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因五
黄药师带着妻子一路上悠哉悠哉的向临安而去，有时候一天甚至只走二十里，全凭白蔓高兴。他走的路线，被丐帮卖疯了还供不应求，所有人都急切的想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躲避一段时间。
桃花岛主的妻子也渐渐声明显赫起来。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兄弟因为讨好了黄岛主的夫人，免于一难。在黄药师越发可怕的今天，这点微末流言被当做真相一样大传特传。
周伯通从终南山下来，听到黄药师的传言，心里咂舌：怎的黄老邪也娶了老婆了？这女人有什么好的啊！
当他偶遇了正要上船游湖的黄药师夫妻二人，看着白蔓挽着黄药师的胳膊，见她明艳无比，笑意盈盈，双手柔嫩光滑，看不出半个茧子来，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更像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闺秀。他好奇道：“黄老邪，你怎么娶妻了？”
黄药师曾经是确实对《九阴真经》有觊觎之人，但此时心中毫无所求，也很自然的回道：“我见到我娘子就欢喜，自然便要娶她。”说完看了白蔓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紧了紧，白蔓也带着笑看着他。
周伯通摇摇头，觉得黄老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道：“这娶娘子有什么好的？女人……女人……总之，你娶妻之后，好多功夫都不能练了。”
黄药师早知周伯通是在武学一道的痴迷，犹胜自己，此时也只道：“伯通兄，你不会懂的。”
周伯通还是摇头，不停念着女人都是老虎，碰不得沾不得。白蔓想到听黄蓉从前说过的一桩事，看了丈夫一眼，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问道：“周道长，你这样要往哪里去啊？”
“我……”
周伯通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黄药师却突然严肃起来，他像是想起什么，冷声道：“伯通兄，你都有孩子了，还不告知兄弟一声请杯水酒，太不够意思了！”
周伯通还在想怎么回白蔓的话，听到黄药师这么说，懵道：“孩子？什么孩子……我怎么会有？我……你怎么知道……我……”周伯通想到瑛姑，突然吓得跳起来，告辞也不来得及说，忙背好装有《九阴真经》的包袱离开船上。
“调皮！”
“彼此彼此啊……”
夫妻两相对一眼，都纷纷笑了出来。
到了临安之后，黄药师又找牙行买了一个宅子。现在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非新房不住的说法。谁都是住着家传的祖宅，买下了翻新的多，全部新起的太少了。毕竟就连皇帝，也窝在临安的老旧行宫里住着，不敢说重新盖一座皇城。因为赵宋皇室始终认为，开封才是宫城所在，临安只是行宫。
在牛家村外，远远就看到那飘扬的旗帜。黄药师看见那个曲字，问白蔓道：“灵风是我徒弟中最听话懂事的一个，勤奋好学，照顾其他小的。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
白蔓牵着他的手，“或许不是他的本意……你要相信，你的六个弟子，每一个对你都是真心敬爱的。”
只是真心敬爱是真，为一时之气惹怒黄药师也是真，为一份痴心叛逃师门也是真。
门口有个小女孩呆呆的坐着，看着人来了，也不说话，对面呼噜噜了半天。里面的大人像是知道她的意思，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曲灵风瘸着腿一摇一摆的走出来，看见黄药师，当即就跪下来，一步步的跪到黄药师面前，带着哭腔道：“师父……师父……不孝徒弟……不孝徒弟……”
黄药师看着他的白发，再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任何事，只是傻愣愣的小女孩子，叹道：“起来吧！”
曲灵风用衣服抹干净眼泪，极力挤出一个笑容，“师父，不知您要来，我这小地方太……太寒颤了……”
黄药师没说话，而是松开白蔓的手，改为搂着她的腰言道：“这是你师娘！”
“师娘！”
曲灵风当即跪下来，嗑了三个头，声音响的白蔓都提他脑袋疼。
黄药师倒很是平常，他问道：“那是你女儿？”
“是……”曲灵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的慈爱，“她是天生的痴傻……她娘生下她之后，不肯再和我过，就归家再嫁去了。”
黄药师皱起眉来，他的徒弟居然被一乡村妇人嫌弃，还委屈在这么一小破地方照顾痴傻的女儿，哼道：“你倒是很有出息！”
曲灵风语塞，不知道黄药师现在是什么态度，只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白蔓用手指戳了戳丈夫的脸，让他态度好点，才对曲灵风道：“药师的意思是，你不如带着你女儿跟我们一起回桃花岛。”
曲灵风激动到口不能言，他颤抖着身体带着希望的目光看着黄药师。
