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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桌上的纸条


但他睡的太熟了,我靠得那样近他都没有醒,我的呼吸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那时候我真想时间就那样停下来,好让我一直都可以看到他的样子。

        我怕有一天看不到他。

        后来我轻轻吻了他的嘴角,这是我的秘密,连薛如玉都不知道,我轻轻地吻了一下,不知道梦里的他,有没有感觉到。

        那天我在他身边坐了很长时间,长到好像坐了一辈子,他都没有醒,不知道在做着一个怎样的梦,但愿是个美好的梦吧,上天给他那么辛苦的一个人生,或许相反地就会给他一个美好的梦,怪不得他那么爱睡呢。

        后来我该走了,就在他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给你带了水果,没叫醒你,好好睡吧,雨楠。

        我开门要离开的时候他却醒了,“雨楠”,他在背后叫我:“你看,我又睡过去了,你怎么不叫我?”

        那时候我一只脚已经在门外面了,就站在那里问他:“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送你下去吧”他说,于是瘸着腿跟了上来,那时候他不用拐杖也能走了,只是下楼梯的时候还需要撑着栏杆。

        楼下风很大,他的脚伤也还没痊愈,我就把他拦在门口:“好了,接下来我自己走吧。”

        他笑着说,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大人要送小孩回家。

        我说,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我第一次告诉他我的生日,他有些惊讶,“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得到了生日礼物。

        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我笑说,没事,我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

        我只得说:“因为小时候在生日这天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所以从来不庆祝。”

        他也没有追问,想了一下突然说:“那收一个生日礼物总是好的吧,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转身上了楼梯。

        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竟有些想要落泪,也真的落下泪来,这时候我感觉到门打开了,接下来就看到易川的脸。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薛雨楠?你哭什么?”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愣了一下,说:“生日快乐。”

        我没有想到,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不是陈修文,却是易川。

        后来陪伴我整个年少时期的人,也不是陈修文,而是易川。

        “你过生日为什么要哭?”

        “我在等陈修文。”

        “他去哪了?”

        我看向楼上,才发现他去了好长时间。

        “他多久没动静了?”易川问我,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看起来不甚真切,他的声音很急切,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脑子顿时有些懵:“没,没多久。”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往楼上跑去,我也跌跌撞撞跟着他上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心里很害怕,害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当我看到远处蜷缩着倒在地上的身影时,刹那间感到头皮发麻。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看着易川慌忙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我记得我和陈修文相遇的第一天,他的狗狗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晕倒在了地上,我多希望他和他的狗狗一样,也只是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只要摇摇他的身子,他就会醒来。

        可我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他还是没有醒来,晕倒的陈修文比睡着时更加孱弱,脸上完全没有血色,两只嘴唇也干枯的害怕。

        我恨自己为什么让他一个人上来,他在这里摔倒也没有发现,如果我不告诉他我今天生日,他或许就不会跑那么急。

        好在他们家不远处就是医院,易川没有犹豫,背起陈修文就往医院跑,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陈修文身上,一路跟着他跑过去。

        那天晚上我和易川在病房外面守了一夜,他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只是紧锁着眉头,看不出来生气,焦虑,或是什么。

        后来陈修文终于脱离危险,医生说初步诊断是高烧昏迷,但具体结果要仔细检查才能知道。

        那个时候,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虚脱下来。

        我几乎是扶着墙根挪到楼道里,给薛如玉打了电话,大半夜的,我想薛如玉一定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阳台接的电话,因为第二天她就感冒了。

        我断断续续地跟她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在电话里安慰我,薛如玉第二天一早便跑到医院,我看到薛如玉,心理便安定下来,薛如玉总会给我安心的感觉。

        没事了,没事了,她说,烧退了就好。

        看到薛如玉,易川第一次开口,你带她回去上课吧,这里有我。

        其实那天早上我根本没有心情上课,陈修文孱弱的面庞和苍白的双唇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还没有下课,我实在忍不住,又跑回了医院。

        易川还在那里,坐在病房门口好像很累的样子,我推开门进去,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我马上跑出去,问易川:“陈修文去哪里了?”

