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寒窑篇27
两个女孩听后微微脸红，都很意外陈一凡会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林雅雅率先起身，诗也紧跟其后站了起来。
“真是的！我不管你了。”
林雅雅气鼓鼓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个，我也先走了。”
诗朝陈一凡点了点头，小跑着跟在林雅雅身后不到半步的距离。
似是感觉有些别扭，林雅雅主动放慢脚步让诗跟自己保持平行，两女说着一些陈一凡听不见的悄悄话逐渐远去。
陈一凡也很清楚，大家不过是在互相迁就而已。
就算有一天林雅雅不会在对此有芥蒂，内心的那一丝遗憾也不会被抹除吧。
看着流淌而过的溪水，陈一凡的思绪也有些闪烁起来。
愣了好一会，陈一凡才站起身朝已经看不见背影的两人走去。
等回到那个屋子，秋和七濑两人已经将屋里的所有尸体都转移到了杂物间。而麦卡洛则被五花大绑在地上，至今还未苏醒。
陈一凡暂时也不打算去管这个家伙，朝着李丝雨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不一会林雅雅便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因为担心李丝雨，所以她一回来就直接来到了李丝雨的房间，在发现李丝雨还在休息后也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溪边结束对话的那一刻，失去亲人的悲伤就直接涌上心头。
“我可以进去吗？”
陈一凡低声问道。
林雅雅看了看屋里的李丝雨，点了点头让开一条缝隙。
陈一凡走进屋内，此时的房间没有点燃烛火，也没有拉开窗帘，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陈一凡看着背着自己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起来的李丝雨，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林雅雅给陈一凡找来一个小凳子，而她自己就坐在床边，房间里显得是那么安静。
虽然说着是来看望李丝雨的，但一进来陈一凡之前在内心中排练了半天的开场白还没开场就已经白了。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李丝雨那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才打破了一丝沉默。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干坐着吗？”
“你没睡啊？”
“你觉得我睡的着吗？”
陈一凡苦笑了一下，从进房间的那一刻陈一凡就知道李丝雨没有睡着。
发生了这种事，真要能睡着那陈一凡也得重新审视一下李丝雨了。
“一凡。”
“嗯？”
“为什么你不能早一点回来。”
李丝雨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像是在责问陈一凡一样。
“我……”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就算我真的，真的被彻底玷污了也无所谓。可玛丽莲阿姨，还有苏科特。她们，她们可是死了啊！”
李丝雨忍不住抽泣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林雅雅急忙将手搭在李丝雨的肩膀上轻声安慰着，可明明她自己就在哭。
“丝雨，才，才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你不要这么说！”
看着抽泣的两人，陈一凡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虽然她们都将自己看为家人，可实际上陈一凡知道自己根本融入不进去。
或许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自己也会有这种感觉。可实际的情况便是。自己的悲伤不过那一刻，而此时早已忘记了这些，并不悲痛的事。
当然，这种话陈一凡不能说出来。这些心思从来不是能给别人说的话，因为太过狭隘了。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李丝雨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用那红肿的眼睛看向陈一凡。
“你能帮我复仇吗？”
陈一凡并没有感到惊讶，倒不如说感到一丝放松，因为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了。
“你要我……杀掉麦卡洛？”
陈一凡看了看林雅雅，实际不太愿意在林雅雅身边说这些话。
“做不到吗？”
“没有问题。”
杀掉麦卡洛实在太简单了，现在那个死胖子就绑在楼下。比起便宜的杀掉他陈一凡倒是更想折磨死他。
“那你教我杀人！”
“我拒绝。”
陈一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丝雨的要求。
“为什么？”
“现在的你不适合做这种事。”
“杀人，杀人还要讲究什么时候吗！”
李丝雨的声音很大，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语气中的颤抖。
这个世界的法制并不健全，在阴暗的地方杀人如喝水一样简单。
可这不是杀人的理由。
额……至少对李丝雨来说不是。
“我可以代劳，但我不想让你亲自动手。至少现在，你不能杀人。”
陈一凡怕李丝雨杀了麦卡洛后精神出现问题。
虽然这有可能会让她大吐为快，使她重新打起精神。但也有可能让她因为复仇后的快感而迷上这种支配他人生命的感觉。
“啪！”
一声脆响，李丝雨伸出手一巴掌打在陈一凡脸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一旁的林雅雅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你一点都没有变！”
陈一凡沉默不语。
“雅雅，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和丝雨单独谈谈。”
林雅雅担忧的眼神在陈一凡和李丝雨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此时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了陈一凡和李丝雨两人。
“丝雨，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孤儿院的众人，对不起玛丽莲阿姨，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雅雅。”
“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在乎的只有雅雅，而你们对我来说，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灰暗的房间中，陈一凡如自嘲一般说出这些话。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们的？”
“其实我还是挺在乎你们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你们。可我太弱了，我甚至没有办法在你们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赶过来。”
“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会在乎一会又不在乎？你是疯子还是傻子？”
“我？？？”
陈一凡愣了愣，展开邪眼看向一脸愤恨的李丝雨。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你如果杀了麦卡洛，雅雅心里也不会好受。所以这种事让我来做就好了。”
“你杀了他雅雅心里就会好受。”
