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就业第三天
尝青并不着急，对易溪轻声说了几句话。
易溪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简直像中了彩票一样，拿着半敞开的纸盒，拉上几个同学一齐去将散的队伍末尾转悠。
刘川的视线已盯在虾球上，他拈起上翘的虾尾，一口果断地咬下。
酥脆的外壳簌簌抖动，在渐落的暖色夕阳下，再镀上一点诱人的光泽，比美食滤镜下还要迷人。
易溪故意提高了声音：“老板真是人美心善，看我们是前几个顾客免费送呢！”
围观群众的耳朵自动滤进了免费送几个字，“哗啦”一下又围了上来，几个抚城大学的学生找到熟人，一把拉过刘川追问这家店的味道。
“快说，组织要你坦诚交代！”
“轻点！别把我虾球拽掉了~”
刘川一个闪身过掉亲爱的同学，浑然忘记了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信，直到意犹未尽地叹气，才向同学竖起大拇指：“吃不到会后悔的程度！”
随着队伍的推进，前面免费的份额很快送完，越来越多人尝到口中的美味，再愁眉苦脸排队的顾客吃到第一口时，表情都是美好的，有点其他动静也赶不走。
尝青把一整篮虾卖完，已经是夜市的时间点。吆喝声与晚风和烟火气四处飘荡，还有没买到的顾客三步一回头张望着。
几个帮着维持秩序的大学生还没离开，眼巴巴地看着尝青：“老板明天还在吗？”
尝青想了想：“在，可能会换菜品，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毕竟她需要的是顾客的积极情绪，不如直接询问他们想吃什么，今天下来也赚了一点钱，用来支持后面的开销。对钱没有概念的尝青思考片刻，应该够……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水苏盆栽。
“我会算账的，神仙放心！”常青性格早熟，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学了不少东西，只是简单的帐并不在话下。
“你真厉害！”尝青夸赞得理所应当，水苏的叶片都往回缩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的学生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各个眼红脖子粗的，差点没吵起来，易溪说了句什么，争吵声渐渐落下来。
然后易溪被推了出来，同学们殷切地看着他：“勇敢溪溪，不怕困难，快冲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的决定最终是——老板又没说只能选一种，那当然是直接给老板列菜单全都要啦！随手带纸笔的理科生已经掏出草稿纸，把每个人的需求写得整整齐齐，简直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菜单。
易溪欲哭无泪，缓慢挪移到尝青面前，开始报菜名：“额，地三鲜，肉燕，宫保鸡丁，杏仁豆腐……佛跳墙是谁写的！！”
越看越离谱，离谱得他都念不下去。
“老板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打一顿，什么都往上写！”
易溪是闽省人，当然知道佛跳墙这种宴席大菜，用料讲究，对厨艺要求也高，一向是大型酒店才会上的菜品，拿来为难街边小店的老板实在是欺负人了。
“我能做，做了能卖出去吗？”
尝青对用料没有概念，所谓食材只有时令和滋味的区分，再珍贵的食材对她而言不过世间一物，但若没有食客品尝，她也是白费功夫一场。
眼见老板迷迷糊糊的，易溪一看老板就没有开店的经验，想到她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不由得生出一些恻隐，给她掰扯这一带的情况。
“在大学城和居民区之间的这一块街区，饭店开了又倒，各色人来了又走，能长长久久开店赚钱的没有几家，竞争特别激烈。
老板，你先从主食或者小吃想起，这边学生要吃正餐的多，你店里有位置生意会好的。不在饭点的时候，小吃和甜品也很受欢迎，方便打包带走的更好。你的手艺好，以后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余的学生也跟着附和：“明天我们还来，老板加油，不用在意今天捣乱的人！”
尝青笑眯眯地一一道谢，这种琐碎的问题她很久没有想过，她把学生们说的记下，准备收拾东西回住处，听见最后一句话才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一些人。
春神从来不会让自己不舒坦，只会让制造困扰的人不舒坦，那几个在人群里捣乱煽动的，尝青掐指一算，大概知道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巷子的路七拐八弯，一处老墙爬满了暗绿的藤叶，老旧的路灯早就坏了，月光幽微，照得重叠的叶片如森森鬼影。
赵二觉得这事简直邪门，他按老大的吩咐去常家小饭馆闹一闹，刚喊了一嗓子起了点效果，喉咙就像被棉絮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赶紧找个诊所看看，刚走进巷子里喉咙突然通畅了，腿又像生了根扎进地底下一样，两只手也一点都动不了。夜里阴风阵阵，这鬼地方一个过路人都没有，他已经站了不知道多久，腿脚酸麻。
终于，前面传来脚步声。
赵二希望赶紧来个人，什么人都好，直到脚步声渐渐靠近，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期盼着看清来人的脸，分明是常青！！？
他的脚忽然失去黏在地面的那股怪力，整个人往后倒在墙根上，看尝青的眼神像什么洪水猛兽。
赵二挥舞着手臂，企图赶走在他眼里俨然超乎人类物种的尝青：“你……你别过来！！我身上有庙里开过光的符，妖魔鬼怪快走开！”
尝青好奇地打量着他畏惧的情绪，她往前走一步，赵二打着哆嗦退一步，直到后背抵着墙退无可退，赵二心一横闭上了双眼。
尝青对他退缩的表现失去兴趣，收敛指尖的灵力，平静发问：“为什么要听蠢人的命令？你会因此变得更蠢。”
“大仙我再也不敢了！我家里揭不开锅，只能跟着涛哥讨几口饭吃，您放过我吧！”
小巷中哀嚎声格外明显，尝青已经不想理会他，摆了摆手，赵二的哭叫声立刻停止，身体不受控制向路口走去。
“不该说的别说。”
尝青淡淡扔下一句话，赵二点头如捣蒜，决定回去再怎么都要脱离涛哥的非法活动，哪天真把自己搭进去就来不及了。
回到住处，门口站着一位陌生来客，不断张望着楼梯口，嘴里喃喃自语。
管丽心里十分忐忑，今天特殊部门灵气监测到抚城西部异常，组里排查半天最终落到了一个饭馆和一处居民区，刚好在同一个人名下。
往好处想，这里没有命案和建筑塌毁，应该不是未记录的恶神。但查到的资料赫然显示房子的所有人名叫常青，一应证件俱全，父母资料也对得上。
如果非人类存在夺舍该躯体的行为，管丽很难说服自己它没有恶意，只能做好准备上门交涉，却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见人回来。路过的住户都怀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就差报警说可疑分子出没了。
天知道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社畜！至于打交道的东西，管丽一并过滤成生活所迫。
眼下终于见到人来，管丽用特殊部门配备的眼镜自动扫描来人，手上的盆栽发出绿光，躯体内红光乍地暴起，很快又黯淡下去。
这代表神灵已占据了躯体，人类的魂体被丢在了植物里，而且……这个神灵比她见过的所有非人类都要强！
凶恶的劲敌在前，管丽浑身颤抖。
她努力平复恐惧的剧烈心跳，艰难地按下求援信号，破釜沉舟地望向尝青，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回来的尝青只想好好吃点什么，白天的工作量比她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多，她今天连一个吉利虾球都没吃到，满脸怨念。
开了门，从防备的人类身边经过，放下水苏盆栽，随后直奔灶台。
“有事先坐着，闲着就给花浇浇水。”
管丽：什么情况她要戏弄我吗狗同事怎么还不来……
她战战兢兢地给盆栽浇了水，又坐回沙发上，直到厨房传来面食烘烤的香味。
管丽脑中掠过一个想法：“不会是想拿我卷饼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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