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还没来得及给大脑一个缓冲时间，还没来得及理性思考这种可能性，向宇居然又单枪匹马杀回来了——他切切实实地存在于此刻，真实的出现在此，这叫我突然身体战栗起来。

        比脑子更快运转起来的是身体，比身体行动更快的是感情。

        感情一瞬间如高压漆黑的夜幕中，石破天惊地炸开的无数朵烟花。

        我该怎么面对他，我该怎么处理这样奔腾而来，汹涌的，势不可挡的感情？

        我哆嗦着对他上下其手，捏捏他粗砺的，饱含男子汉气概的脸颊，又犹疑着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

        这比上两次见到他时的冲击来得大得多。

        若论为什么——

        第一次在湖边见面，我料想他是来这边办事，顺路看我，只是确认我是否安全。

        第二次在别墅见面，是因为我已经失踪两年，而他恰巧又通过机缘巧合知道我的下落，按照他一贯负责到底的性格，他来见我一趟，也并不奇怪。

        可是距离上次见面并没有多久。

        他知道我很安全。

        那么，他为什么要再一次来到这里？

        “我来接你。”向宇说。

        “现在？”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现在。”向宇笃定地回答，然后又不确定地补充：“……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

        他把一个需要立刻做决定的事情放到我的面前。

        据他说，没办法再给我思考的时间。

        实际上，他的这个计划早从前一阵就开始安排，显然蓝锗最近的不在家也在他的考虑之中。

        “我需要回去偷护照吗。”我紧张地问。

        “乘船走。”向宇这么说，就是连偷渡的路线都安排好了。

        我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向宇又恢复平时不耐烦的表情——刚刚说“如果你愿意”时的小心翼翼像是被风吹过的烟，不留一点痕迹。

        “我和你走。”我说：“带我走吧。”

        立刻，房子后面的大门被推开，涌进一群人，这架势，让我疑心刚刚到底有多少人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狗血故事。

        向宇抿着嘴，表情有一点点僵硬，这说明他既知道这群人的存在，也同时感到极端难为情。

        “……笨蛋。”我嘟嘟囔囔。

        干嘛要把自己置身于这种境地。对那么骄傲的向宇来说，这样简直是侮辱。

        这群涌入的人开始分工合作，有的帮我换装，有的开始打电话，有的在帮向宇换装。

        半小时后，我们被打扮成一对老年夫妇的模样。载着我们的车已经开向省道，争分夺秒地往最近的港口城市驶去。

        在车上，我和向宇都很沉默。

        我不知道向宇在想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一路上只是拼命忍耐着。

        忍耐着自己回头的冲动。

        不要往回看。

        我告诫自己。

        不要往回看。

        我告诫自己。

        我手里捏着向宇给我的一块小鹅卵石，我知道该怎么用它——这是向宇和我的一个小秘密。

        我只能紧紧地捏着这块石头，告诫自己忍耐，不要回头。

        不然我一定会心软。

        我一定会因为想起蓝锗，而丧失行动的决心。

        我一定会在脑袋里自动浮现出他玩世不恭的笑脸，那张脸上浮夸的笑容，那轻松笑容之下，深深的失望。

        不要回头。

        不可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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