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虽然是在一家以炒鸡闻名的饭店里，但当宋弈看到胡妁点了一堆硬菜全是鸡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错愕。
这孩子……是从小没吃过鸡肉吗？宋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表妹，虽然以前从没听阿雪提起过，也没有问过是什么亲戚家里的，但一眼看过去，还真像是一家人——倒不是说长得有多像，宋弈只是单纯觉得，这两人的颜值水平高得很像一家人。
“看我做什么？”对于人类探究的视线，胡妁还是很敏锐的。
见宋弈一直在看自己，胡妁有些不太高兴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阿雪家族的基因真好。”因为是好友的妹妹，宋弈说话也就没那么多在意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话宋弈说来是想夸一下远山雪，也夸夸胡妁的。
但落在胡妁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她跟阿雪是什么关系？虽然不知道“鸡音”是什么东西，但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已经见过阿雪的家里人了？我都还没有见过阿雪的家里人！而且刚刚一进来，她竟然抱着阿雪！我都还没有抱过！她是阿雪什么人……
宋弈发觉，这位表妹同学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变得凌厉了起来，就好像是比赛前一天，自己因为看小说看太晚，导致第二天比赛前呵欠连天时，教练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即便已经退役两年了，在这样的眼神下，宋弈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这孩子不去做个教练，真是可惜了。不说别的，就自家战队里，哪个皮孩子能在这样的眼神底下坚持不听话呢！
从胡妁问宋弈那句话开始，远山雪就侧过头去看着她：你倒是也知道，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舒服了？
不过胡妁并没有注意远山雪在看自己，此时的她，满心都是“这人跟阿雪什么关系”，以至于看向宋弈的眼神，越发冷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宋弈赶紧找了个话题：“妁妁今年刚高考完？”
并没有察觉气氛有些尴尬的远山雪点点头：“恩，对。”
对于宋弈擅自叫自己“妁妁”的事情，胡妁很不满，但看远山雪默认了，也只能撇撇嘴不做声。
“将来想学什么专业啊？”
这倒是把远山雪给问住了。
她编谎话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想个专业呢！也怪她自己压根没上过大学，虽然编完了高考的谎言，却完全忘了还会被人问起专业的问题啊！
就在远山雪准备当场从记忆里拽一个专业名出来的时候，胡妁自己开口了：“我以后想跟阿雪做一样的事情！”
“哎？你也想打职业吗？”宋弈起初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又觉得自己搞明白了。
如果不是想打职业的话，她的家里应该不会把她送到远山雪这里来，毕竟之前没听阿雪提过的亲戚，大概率不是近亲。
而且以远山雪的习惯来说，如果不是自己的表妹也想走这条路，也不会因为解说工作，就直接把表妹也带到古宁来。
这么一想，宋弈觉得自己现在对一切都了然了。
“那很不错啊，有阿雪这样的表姐在，打职业的路上能走不少弯路呢。”
眼看着宋弈已经自我说服了，远山雪本来还想解释两句，见状也就随她那么想去了。
至于胡妁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任何一支战队这件事，等到青训招人结束之后，再找个说辞搪塞过去好了。反正这一行，光是试训就已经能筛掉一大批人，到时候就说她没有天赋，吃不了这碗饭，宋弈也不会起疑。
想到这，远山雪点点头：“所以这次我带她来古宁多了解一下。”
“挺好的。”宋弈看起来倒是比胡妁本人还开心，“这两年行业里越来越多女选手了，真好。”
自从当年她们二连冠之后，不少女孩子也慢慢进入了这一行，现在联赛的正式战队里，在役女选手已经有三名了，青训队的就更多了。
“你呢？不打算去当个教练什么的吗？”饭菜上来，远山雪帮忙从托盘上端下来，随口问，“分析师之类的呢？”
然而刚才还在笑嘻嘻的宋弈，笑容瞬间消失，声音也小了几分：“……我不知道。”
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知道”，远山雪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你跟小俊吵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恩，算是吧。”宋弈筷子顿住。
看她这样，远山雪摆摆手：“算了，先吃饭，吃完再好好聊。”
四人座的方桌上几乎全被鸡肉堆满了，炒鸡、炖鸡、炸鸡……几乎集齐了最热门的鸡肉吃法。
原本胡妁还在关心两个人的谈话，此时两人不聊了，她的注意力也就全被桌上的鸡肉吸引了。
人间真好啊！胡妁的筷子忙得不可开交，左一口右一口，吃得嘴角都泛起了油光。
原本宋弈因为小俊的事情没什么胃口，此时看她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饿了，跟着吃了不少。
“我还以为这么多，我们三个人吃不完呢。”看着桌上全都空掉的餐盘，宋弈有些惊讶。
还在战队的时候，就算他们八个人一起吃，这些菜最后也得剩——这可全是肉啊！没想到，这个表妹看着挺瘦的，倒是这么能吃。
“她饭量大。”远山雪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我也去！”胡妁拿着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赶紧跟了上去。
看了一眼洗手间的位置，远山雪小声说：“你跟我来干嘛？又没超过三十米。”
这一周时间，远山雪也观察过了，这位准神仙都没有新陈代谢的，虽然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炸鸡外卖，但完全不需要去厕所。
“我不认识她，没法单独跟她待在一起。”
“行吧。”远山雪接受了这个理由，却没有直接去洗手间，而是去了收银台，给今天这顿饭买了单。
胡妁不理解：“今天不是她请吗？”
叹了口气，远山雪指着账单说：“你点了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付钱。”
听到远山雪管宋弈叫“别人”，胡妁当即开心地笑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给恩人添了麻烦，顿时开始自责。
“以后，不会再点这么多了。”胡妁跟在她身后，小声保证：……虽然真的很不舍人间的这些美味。
已经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手的远山雪，并没有在水流声中听到她那句话，只是洗完手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准神仙，似乎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远山雪：……？
今晚这顿鸡肉大餐看她吃得也挺开心啊，现在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没吃饱？吃得不满意？
去烘干机那里烘着手，远山雪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学着无视这位准神仙才对。明明是她擅自闯进自己生活的，自己干嘛总是反过头来在乎她、给她兜底呢？
对啊！远山雪恍然：只要她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干嘛要去在意她呢？！“报恩”也不过是这群神仙自己的说辞，空口无凭的，搞不好都是这群神仙闲着没事，跑来拿凡人取乐的玩笑。
就算真的是要来找自己“报恩”，那需要去迁就的，就更不该是自己了。想明白了这点，远山雪这一周一来糟心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过她的生活，如果这位准神仙受不了自己的态度，主动离开，那岂不是更好！
烘干机停止了工作，顿悟的远山雪转身离开，没有再看身后的准神仙一眼。
察觉到她情绪的飞快转变，胡妁顿时愣在了原地：阿雪这是……怎么了？是我刚刚吃太多，惹她不开心了吗？我是不是该去跟她道歉……
看着远山雪越走越远的背影，胡妁赶紧收回思绪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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