“至少那样她唯一的朋友还没有变，她还有其它的依靠。”
“你又在说这种话！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陈一凡看着恨铁不成钢的李丝雨，苦笑了一声。
“丝雨，我有不得去做的事。我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雅雅身边，她没有几个朋友，你要是再出事她会很难过的。”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只是为了自己。”
李丝雨冷笑了一声，对眼前这个低沉的少年越来越看不懂了。
“现在的你，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吗？”
“丝雨，我很累，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陈一凡长叹一口气，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邪眼。
“有这东西在，我就不可能做一个正常人。我光是保持在一副伪君子的模样就已经很困难了。”
陈一凡收回自己的邪眼，用那双充满疲惫的眼睛直视李丝雨。
“我想活动轻松一点，不用去考虑这么多事。我担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到了杞人忧天的程度。”
“你这是自作自受！”
“所以我才想去接触其他人，如果有能交心的朋友，或许我会好受一点。”
“你有什么是不能跟雅雅说的？”
“就算是丝雨你，也有不能对雅雅说的秘密吧。”
李丝雨愣了一下，可随即又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己和陈一凡在林雅雅心里的定位并不同，自己就算有什么不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你陈一凡呢？你跟雅雅是什么关系？你又在犹豫些什么？
“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之后也不打算在独自一人远行。”
“丝雨，跟我一起走吧。和雅雅一起。”
李丝雨不语，才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的事先不说，玛丽莲阿姨和苏科特……
“麦卡洛就算只是个傀儡，可他的身份就摆在这里。虽然白天的时候我们做的已经很干净了。可注意到这里的人也不少。”
“你也不想白天那种事在发生一次吧？”
陈一凡的话三分安慰，七分提醒。更深层的则是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而在李丝雨听见后立马浑身一颤，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些士兵邪笑的嘴脸，自己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在听见这句话后那不堪回首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第一时间离开，不过出于种种原因，我们已经承担了相当大的风险。”
陈一凡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搭在李丝雨的肩上。
即使隔着厚厚的被子，陈一凡也能感觉到在自己接触她时那剧烈的颤抖。
“跟我走吧，继续待下去迟早会有人找上来。”
李丝雨看着陈一凡，点头如捣蒜一般。
陈一凡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李丝雨这女孩虽然表现得很强势，可那也不过是在自己离开之后。
自己走后，家里就必须有个强势的人，显然胜任这个角色的人就是李丝雨。
果然啊，相比于劝说，还是威胁来的更快。
“我先出去了，一会雅雅回来帮你。”
陈一凡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李丝雨却在此时紧紧的抓住陈一凡衣袖。
“你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在恳求什么一般。
“当然，我已经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李丝雨这才松开拉住陈一凡衣袖的手，点了点头。
李丝雨和林雅雅都一样，都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而林雅雅，好歹还可以依靠一下自己，可李丝雨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陈一凡走出房间，发现林雅雅正红肿着眼睛靠在一旁的墙上。
陈一凡也不担心林雅雅有没有听见，那样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好好照顾她，她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嗯。”
林雅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一凡后走进了房间。
陈一凡看着关上的房门，不由叹息一声。
如果可以，谁又希望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呢？
陈一凡走到楼下，发现诗三人正一言不发的围坐在桌子旁。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抱歉，本来是想让你们来做客的，没想到会这样。”
“没关系，如果我们可以再来的快一点就好了。”
秋叹息着，整个人也没有昨日那般精神。
“别在意，我很感谢你们能来帮助我。”
陈一凡拍了拍秋的肩膀，示意秋不需要太过自责，这本就不是他的问题。
这时，陈一凡的余光瞥见了正有苏醒意向的麦卡洛。于是走过去一脚踹在麦卡洛脑袋上，将他又打昏了过去。
“我们得走了，这里的领主跟我有点小过节。虽然他好不至于对我一个小虾米动手，不过万一他心情不好的还碾死我也很简单。”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林雅雅也扶着李丝雨走了出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陈一凡点点头说道。
“去给玛丽莲安逸还有苏科特告别吧，以后再想回来就难了。”
林雅雅和李丝雨点点头,迈着步伐朝院子走去。
院子里，林雅雅和李丝雨跪在地上。陈一凡也跪在林雅雅旁边。
两个女孩哭着说了好多好多话。有以前的往事，也有未来的可能。
“玛丽莲阿姨，我们得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年来，谢谢您对我们的照顾！”
条件简陋，只能将两人给火化后葬在院子里，连块碑都不能立。
“玛丽莲阿姨，等之后稳定下来了，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陈一凡三人磕了个头，纷纷站起身。
“走了。”
“嗯。”
这场葬礼很寒酸，甚至算不上葬礼，可也只能如此了。
一行六人在宵禁之前离开了南方城镇，夜色中，陈一凡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附近等我一下吧，我得去把最后的事情处理完。”
“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秋疑惑道。
陈一凡看向李丝雨，发现对方也疑惑的看着自己。
“我得去善后。”
“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帮我照顾好她们。”
陈一凡拒绝了秋的好意，剩下的那些事情自己能应付，不然也不会独自返回。
“注意安全。”
“嗯。”
陈一凡拍了拍秋的肩膀，让他放心。
陈一凡又看了看林雅雅和诗，微微笑了一下后便朝着城镇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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