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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成谜(六)


  今日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嫁娶,正是新帝迎后的好日子。姜阳城中街上人头攒动,等待凤驾,热闹非凡。

  凤驾近了!道路两旁百姓纷纷跪拜,恭迎贺喜,只因敬畏而不敢直视凤驾,偶有调皮的孩童抬脸悄悄翘望。轻纱后的美人一袭粉色华服,珍珠粉纱掩面,妆容精致,双眸微闭,似是睡去。苑家的儿女,命运永远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

  马车缓缓停下。周围的声音日后再回想已是不大真切,只记当时自己踏着洁白的大理石台阶缓缓靠近那北姜新帝,周围皇室楼宇声势逼人,远远看他身形,不是高大挺拔的帝王之姿,倒有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

  近了!他伸出手,她轻轻将纤纤细手放上,两人的手竟都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两人挽手转身面对台下众臣,接受拜礼朝贺。

  苑流云望着芸芸众生,一阵恍惚。这就是君临天下的感觉吧,怪不得叫古今之人为其刀剑相争!

  ……

  华灯初上,夜幕低沉。月色姣好,抬头定睛一看,咦?屋顶那有一位公子罢。只见他一只手拖着脑袋斜斜躺在屋顶,另一只手拿着一壶酒正往嘴中倒呢。再细看,模样好似还挺好看的……诶?那酒莫不是御用的凝香液!再眨眨眼,咦,莫不是我眼花……

  怎会?!那公子正是苑家少主苑湘那凝香液也正是他从御膳房顺走之物。此刻他正十分无聊的在后花园走走停停,心中却暗暗吐槽这花园太过花艳,实在无趣。

  忽然他脚步一滞,眸光一亮,脚尖一转轻轻走到假山之后……

  “宁王,珊儿……”一娇软女声传来。

  “公主如此高看南越,南越又岂能辜负公主心意。”那男声有如春风般轻和温柔,令人听之舒心。但苑湘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宁王……”

  “时候不早了,晚宴也快要开始了,公主不如早些回去,也免得在这儿着了风寒。”

  “那…珊儿就先告退了。”不知为何,苑湘听的有些胃不舒服,轻摇了摇扇子,嗅取花香以稍沁心脾…

  那公主刚走,苑湘只觉一道厉风直劈面门,只听那宁王低呵一声,“谁在那里!”

  苑湘见状大惊,还好轻功不错,脚下一转在空中转了个身,倒及时躲了过去。苑湘撇撇嘴从假山后走出。那宁王转过身来,两人面面相对,心底竟都是叹了一叹:这人……

  愣了一愣,两人皆一笑还礼。

  那宁王即南越国皇帝三弟梁宁远,世传其体弱多病,但容貌出众,无心朝政,甚少露面。他斜睨一眼桃夭手中那桃花扇,又拱手行礼道:“原来是苑少主,失礼。”

  “好险,还好本少主跑得快呀!”苑湘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吐吐舌头,暗暗打量他。这人虽一身金丝锦衣华服,却并不俗气,只让人觉得那衣裳衬的他身形修长笔直,赏心悦目,甚为得体。眉眼狭长,干净温润,肤色过于白皙,显得气色倒确实不好。“咦?没想到甚少露面的宁王竟来参加姐姐先礼,竟然还……身手不凡呀!”苑湘折扇半遮面庞,嬉笑着转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一双桃花眼泛着精光,真真是有些无礼。

  “不敢,在苑湘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了。”梁宁远笑了笑,长长的眼眸弯了个浅浅的弧儿,“如若苑少主无事的话,本王便先行一步了。”见苑湘未出声,他笑行一礼,从苑湘身边走过。

  浓重的花茶香气从鼻尖拂过,苑湘不禁打了个喷嚏,这厮!世人皆知自己武功不好,居然敢戏弄自己!咳咳!真真是同女人一般……

  ——————

  大殿门口。

  “太子殿下这边请。”一个宫婢正为明国太子宇文廷领路。

  “哎呀!”苑湘早已等候多时了,见了来人嘴角便斜了斜,故意作脚滑状,拿着扇子的手“不巧”地推向正在上楼梯的宇文廷。“哎呦!”两人一齐翻倒下去,苑湘使了一个巧力,摔得离宇文廷远了些。那宫婢吓得捂住嘴,嘴角还是溢出一声惊呼,身子一软便“扑通”一声趴跪在了地上。一名管事太监瞧了,连忙过来用又尖又怪的嗓音责骂道:“瞧你干的好事!还愣着干什么,扶太子殿下起来呀!”

  “你找死?!”宇文廷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叫道。

  “太子殿下!哎呀!实在对不起,草民有罪!草民这就扶您起来!”苑湘作势要去扶他。一众太监宫女在其身后纷纷噤声,皆是心惊肉跳看看宇文廷,又看看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草民”。

  “不必!”宇文廷颇为厌恶地躲开他的手,瞪了苑湘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一眼,众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搀扶起来,他疼的不禁吸了口气。“你……”他刚想再骂,看到他手中那扇子,慢慢住了嘴,只说了句:“真是胆大包天!”转身走了。只是转过身那一瞬,宇文廷斜了斜唇:有你好看的时候!

