直到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我也没能遇见能逃跑的点。
房间门被打开，又是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这一回站在我面前的，依旧是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旁边依旧站着一个人。
我看见那个人的一瞬，几乎愣在了原地。
那个男人只是冷漠地笑笑，“你认识我？”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隐藏自己的颤抖和不安。
“聂、聂秋。”
话一出口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紧张。我尴尬地笑笑，“我当然认识你，左然……我丈夫的恩师。你失踪了之后，他一直试图找你，还给你……求了平安符。”
他突然兴奋起来：“哦！那小子结婚了啊！我看看我看看……”
说着他绕开办公桌，笑眯眯地朝我走来，仔仔细细地绕着我转了两圈上下扫视，“嗯，确实是个标致的姑娘，不错不错。”他摸了摸口袋，从裤袋里摸出半根雪茄，尬笑一下又揣会兜里，“红包就不给啦，没像样的礼物。”
“呃，不要紧，反正也没摆喜酒。”上下打量聂秋，他倒是很坦然地站我面前，掐了掐自己的脸，“怀疑我？”
“没有。”
“你有。”他斩钉截铁地看着我，唇角勾着的笑也带了些许冰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聂秋。听老大说你和左家有意要跟我们合作？嗯……那小子啊，他居然也有踏入这个世界的一天。我觉得……”他凑到我的耳边，低声呢喃，“很假哦。”
他嘿嘿一笑，“那小子自诩清高，又轴得很，还是个有能力的。结个婚就能让他从彻底的白走向这个世界？你这笑话留给警方听吧。”
我急了，“按你这说法，他现在应该马上要想办法引警方来抓我，你们还留着我干什么？当移动的靶子？我没那么笨。如果你们对我不信任，我可以试着让你们信任我，只是这种没有意义且矛盾的试探，我觉得大可不必。”
聂秋取来一个药盒子丢到我面前，“那你吃了。”
我深吸一口气。里面大概率是跟nxx有关的药品。
“吃了就能证明吗？”我努力让自己变得轻松，“那没问题，我可以吃。只是我吃了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忘了我做这一些事都是为了加入你们，最终目的是想拿好处。我那么大的后门给你们敞开，要是你们如果想兔死狗烹，我岂不是很亏？”
对方没说话。
我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胶囊，试着让里头的东西漏出来。
“现在含有nxx成分的药在国内还是违禁药品，你们的所有操作均属于违法……你们，应该非常需要我老公和我公公的帮助才是。我说得对吧？”
聂秋还想说什么，那个男人上前来了。
他挂着冷漠的笑，一步步靠近我。下一秒，更是伸手捏着我的脖子，用力向上一提。窒息感让我本能地张开嘴试图呼吸更多空气，双手使劲掰他的手指，却纹丝不动。
我绝望地挣扎，他一把甩开我，背脊重重摔到暖气片上，疼得险些呕吐。
“你说得对，我需要你们家的帮助。吃了它，然后我会把这个邀请函寄给你老公。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有人靠近想要灌我，我甩开那人的手，大喊：“我自己来。要吃药也不来杯水，真觉得干咽能吃啊？”
男人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立刻有人给我送了一杯温开水。我把药塞进嘴里，咬破胶囊，趁着喝水的功夫尽可能把里头的药品挤出吐进杯子里。
我已经尽力了……
男人上前，向我伸出手。我努力挤出笑容，与他握手。
“你好，忒弥斯律所，罗莎。”
“你好，太阳化工董……算了，这称呼怪别扭。叫我明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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