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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留宿


电影很好看。

        自出了电影院,我们一直在讨论电影里的情节。从合理性再到幻想性,从故事完整性再到人物塑造,坐在车上一直讨论,到了我家楼下还在讨论,送我到了家门前还在讨论。本想着到此结束,可我们谁都觉得讨论得不够过瘾。想了想,还是把他迎进屋里,继续我们的讨论。

        我俩坐在沙发上,他拿出平板记录我和他讨论的细节。

        “……人物角色成长得非常好,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女主角的性格,把十四五岁的、既懵懂又开始懂事还有些叛逆的性格刻画得很好,她所做出来的每一个举动,都是这个年纪常有的模样。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渐渐懂事的模样,和前半段一对比,就显得十分出彩。”

        “可是左然,太过真实会不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尤其是十几岁的孩子当主角,肯定会有观众觉得她这里做得不对那里也做得不对。对了,你渴吗?进来都没给你倒杯水。”

        左然笑了笑,起身,熟门熟路地来到我的厨房,比我还熟稔地打开橱柜摸出咖啡、咖啡杯和滤纸:“你说的确实是事实。不过——莎莎,要来一杯咖啡吗?”

        “不了,再喝不好睡觉。你继续说,不过什么?”

        “不过,过于刻板的印象对艺术创作而言,乃至对社会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女主角必须温婉,或者必须逾神杀神遇佛杀佛,都是一些刻板的印象。莎莎,你还记得之前你接的那件案子吗?十四岁的初中生遭到霸凌,她本能的会哭会躲会害怕,她不敢也没有能力面对那些扬言要拍她裸|照甚至是侵犯她的人。能鼓起勇气找律师,她已经比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勇敢多了。电影里的主角,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而且生活过得比电影里的其他孩子要优越得多,这样的孩子,往往比较天真,遇到剧情里发生的那些事,她只会比你的当事人,还要无措。我给你泡杯蜂蜜水吧。”

        “嗯。但是,蜂蜜快没有了。”

        “那明天一起去买?”

        “好。”

        朝我笑了笑,他的手肘将放在一边的咖啡滤纸包蹭在了地上。蹲下再捡起,起来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正在过滤咖啡的滴漏。我那一句“左然小心”还没出口,滴漏摔在地上,碎片掉落在地的声音一瞬间盈满整个房间。我忙来到厨房前,只见他的衬衫和西裤上已经全是咖啡,地上更是满地碎片,看起来狼狈不已。

        他少有的笨拙昭示着他已经疲惫到极点,已经没有办法一心二用。

        “左然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你小心些,不要踩到玻璃,我去拿扫帚。”

        忙跑到阳台拿过扫帚和垃圾斗,快步来到厨房,将玻璃碎片打扫起来。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衫已经被拽出来,显然已经查看过被烫到的位置。

        “有被烫到吗?要拿些凉水冲一下或者冰敷?”

        他困惑不已:“不碍事,没被烫到。只不过……”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咖啡渍,叹气:“快换下来,我给你洗一下吧,不然一会儿更难洗了。”

        他没应声。我抬头看去,他的脸颊上竟飘着一抹可疑的绯红:“不、不太好……呃,我现在回去……”

        我看了看钟,“凌晨四点半,开半小时车,回你家?先不说别的,你今天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看电影熬到现在——不许说你不累,不累的你根本不会打碎滴漏壶——这疲劳驾驶妥妥的,我不放心。你留下。”

        留宿我家也不是头一回,只不过这次得在我这洗个澡而已。

        “呃……我洗了澡,穿什么?”

        “我帮你把衣服洗了烘干,很快就可以换了。至于睡衣……呃,我有备用的睡衣,就是,不知道你穿不穿得了。穿不了的话,你可能得委屈一下,穿你现在这身衬衣西裤将就一晚。”我伸手把他往浴室推,“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在架子上,毛巾我给你拿一条。牙刷你不介意的话我还留了几套住酒店时剩余的牙刷,总之先洗个澡吧,衣服要是穿不上就再说!”