        他真的是很累,语气里带着虚弱,他简短地说,他的家人来,办了转院,刚走。

        我一下子就急了:“怎么会办转院,只是发烧而已,怎么会用得着转院,还那么急?”

        易川冷冷地告诉我:“修文的病可能比较复杂。”

        我当时就懵了,什么是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复杂到需要立马转院的程度是有多严重?

        易川向我解释道:“医生也并没有说有多严重,过两天结果才能出来。”

        “难道说,真的出现了排异反应?”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站起来,好像要从这里离开,可他刚站起来,就一头栽倒在我怀里。

        易川个子很高,他这样倒下来,我们两个一起栽倒在地上,好在我屁股先着地,当了他的肉垫,他才没有受伤,而我的屁股差点摔碎了。

        他一定是累坏了,从昨天把陈修文背到医院,他一直在忙活,不曾合眼,怪不得陈修文离开后他还一个人坐在这里,他需要休息。

        护士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急诊室里吊葡萄糖,医生对我吼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病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还不快去给他买饭。

        我心里好不委屈,陈修文晕倒让我担惊受怕,易川晕倒让我六神无主,而这个医生却骂我,要不是易川的命还在他手里,我真想掐死他。

        好在那时候放学有一会儿了,如玉拎着午饭来医院看我们,我出去买饭的时候在楼道里看见她,想来她也是看到陈修文的病房空了,正在那里发愁。

        薛如玉真是我的救星,我恨不得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对她说,快快,你再不来,易川快要饿死了。

        我们跑进易川的病房,他现在好了一点,已经清醒。

        我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看薛如玉像个真正的贤妻良母一样,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皮蛋瘦肉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十分的让人安心。

        那时候我觉得易川和薛如玉是很相配的,如玉也不过十八岁,可她身上带着二三十岁的稳重,他和易川在一起,完全不让人感到突兀,也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异。

        那时候我默默地祈求上天,让这两个人在一起吧,不知道上天有没有听到。

        陈修文离开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对我来说,过得实在漫长。

        易川不告诉我陈修文得的是什么病,他只说他快要回来了,我心想,他快要回来,就说明他的病快要好了。

        那么我等着他。

        再见到陈修文的时候已是隆冬,那天课间的时候我正在看书,方尧抱着篮球从外面进来,他说:“薛雨楠,有人找你,就是之前那个给你补习的数学院天才,他在图书馆楼下等你。”

        我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了图书馆却没有见到一个人,那时节寒风刺骨,我穿得如同粽子,图书馆楼下那一排挺拔的树木而今只剩下枝干,显得萧索凄清。

        突然陈修文的狗狗呼哧呼哧从我身边跑过,它的小小身影欢快地往前跑,他的主人推着自行车跟在身后,我听见陈修文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如当时初见,只是这一回他没有说:“儿子,走!”

        他说:“儿子,你等等我,干嘛跑那么快。”

        我等着他快走到身边时,叫了声:“陈修文!”

        自行车戛然停止,陈修文围着厚重的的围巾,戴着深深帽子,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可我认得他的眼睛,我不会忘了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我笑着问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狗狗在我脚下来来去去地欢腾,他回答:“今天早上。”

        于是两相无言,他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我跟在后面,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那天我打定主意不先说话,我要等着,等着他会说什么,分别一个月,我要看看他会先说什么。

        我们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穿过栽满枫树的大道,穿过宿舍区,穿过学校大门,一直走到街上,还是没有人先开口。

        我反正决定了打死也不先说话,我等着他。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突然站住,我就撞在他背上,他突然说:“薛雨楠,都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日快乐。”

        “那你现在说吧,不晚。”

        “生日快乐。”

        我却问:“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他竟然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中带着太多凄苦:“我说了,你不要害怕。”

        这句话才真的让我害怕,那一瞬间我的心都收紧了,收得好像只有核桃那么大,巨大的压迫感从心上传来,胃里一阵痉挛,我一紧张就会胃疼。

        他指着自己的腰,淡淡地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这里,那个肾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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