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第176章
我顺便和向宇提到，我把一个笔记本电脑交给了许瑶的同事。
向宇正伸手替我擦拭额角上的汗，闻言他点点头，说：“知道了。”
随即又道：“别在这种时候，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我哈哈笑了。
……
等我们都洗过澡，向宇在露台上沉思，我边擦头发边凑过去，说：“难得这么安静的晚上。”
头顶的月亮大而明亮，像一个巨大的led夜光球，正不知疲倦地装饰着深邃的夜幕。
我把这个比喻说给向宇听，向宇抬头看了眼月亮，说：“愿所有人都安好。”
我点点头，靠着他，也抬头向月亮许愿。
夜灯拂过耳畔，我深吸一口气，让夜的气息充盈我的胸腔，这有一种微凉的畅快。然而同一时间，借着夜风的温柔，我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寥，在这失了真一样的黄色月亮下，一种怅然像藤蔓爬上我的心头。
尽管我还有赏月吹风的自由，可我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好像一个个都走在回不了头的独木桥上。
而且，我救不了他们。
我不是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男主角。
我连我重视的人都救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内斗，也许是不死不休。
从他们的立场上来看，我这种惆怅当然是多余的，无论是蓝锗还是蓝瑶，他们都不需要，甚至是不屑于被弱者同情。
但是从我的立场上来说。我只是天真地希望每个人都平安。
眼下，蓝锗和蓝瑶像是终于要正面决一死战。
蓝锗选择了一个我鞭长莫及的战场，意在告诫我不要插手。
蓝瑶也曾经数次警告我少管闲事。
他们似乎都下定了决心——下定决心杀死对方。
我抬头看向月亮，觉得自己的许愿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停止互相残杀了。
他们做的决定，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吗？
其实到今天，我相信这两个人所拥有的选择权，换言之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远远大过被蓝羽养成废人的我。
可是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一条可怕的道路。掠夺，攫取，仿佛镌刻在他们基因中的那种不死不休，这仿佛是蓝家的诅咒。
我在蓝家的上一辈人身上看到了这种斗争，蓝家最后家破人亡了，唯一侥幸逃脱的二叔最后也没有善终。现在，年轻这一辈竟然仍然在重复这种轮回。
更可怕的是，也许他们还乐在其中。
我不能够装作没看见蓝锗和蓝瑶在提到对方时眼睛里露出来的，除了显而易见的厌恶，还有毫不掩饰的，狩猎者的光芒。令人恐惧的是，他们乐在其中，他们以绞杀对方为乐。
…唉。
搞半天只有我一个人的三观相对正常一点而已。
倒不如说，我的三观为什么还没被扭曲，可真是一件奇事。
向宇这时忽然说：“许瑶让你把笔记本送到441所？”
“嗯？”我背靠栏杆，身体向后仰出去一点点，一边看头顶的星星一边说：“对，害我废了好一大通力气，差点迷路，汽车还快没油…”
“不过，原来许瑶在那种地方工作吗。他不会也是什么情报人员吧。”我说。
向宇撇我一眼，淡淡道：“你不是不打算查他底细？”
“我是不打算查。就是好奇心作祟随口一问，嘿嘿嘿”我苍蝇搓手：“那我们换个话题，明天你想吃点啥？”
向宇笑着摸摸我的头，顺着我的话道：“随便。”
出现了，直男经典回答：随便。
唉。
我无语，但觉得向宇此刻像是在思考问题，于是不再纠缠他，自己抻了个懒腰先回去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风平浪静，我从能打听到的各个渠道都没打听到蓝锗的消息，也许他正如向宇所说，还在努力游说他的外公。
在这一个月内，我的调查全面停摆不仅如此，连向宇都把他掌握到的，关于向家曾经的那些犯罪情报都转手交给相关人士去处理。
不过据他说，那些材料的命运，大概就是作为永远不会开启的档案，一直存放在调查部门那堆成山的卷宗里。毕竟，向家已经被清算过一轮，而上面的意思，似乎是想给向家留一点最后的体面。
我和向宇突然这么一出，加之之前高调卖画，这摆明着是要告诉那只看不见的手：你布的局，我们不参与了。谢邀，已跑路，再见。