        我说得有道理,他只能认可:“好。”

        在浴室洗脸池的下方柜子里找出酒店牙刷递给他,他乖乖地进了浴室。我站在门外,听见他换衣服的动静,一时间脸热得不行,逃似的冲上楼,翻出备用的毛巾来到浴室门前,敲了敲。他打开门,只伸出手臂,但还是从磨砂玻璃门隐约看见他的身影。一时间,我甚至忘记把东西递给他,直到他没有接到而开口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把毛巾递给他。

        “脏衣服呢?先拿给我吧,我去洗。”

        “好。”

        咖啡香气熏染的衣物带着他残留在上面的气息被他交到我手里,我快步来到洗衣机前,看着十分钟前还穿在他身上的衣物,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妈的,变态。

        塞进洗衣机!加洗衣液!启动!

        再次上楼,把备用的睡衣睡裤翻出来,和想象中他的身形对比了一下,直觉应该还是能塞进去的,我的睡衣都比较宽松舒适。不过对他来说,应该会比较紧身。

        这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这印满可爱小兔子的睡衣,他真的能接受?

        好吧这个也放一边。

        真正的问题是,留他在我家住,我的睡衣,总不能,还穿我平时穿的那套吧?虽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当时不一样,当时我瘸着,没那么多选啊!而且那套现在已经有点破了,我还打算等冬天来了,就把它扔了呢。

        可换一套的话,我就只剩睡裙了。

        翻出睡裙,我认真地思考了五秒钟,决定还是穿睡裙。多多少少也好,我也想……给他留点好印象的嘛。

        我抱着给他的睡衣站在浴室门口。

        “莎莎?”

        “哦,我在,你开门,我递给你。”

        依旧是一只手伸出来。手臂上挂了些许水珠,热浪从门缝里涌出来,我不由得咽了口沫子。尽可能维持冷静地把衣服递给他,本想着趁他出来我就赶紧钻进去洗澡,但没想到的是……

        当他真的穿着印满小兔子而且还不太合身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时,我不给面子地“扑哧”了一声。

        我飞快地捂嘴,他无奈地扶额,脸上挂着大写的“拒绝”二字,但身体非常诚实地把扣子扣得十分好——虽然紧绷得快要把扣子给崩掉了的模样又滑稽又诱人。

        “哈哈哈!”

        “莎莎,还笑!”

        “我错了我错了!”

        逃跑进浴室洗澡,换上睡裙,我反倒扭捏起来,老半天不肯从浴室里出去。外头的左然注意到了时间,朗声问:“莎莎,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

        丢人现眼就丢人现眼吧!

        拉开浴室门,大义凛然地朝外头冲去,却没注意到左然已经在门外,被我这一撞甚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揽着我的腰,我顿时发现他竟只扣了两颗睡衣扣子,而我的身体,此时此刻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睡裙,紧紧地与他相拥……

        我抬起眸,看见他隐忍的表情,和溢满了红血丝的眼。他刚开口解释睡衣的问题,还想伸手扣好,就被我用力一勾,强迫他低头,慢慢地,贴上他的唇。

        就当是我,被他给勾引了吧。

        唇瓣斯磨,我气势汹汹地闯入他的世界中,品尝到的是淡淡的漱口水的味道。不同于平日里雪松气味带来的安定感和成熟气息,他身上如今散发的,是我家那香香甜甜的沐浴露气味。偷偷睁开眼缝儿,他闭着眼沉沦在我的攻势下的表情,一瞬间将我大脑里的理智清扫一空。我抓着他的衣领,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更为紧密。他的手,也终于从无所适从的状态,轻轻地,放在我的腰间。

        炙热的掌心将热量传递到我的身上,轻巧得像是触碰他办公桌上的摆件一样轻易。他的舌尖勾住我的,如同闪电游走全身,我头皮发麻,浑身火焰被点得更为热烈,力气也被这过载的电流瞬间带走。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我,我甚至在他浑浊的眼里,罕见地读到了“欲望”二字。

        “好好休息。”他话语间的颤抖,昭示着他竭力的隐忍。

        “我……”

        他难得沉下脸色,“莎莎,在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越界。同样的我也希望,你的允许,是在你深思熟虑之下得出的,而不是一时冲动。而且……今天也确实不适合。”

        我抿了抿唇,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说得有道理,我确实是有点脑子发热。仔细冷静下来,虽说不是完全不愿意吧,但今天这样匆匆忙忙的,甚至连该准备的都一点没准备,确实不是我所希望的。

        “那,你不要再睡沙发了。上去睡,好不好?”

