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现在是凌晨2:00，她大概是下午六点多一点的时候被夜斗送到高专，遇到伏黑甚尔并被打晕的时间不会超过19:00，那清水秋奈差不多昏迷了有七个小时。家入硝子说即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之后的重伤患者依然会短时间之内无法行动，因为所谓「反转术式」是将身体里的咒力反方向运行再配合术式，达到“负负得正”的效果。

        家入硝子只是起引导作用，真正治愈伤势的还是伤者自身的力量，整个过程中会消耗比普通攻击多上几倍的咒力，身体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而且「反转术式」治好的只是身体上的伤口，重伤视不同的情况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严重程度不一的伤害，即使是拥有强韧精神的人，也需要时间抹平创伤。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家入硝子的意义不大，由于「反转术式」完全是违背咒术师本能的一种的术式，一般咒术师根本是无法学会的，即使经过家入硝子的引导，也完全是被动的，一旦脱离她的咒力和术式，「反转术式」马上会随之终止，不过因为清水秋奈之前身体自发地就有使用「反转术式」的痕迹，家入硝子的治疗是事半功倍，咒力的使用达到了最大化，两人消耗比常态都要少。

        因为普通人身体内也存在咒力，所以家入硝子同样能治疗他们，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主要就要消耗她自身的咒力，负担会很大，但是对于不同体系的异能力者，他们的能力和咒力相排斥，「反转术式」是无法施展的。

        家入硝子在当下的咒术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之所以常年待在咒术高专内，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那边会遇到什么情况，因此也没带上硝子，只把她留下来照顾清水秋奈。

        “你不会感觉自己被束缚了吗？”清水秋奈在两人熟悉后曾这样问过家入硝子。

        她还是惯常有些没精打采的表情，“我一直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况且我们咒术师本身就是从「束缚」中获得力量的，有的人连战斗前都会特地把自己的术式告知对手来提高术式的杀伤力，何况高专又不算真正限制我的活动。”

        家入硝子伸手拍拍清水秋奈，“以前确实有觉得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挺没意思的，后来认识了你们，一个个疯起来都只会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总要有个人替你们守住后方吧，而且我也不喜欢直愣愣冲锋陷阵的感觉，感觉怪傻的。”她最后总结道。

        清水秋奈记得自己那时候反驳说：“我和悟、杰他们不一样，我一点也不疯。”被硝子嘲笑“自我认知存在极大的偏差”，现在确实是她理亏，虽然心里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她和伏黑甚尔的战斗避无可避，还是老老实实听硝子训了她一顿，然后两人一起在医务室等五条悟和夏油杰回来。

        窗外一片漆黑，今天晚上是个阴天，连月亮都没有，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秋奈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也知不道他俩在折腾什么，你就别等了。”

        清水秋奈觉得自己睡了七个小时相当精神，虽然生物钟被打乱，但实在睡不着，“硝子的「反转术式」效果太好，我现在精神满满，该休息的是你吧？”

        “我还要写你们的医疗报告，估计天一亮就该有人找我来要，我可不想睡着之后再被吵醒，那秋奈你要喝茶吗？医务室好像没有咖啡了。”家入硝子想了想，说：“虽然上层调查肯定也会找你进行面谈，不过报告八成也少不了，要不你陪我一起写，之后省事儿了。”

        “茶就可以，是在这个抽屉里面吗？我来泡吧。”清水秋奈来过医务室找硝子几次，大概清楚一些常用物品的位置，她熟门熟路地翻出茶包，烧水泡茶，“我还没写过报告，上次和灰原七海的任务报告他们给承包了，这种会有字数限制吗？”

        家入硝子嘴上说着早写完早放松，实际上依旧懒得动笔，她盯着水壶发呆，说：“走个形式而已，我这里有以前的模板，按格式来把事情说清楚就行，我们都属于被牵扯进来的人，连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简单写写应该就没问题。”

        水不一会儿便烧开了，绿茶的清香味瞬间充满这间不大的医务室，清水秋奈端着两杯茶走过去，在家入硝子桌前放下一杯，拖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对面看硝子递给她的模板，是一起偶遇咒灵并处理的事件，以清水秋奈的权限也能查看。