我能料想那个人一定十分摸不着头脑。他煽动蓝姚这么久，为什么忽然蓝姚就不为所动了？也许他会反复检查自己的计划和实施步骤中哪里出现了问题，但他能猜的到真实的理由吗？他也许会觉得我是胆怯了，我是丧失勇气了，我是绝望了。
但他怎么想，怎么推理，大概都不会想到，我仅仅是想保护我的朋友。
他低估了我对朋友的重视程度。
如果今天有可能被影响的不是许瑶而是艾米莉，我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
只不过可惜了那些画…也许它们中的某一幅真的藏着巨大的财富呢？我要是有那个钱，还可以反向包养向宇呢。
大白天的。白日梦说来就来。我无所事事躺在地板上，游戏手柄和漫画书随手丢在一旁，就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第开始做白昼梦。
梦里姑姑对我说：“我本来也不想这样…我本来也不想这样…原谅我！你还痛吗，姚姚？没关系，我让医生来，你别哭，别哭。别怕…”
梦里姑姑比我还惊慌失措，她大概想不到我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而实际上我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那是我被绑架后，鲜血淋漓给人找回来的那一晚。
也许崩溃的不止我。
看那个样子，姑姑也崩溃了。
许久之后，我睁开眼睛。
人心真是复杂。
明明是把我推向火坑的女人，却露出那么心疼我的表情…
我一个咸鱼打挺，把自己从面朝天花板翻成背面朝上，趴在地板上思索姑姑梦里的表情。
那表情是装的？还是真的在为我担心？
我发现，想和蓝家的人将心比心实在是太难，每个人脸上都是好几个面具，好几副面孔。关键，对我还没几句实话。
想到这，我一个人发了一会儿怒，又觉得没意思，咂咂嘴爬起来去找零食吃。
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等待那只看不见的下一步的行动，等待蓝锗的消息。
也许哪天我会接到大洋彼岸传来的讣告，蓝锗或者蓝瑶，他们其中一个人死了。
我该怎么办呢。
我烦恼地叹口气，
这时，手机响，一个陌神号码来电。我没有犹豫，立刻接通。我希望是蓝锗打来的。
结果，听筒里传来的确是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四十多岁，带着男人特有的烟嗓，一点点的沙哑，开口直接问：“是蓝姚吗？女兆姚。”他说。
哦豁！居然特地说是姚，就好像怕我误会成瑶一样。
我像猫受惊吓一般弓起背，警惕地说：“你是哪位。”
“我是瑶瑶的监护人”他说，随即，像是怕我误会，他补充道：“王字旁的瑶。”
我迅速想起蓝锗提过一句，蓝瑶大概确实是有靠山的。而且对方来头不小。
这这这？
本尊亲自打电话？
“你是谁。”我问。
“我是蓝瑶的监护人。”对方顿了顿，说：“算一算，该是你叔叔这一辈的。免贵姓王。”
这姓名也太泯然众人了，我一时想不出他身份，却又觉得他作为一个叔叔辈，居然还开口“免贵”，显然这个年纪的人，会这么说话的，不是天天跑客户拉生意的销售，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真正上位且不屑于用身份恫吓下位者的贵人。
向宇过十年可能也会像他这样说话。但如今年轻气盛的他，到底在外还是给人以霸道总裁狂酷拽的印象居多。
“王叔叔。”我说：“您有什么事找我。”
“约个时间出来面谈怎么样？你可以让小向陪你一起。”
好家伙，直接称呼向总裁为小向！
他这来头可真不小。果然不是普通人。
“行，您定个时间。您的意思是，不介意我带朋友来是吗？”我问。
对面善解人意地笑道：“来者是客，都欢迎。况且要你一个人来，你自然会怕。”
这气派！
要不是我也没什么朋友，我肯定要把我朋友全部拖过去长长见识。
这大概是普通人难得见一面的真贵人，就和抽卡抽出限定ssr差不多吧。
于是我们敲定了第二天上午，他派人来接。
我本想喊艾米莉陪我去见世面，向宇毫不留情地否决，坚持他陪我去。
我说：“你再这样下去，公司要垮，总裁天天不在办公室，老是在外头跑来跑去。”
向宇说：“约的几点？”
“九点半来人接。”
向宇立刻打电话给allen，让他把明天一天的行程都取消掉。
我：…
“王叔叔。”向宇皱眉思索，却也想不出是谁。国内达官显贵多如牛毛，真有权有势的又多低调，加上姓还这么主流，看来只有见到本人，才能知晓对方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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