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第244章
我约蓝锗并不是没有目的的。
或者，至少不是表面上的，想和他亲近亲近这样的目的。
虽然说，我当时没有觉得能够这么容易得手……
但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点开手机相册时，我还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把手机里蓝锗那高清的，正面的，毫无防备的照片发给了许瑶。
蓝锗一直很注意，避免他的真人形象出现在任何媒体设备中。因此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蓝家那个名义上的大少爷蓝锗到底长什么样。
他简直像是从小被特务或者情报机关训练出来一样，天生带着十足的警觉。
我没办法通过正常手段搞到蓝锗的高清人脸信息，却没想到今天他居然醉醺醺地来找我。
……这让我加了迷药的红茶都毫无用武之地了。我居然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拿到了他的人脸识别信息。
后续我只需要把这些资料交给许瑶，许瑶会确保在必要的时候使用它们。
有人会觉得我这么做相当于背叛蓝锗了吗？
可是考虑到蓝锗是怎么对我的——把我视为砝码、傀儡，甚至于某些不明计划中的关键道具——他没有一丁点打算放过我的意图。
哪怕是他从我的头颅里取出了奇怪的装置。
但换个角度考虑，如果你把我当作亲人，如果你仅仅是关怀我的健康——那有什么必要瞒着我呢？
不要轻易相信蓝家的任何一个人。
这句话过去曾经流传于上层社会。
今天，虽然蓝家已经散了，但那句话仍旧是对的。
不可轻易相信蓝瑶、不可轻易相信蓝锗。
……也不可轻易相信我。
我想尽管是兄弟，但我们三个人确实是这样谨慎地提防着彼此。
是的，尽管是兄弟。
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唯一没有找到解答的问题，却是蓝锗为什么会醉醺醺地来找我。
为什么会那么没有防备的样子。
那时候我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索性也没去想了。
作为我的主治医师，艾米粒的男朋友还是会定期来检查我。
我问他想不想艾米粒，他冷漠地把针头刺入我的皮肤里，淡淡地说：“我认为，你应该多考虑你自己的状况。”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笑眯眯地问他。
“BOSS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周克礼指指我的脑袋，示意蓝锗想要的是我脑子里的那个装置。
“你在暗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我尖锐地问他。
他居然点了点头。
我：……
当然在这里和他辩论我对蓝锗到底还有没有利用价值这种问题显得毫无疑义，显然他并不是来说服我的。
他顿了顿，说：“艾米粒……艾米粒察觉到了什么，他警告我不要对你动手。”
我反而有些惊讶，看来他比他表现出来要更在乎艾米粒？
“所以，如果我能送你离开。”周克礼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你必须保证回到向宇身边去，那样的话BOSS就动不了你。”
我嘶了一声，不知道是该感叹他还知道向宇这号人物，还是该感叹为了艾米粒他居然要背叛蓝锗了。
“蓝锗知道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一定会杀了你。”我冷冷地说：“你该谨言慎行。”
周克礼沉默了一下。
“而且，他一定会先拿艾米粒开刀。”我站起来，一边压着刚抽完血的手，一边在病房里乱窜，我不太想看到周克礼此刻的表情，因为他脸上呈现出的挣扎令人很不愉快。
“你知道，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软肋。你在纽约那边当医生时，可以因为被高层污蔑而不顾性命地去揍那些权贵，即使因此被医院开除，面临终身监禁也毫不后悔，那时候的你无所畏惧，因为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我没看他，只是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声说：“可是你现在，心里住了一个人。”
“你怕他生气，对不对？”
我没看周克礼，但我知道他很粗地喘了一声。
嘴巴里咒骂着什么。
你很难想象一个从精英学校毕业的精英医生，居然还能说出这么粗俗的咒骂。
“他为了你，你为了他。”我说：“很美好的爱情，不应该被我或者蓝锗破坏。”
“我会找个时间给艾米粒打电话，叫他不要担心我。”
我低头看看手臂，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抽血的地方出现了一小块淤青，我把止血的棉签丢到垃圾桶里，说：“你救了我一命，艾米粒是我的好朋友，作为回报，我应该要保护你们两人。”
“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们吗？”
见他沉默，我笑起来。
“BOSS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我不会背叛他。”周克礼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这么说。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他怎么成为了你的恩人？”我问。
“我是流窜在唐人街的孤儿，是BOSS把和野狗争食的我带回去，他让我读书，甚至允许我成为一个医生。”
“你们两的年纪明明不会相差太多，为什么你用一副谈论父亲的口气在谈蓝锗？”我无法不在意这一点。
“你知道在这样的组织里，他就是我们Father。”周克礼说：“他对于整个family意义非凡，他是整个组织最重要的核心。”
这倒不意外。我已经用这双眼睛亲眼验证过了。
“你是艾米粒最好的朋友，而他说，你是他的恩人。”周克礼谈到艾米粒的时候，口气总算没有那么僵硬，终于带上了一点人类该有的温度，他说：“你在一个下雨天捡到了他，当时他认为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我低头笑了笑。
如同周克礼谈到他喜欢的人时，口气变得温柔，当我从他嘴巴里听到艾米粒时，我的感情也变得温暖。
蓝锗和蓝瑶能够理解这种温暖吗？我不知道。
“所以，如果两个恩人对决起来，你们这对鸳鸯会很难办。”我了然地点点头，随即说道：“那么，你大可以放心。我从来没有将蓝锗视为敌人。我和他都有各自的目的，但我想，那个目的不包括要伤害彼此。”
真的吗？
谁敢打这个包票呢？
不过起码，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也可能只是漂亮的表面话。毕竟——你不应该相信蓝家的任何一个人。
“关于这件事，就谈到这里。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请教你。作为，我待会要给艾米粒打电话，缓解你尴尬处境的报酬。”
我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他。
“什么。”周克礼藏起他惊讶的表情，用一贯的冷淡应对我。
我想，他大概没想到我好像和传言中，甚至艾米粒口中那个傻乎乎的小少爷居然差得这么远。
谁叫我此刻笑着的表情，像只危险的小狐狸。
“植入我脑袋里的那个装置，我要全部的信息。蓝锗不肯给我，但你一定弄得到。”我指指自己的脑袋，比了个开枪的姿势。
啪——
仿佛我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一枪。
以至于，让周克礼有那么一瞬间的震动。
他的瞳孔动了动，片刻后才说：“BOSS正在追查那件事，我们并没有掌握到多少信息。”
“那就同步地提供给我，作为回报，我会定期给艾米粒打电话，怎么样？”
周克礼这次沉默了很久。
直到，他最终点点头。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到这个人正在被忠诚和爱情折磨者。
背叛被他视为father的蓝锗，需要多大的力量？
也许仅仅只是需要心头有一个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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