  苑湘拇指揉搓了一下手里的玉佩,心事颇深。

  他二人身后不远处的梁宁远见二人架势立马停住了脚步,以免波及自身。待二人远离了视线,这才也进了殿。

  ……

  “苑家苑湘少主到——!”苑湘走入大殿,后边跟着两个侍婢,皆是气度不凡。众人眼光纷纷投来,似敬似畏又似不屑。苑湘笑笑,径直走到龙椅下右手边第一个座位,席地而坐,一旁婢女立即为他添茶,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倒不似先前那般胡闹。

  “礼部尚书刘大人到——!”

  “禁军统领王将军到——!”

  “南越国宁王殿下到——!”

  此时苑湘对面的是明国太子宇文廷,而他身旁的正是南越国的宁王梁宁远。大殿内众人谈笑声声,歌舞升平。

  “陛下驾到——!”“苑华夫人驾到——!”“苑华”是先帝赐给“准”皇后的称号。

  众人皆离席跪拜行礼。

  “都平身吧。”新帝以手示意,“开始吧。”

  一声令下,红衣舞女鱼贯而入,在夜明珠映衬下舞姿明艳灵动,一卷长袖,翩若惊鸿。有人叫好。

  红衣暖光下,苑湘望向苑流云,她也恰好看向他。苑湘回以灿烂一笑,但苑流云目光却有几分闪躲。苑湘蹙眉,心生疑惑。

  舞毕,乐女入殿弹奏。古琴之声时而轻巧悠扬,时而沉郁凝重……众人饮酒作乐,赞扬连连,一片祥和喜乐之景。

  “陛下!陛下恕罪!”那高座之上的“苑流云”突然跪倒新帝脚下,战战兢兢喊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整个大殿的人听到。

  新帝显然有些吃惊,不解道:“你何罪之有啊?”

  那女子缓缓摘掉面纱,看向新帝:“奴婢不是真正的苑华夫人,奴婢是…假冒的。”

  “砰!”

  “嘶!”

  “啊?”

  “这……”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苑华夫人呢?!”苑湘一怒而起,咬牙问道。

  “这……应该问苑少主您吧。”说着她拼命将头低下去,似是在害怕什么。

  苑湘简直怒不可遏“放……胡说!”

  “都住嘴!”新帝突然开口,长得文静,声音也斯文,却硬是自己逼出一股气势,若是往日,苑湘必得觉得好笑。“苑湘,枉朕信任你,信任苑家!”苑湘闻言心中一震。

  老丞相顺着皇帝脸色接过话茬来,吹胡子瞪眼:“苑华夫人不想嫁入皇室便算了,居然还弄个婢女来欺瞒陛下!苑湘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要反吗?!”

  听到最后一句,苑湘大惊,“砰”地一声跪下,俯首大喊道:“冤枉啊,草民万万不敢啊陛下!”

  “如今这情形你也看到了,苑湘,你又有什么话可说?”又一位臣子讥讽道。

  “陛下,有没有可能苑华夫人被这婢女所劫,继而构陷于草民?”苑湘俯着身小心地试探着问道。梁宁远闻言,把玩杯子的手一滞,淡淡的瞥了苑湘一眼。这么一看,他伏在地上,倒很是瘦弱的样子。

  “笑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劫持有禁卫军时刻护身的苑华夫人?”那位臣子冷哼一声。

  “这……草民也不知啊。”苑湘小心抬起头,“陛下,草民真的不知苑华夫人在何处,草民是受人冤枉,恳请陛下给草民几日时间,让草民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陛下休要听这逆臣贼子的花言巧语,臣以为如今之计是立即将这苑湘收押天牢,莫要给他留下与其姐一并逃亡的机会!”

  “臣附议!”另一位臣子接口道。

  “臣、臣附议!”

  “臣也附议!”越来越多的臣子加入其中。想来苑家近年来势大,倒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但世人的嫉妒心理,谁又说得清呢。

  “诸位爱卿说的有理。”新帝看向苑湘,眼神中满是无可奈何,“苑湘,不是朕不念及旧情,实在是…你退下吧,回去闭门思过,待朕查明事情真相,还你清白!”

  “等等!”那跪在新帝脚下的婢女出声道:“苑少主,您这是何必?事情既已败露,再演下去又有何意义?”

  那婢女直起身,大有放手一搏之意。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呈递给皇帝:“陛下,这便是奴婢手中的证据。”

  新帝读着那信,眼见着眉心渐渐皱起。那奴婢不依不饶继续说着,话语里带着哭腔,“陛下!只因奴婢的父母都在苑湘那贼人手中,奴婢才不得不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就在今天,奴婢得知自己的父母早已被那贼人害死,便决心与他同归于尽!”

  苑湘伏在地上冷笑。真是有备而来啊!竟要将自己逼上绝境才肯罢休!

  “苑湘!你可知罪?!”那新帝大步走下台阶,猛的将那信扔到苑湘面前。

  一阵厉风猛地扫过脸庞,苑湘愣了一瞬,捡起那信,索性直起腰身将信抻直来看。

  是姐姐的字迹!用的也是苑府的明竹纸。

  “阿苑,姐姐今日便启程前往明国了。天威难测,叫彩云万事小心。阿苑,记住我们的约定。”落款处盖了一个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的章,刻的果然是苑流云三个字。

  彩云便是那冒充苑流云的婢女。苑湘脑子有些发懵,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平日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竟有一丝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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