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第169章

在我尚且懵懂的时候，从孩童时期开始，围绕着蓝家，很多事似乎已经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当有人按下蓝姚故事启动的按钮时候，无数并发的线程，开始了它们自己的工作进程。有的人成为了蓝家的下人，在日后他会放一把火，偷走一幅画，直接导致蓝瑶下落不明。而有的人因为职业原因，得以以记者身份拜访当时权倾一时的向令平，继而开启了他脱离正常世界，一路奔向毁灭的人生。

        更有甚者，或许是这个游戏中的某个触发机制，某个条件语句，当进程走到此处时，由他来决定这个人是生还是死，比如决定我和蓝姚生死的姑姑，又比如决定了蓝羽生死，在这方面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姚和锗。

        无数的进程，看似毫不相干，它们独立运行，有的甚至被封装在另一个系统里。打个比方，如果说蓝家是windows而向家是linux，那在这两个独立系统中运行的进程，理论上不应该有交点。

        然而现在，越来越多的独立的线索显示出了彼此之间的关联性，两个系统破壁了，就好像不同世界线中的人物突然从他们的维度，掉到了我的世界里。

        在漫长的调查中，我像打游戏一样收集着线索碎片，直至此刻，所有世界线收束完毕，几乎所有线索集中到了我的手中。

        而选择查或者不查，决定权在我。

        这是最可怕的地方。

        如果像之前那样，我的每一步行动都是由外部力量推动，我是身不由己，那么我大可以问心无愧地继续查下去。

        但如果，查不查的决定权在我呢？

        如果，我知道查下去，只会让许瑶那条看似独立的支线也收束到我的手中。这一点我和向宇都看得非常明白。

        仔细想想。

        他有孩子。他是病人。

        有良心的人，怎么忍心把一个屡次帮助自己的人拖下水？

        在这种情况下？

        “…算了吧。”我最后说。

        向宇没说话。

        “你不放心他？”我看向宇还是十分不认同，反而觉得奇怪。向宇不是会被好奇心驱使的情绪化性格，和我不一样，他很擅长将多余的好奇心直接格式化。高效，只做有必要做的事，避免节外生枝，这些都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

        “你也说他是我这边的吧？”我问。

        “我只是担心…”向宇迟疑了一下，说：“你突然不查，有人会按耐不住。”

        “什么？”我没听明白。

        “你或许觉得，是自己的好奇心促使你这么坚决地追查真相，在刚刚之前，我甚至也这么认为。”向宇和我说话的样子我很喜欢，他完全把我当做一个可以讨论问题的人。

        我眯眼看他。他像抚摸猫一样揉揉我的头。

        “但是你放弃都很快，很坦然，这说明…你并不是真正执着于这些事，最起码朋友的安危在这之上。”

        向宇像分析商业情报一样有条不紊地推导他的逻辑链：“这就让人奇怪，你之前为什么抱着极大的热情去寻求真相。”

        向宇说到这，笑了笑，他指指我：“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认识你，认为你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人。”

        “啊…”毕竟，在向宇的认知里，根据他从小和我相处的经历来看，我姑且应该更偏向家里蹲那类：“你说的没错，这么一说…，好像有人在引导我一样…有人把我的好奇心激发出来，出于某种目的，他想让我查下去。”

        “而你本来并不是充满好奇的性格。”向宇说：“我想，有人在背后引导你。”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一旦这个引导的存在被你意识到，或者你自己不像追查下去，我想，有的人会坐不住。”

        “哇哦…”我有些不可思议：“你就在刚刚那几分钟时间里，考虑了这么多？”这男人真可怕。

        “所以，这件事还需要再考虑”向宇拍板。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姑且妥协了。

        和当初在国外孤立无援相比，现在我心里倒是踏实许多，因为向宇这男人实在太靠谱了。

        “怎么？”他忽然发现我星星眼看他，这是很久没有过的待遇，一时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狡黠地笑道：“我又有那种感觉了。”

        “什么。”

        “就初恋时那种，对你盲目崇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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