        “冥冥？”清水秋奈看到落款人。

        “嗯，是已经毕业的前辈。”家入硝子捧着茶喝了一小口，“她拜托我交上去的，这种程度不写其实也行，只是冥冥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的报告完全可以当做模板，你以后应该也会见到她，冥冥姐，是个各种意义上都很强的人。”

        “虽然我还没见到人，不过看这份报告确实”行文简洁干练，条理清晰，还有一手好字，清水秋奈已经开始佩服这位素未谋面的前辈了。

        “要是我有足够的钱，就让冥冥姐代我写报告了。”家入硝子摊在椅子上，一副不想面对现实的样子。

        “？她还接代写？”该说生活处处是商机吗，清水秋奈觉得这位前辈本人可能跟自己想的存在一些差异。

        家入硝子下巴放在桌子上，含混不清地说道：“是啊，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没有冥冥姐做不到的事情。其实找她代写几次的钱的还是拿得出手的，就是感觉自己从此会彻底懒惰下去啊。”

        “你把不重要的部分先空着吧，等下我写完了帮你写。”清水秋奈在心里估算了她要写的字数，觉得在天亮前写完还是没有问题的。

        “秋奈你真是个好人！”家入硝子瞬间恢复了一点精神。

        清水秋奈敲敲她面前空着的纸，“不用给我发好人卡，你先开工吧。”

        等到夏油杰带着一身夏夜的凉风推开医务室的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清水秋奈和家入硝子两人对坐奋笔疾书的场景，他愣了一下，“秋奈已经醒了啊？”

        “嗯啊，我没事。”清水秋奈已经快写完了，头也没抬地回道。

        家入硝子好不容易进入状态，正全神贯注地写报告，冷不防听见门口的声音差点儿没把笔摔出去，回头对夏油杰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她这才看见只有夏油杰一个人，“悟呢？你不会没找到他吧？”

        夏油杰的表情很凝重，能看出来心情挺差，不过他对女孩子脾气向来很好，“悟自己先回宿舍了，我看这边灯还亮着，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清水秋奈这时候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句号，站起来朝夏油杰微微鞠了一躬，“下午的事情，多谢你了。”

        夏油杰收起表情，连忙上前说：“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何况还是我们牵连到了你。”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道：“能看到秋奈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我就说你对我们不要那么客气了，”家入硝子也站起来挽住清水秋奈，转头对夏油杰说：“你又和悟吵架啦？他小孩子脾气，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油杰捂住额头，整个人很是疲惫，“不是吵架这么简单”

        清水秋奈倒杯茶给他，夏油杰道谢接过，突然开口问道：“秋奈你，觉得咒术师应该肩负起保护人类的责任吗？”

        “责任？”清水秋奈想到夜斗的话，说：“大概吧？毕竟除了我们，也没人能祓除咒灵了，任咒灵自由诞生和活动的世界有点无法想象。”

        “是吧？”夏油杰松了一口气，却听清水秋奈说道：“不过我个人而言，不喜欢将之称为‘责任’，我觉得没有人天生要为陌生人承担责任啊，我们祓除咒灵这种事应该是出自本心、自己想要做吧？”她又想到了花子、芥川兄妹和老家的朋友们，“我想要守护一些人，所以自愿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的话，无论会面临什么困难或是得到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后悔的。”

        清水秋奈笑笑，“我这话很任性，事实上因为有杰你这样承担的责任的人世界才会变得更好吧。”

        “不”夏油杰的上半张脸被他的手遮住，看不清表情。

        清水秋奈说完这话也有点后悔，她知道夏油杰这种一直以保护弱小为己任的人听她的话可能会有意见，她确实很佩服杰这种人，让清水秋奈毫无缘由，只凭「责任」二字就为陌生人出生入死，她是做不到的。

        她入学咒术高专本就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争取的最好结果，后来是觉得咒术师这个职业赚钱又稳定，去了横滨，眼下还要养芥川兄妹之后，她有了一些还说不准的想法，但肯定是需要钱的。

        总结来说，清水秋奈突然意识到她就是个为了钱卖命的庸俗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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