        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头,“行。”

        一个枕头两个人分显然有点挤,我干脆把我的枕头让给他,转而把床头的大熊手臂拽过来,垫在头下。他还想说什么,被我伸手点了唇,“听我的。”

        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从接了案子以来我俩的黑咖啡就没断过,开庭前两周我们甚至双双因胃痛被翟星强行送医还骂了一顿。在开庭前,证人的亲戚甚至还闹了一通。他们上门来敲诈我们,让我们用钱买证据。彼时的左然已经累到了一定程度,他甚至没有保持一贯的冷静,而是直接威胁录音,扬言要起诉他们妨碍司法公正。

        这次的案子太棘手,连被他有意识控制工作量的我都扛不住,更何况是身负重压的他呢。我心疼他,在意识到他太累之后便一直不许他碰方向盘,每天都是我去接送他——虽然开的是他的车。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连劳累也通常是一波接一波。在前天的庭审里,左然带着他那苦到比中药还苦的咖啡和我一同踏入法庭。他言辞激烈,面对对方律师搞证据突袭,他当场翻阅厚达一百余张a4纸的所谓证据,当场质证,当场便让对方律师无法言语。庭审结果虽然不是当庭得出,但从法官的态度来看,赢面应该相当的大。

        和他一起走出法庭,左然眼底的黑眼圈和后脑勺冒出的几根白发,让我心中泛起点点酸楚。

        结果便无视了自己也很疲劳的事实,在回程因为我的疲劳驾驶,追了别人的尾,赔了几百块私了。

        好吧,彼此彼此咯。

        我本来想提议和他一起好好休息,没想到他又在“知更鸟”的动态里发了他要去看电影首映场的这件事,我那该死的调皮心思又泛了起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终的结果就是,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俩人硬是熬到了凌晨五点半才睡。

        周六日时间不多,周一又要回办公室,以左然的习惯,搞不好马上又会接新的案子。

        要不……请个年假,好好放松?

        好主意啊!

        “左……”

        沉稳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男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之中。他躺得规规矩矩,一米五宽的床硬生生和我拉出了将近二十厘米的宽度。可明明拉了那么宽的距离,他却还是与我十指交缠。

        晚安,好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被窝也是凉凉的。

        我茫然地坐起身,正好看见上楼来的左然。他看见我起了身,也就没有往前走,只是笑着招呼:“起床吃早饭了。”

        “几点了?”

        “早上七点半,抱歉,我有生物钟,已经睡不着了。”

        我倒下身,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假装没听到他叫我起床。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用力掀开我的被子,“好了,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吃过再睡。”

        我把被子盖回头顶,“我没醒,是你的错觉。”

        “是吗?”

        他拉开一道缝隙,犯规地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小懒虫,起床了。我知道你困,吃过早餐再睡吧。”

        “那你待会陪我一起。”

        他轻笑出声,“好。”

        我耍赖地伸出手要他抱抱,他半蹲在床边,轻轻地将我扶起,让我靠在他的胸膛,双手从背后环过来,轻轻地抱着我的腰。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不理解为什么男主角要这样抱着女主角,觉得这样做简直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抱着你,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意义重大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诺斯塔岛?”我主动提议,“虽然之前觉得没必要再去,不过……呃……”意识到自己在邀请左然两人同行,一时间我竟然变得结结巴巴的:“就是去放松放松,呃,毕竟,太累了不是?”

        “呃、嗯,好。”

        我有些愕然:“你同意了?”

        左然闭着眼,把自己窝在我的肩上,语气透出无尽的劳累:“以前我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看着,安静地离开,旅行也变得不太有期待。和你一起的话,我……会很期待,所以,我们一起去吧。”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我们现在就去跟翟星姐请假!”

        左然:“?”

        我拿起手机给翟星打电话,翟星听见了我的话后顿了顿,瞬间语气变得万分惊喜:“你们要拿年假?”

        我用力点头:“对。”

        翟星哈哈大笑:“快去!周一开始给你们算假期!不要让我在未名市看见你们!”

        我怀疑她想说“你俩快滚出未名市”,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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