黄药师点点头，“你师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白蔓见丈夫的徒弟不住的磕头，嘴里念着徒弟不孝，让身后的女仆赶紧扶人起来。
曲灵风起来后，头都嗑破了，血从头上流出来，一片狰狞，吓到那个小姑娘了。
好在给中人的钱没用白砸，重金买来的管家娘子淡定的指挥着丫头们将小女孩抱进去，喂糖吃先哄着人。再让人送干净的白帕子给曲灵风捂着伤口。
黄药师最见不得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做如此姿态？”
“师父……”曲灵风捂着伤口跪下来，泣不成声道：“我……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为了同陈师弟攀比……我就说了那样混账的话！您罚我吧！您怎么罚我都行！”
白蔓拉拉丈夫衣袖，黄药师看了她一眼，问道：“当着你师娘的面，暂时先将你的罚留下。我问你，为什么要去皇宫盗宝？”
“师父您……”曲灵风不明白黄药师怎么知道这件事，但还是不妨碍他坦诚相待，“我……我知道您最爱古董字画，期盼……期盼将这些皇宫大内的珍宝取来，好叫师父开心，重收我回本门。”
黄药师长叹一口气，饶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被徒弟亲口说出来，他依旧觉得很是心酸。他的六个徒弟，陈梅两个叛门的先不说，曲、陆、武、冯哪个不是好徒弟？
这里的灵风被自己打断腿，固然有他说错话惹人生气，还想要用师父做刀，但更多的是他对徒弟严苛冷酷，所以灵风在知道陈梅二人情愫时，才想要用黄药师来阻绝他们。只是他没有想到黄药师的如此直接，反而将自己的腿打断，丢出门外。
如今曲灵风低头认错，真心忏悔，黄药师才会接下。他沉吟片刻，才道：“你将家里收拾好，带着你女儿回岛来吧。桃花岛的弟子，哪里有你这样委屈的？”
“师父……师父……”曲灵风还要再哭，黄药师已经不耐烦了，只道：“我今日就同你师娘回岛了，不必留。”
曲灵风哎了一声，又忙去里面把女儿抱出来磕头。她傻愣愣的，也没嗑过，任由爹爹怎么按都不知道要把头低下去。
白蔓连忙打圆场，“好了，有这份心就行了。她这么大了，可有名字吗？”
曲灵风抱着女儿，爱怜道：“她生的痴傻，又还未开口说话，我还不曾起名字。”
她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来递到这小女孩手里，笑道：“‘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燕子一向代表好运，我看孩子叫燕燕就很好听。”
“谢谢师娘！”
“这镯子送她了，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曲灵风抱着女儿，看她拿着白蔓的玉镯。他跟随黄药师多年，也很有见识，见这玉镯色纯，触手一摸有温润之感，便知这是好东西。
夫妻两在回岛的船上，白蔓隔着老远看着桃花岛，取笑道：“要回岛了，可心慌吗？”
黄药师搂着她的腰，反问道：“我心慌什么？”
白蔓轻轻一笑，“说好了，你可要听我吩咐的！”
他亲了一下妻子的秀发，“敢不从命……”
梅超风兴冲冲的跑到渡口，却看到黄药师搂着白蔓的腰下来，他满脸温和，是跑来迎接的所有弟子从来看过的温柔之色。
白蔓带着斗笠，其他人只瞧见她的身材曼妙，至于容貌如何，却未曾得见。
“师父……她是……”
“这是你们的师娘！”
“什么师娘，你不要胡说！”
其他几个师兄弟精神陡然一震，觉得这声音十分的好听。
白蔓嗔了一声，黄药师柔声道：“你都嫁给我了，怎么不是他们的师娘？”
“谁要嫁给你啊……”
“你污了我的清白……”黄药师在妻子耳边咬着话头，“想不认账？”
白蔓当着几个徒弟的面，不好收拾黄药师，只隔着斗笠嗔了他一眼。
梅超风好生失落，头垂下来眼睛盯着地下，对黄药师回来这件事一点都不高兴了。
黄药师是匆忙带人回来的，新院子都没来得及建。他不可能让妻子去住客院，便带着白蔓去了自己的院子。
后面负责安排这么多上岛女仆的武眠风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师父师兄师姐们的事情。他年纪是小了一些，但是可太懂明哲保身这四个字了。
更小的陆乘风和冯默风看着这一群年纪不等的女仆，后面还跟着这么多的木箱子，都纷纷在想：这个师娘是什么来头？
梅超风满脸的不高兴，陈玄风有心安慰，又见她不肯答话，急的很又碍于在人前，什么说不了。
黄药师搂着白蔓，白蔓将斗笠取下，看着亭子上那一副对联，又再次取笑道：“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自傲的人……”
她从前就取笑过黄药师，说他将自己的武功写在明面上，深怕别人不知道，真是说不出的自傲。
黄药师轻轻一笑，柔声道：“行船累了，可要先去休息？”
“不了，我想先去书房……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不是贴了一幅石头画吗？我想看看适合挂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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