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承太郎先生！”
将老妈扶去休息后，东方仗助十分热情地打招呼：“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跑一趟。尽量动作小一点，老妈已经醒了，就在楼上。”
他把装着液态替身的酒瓶交给对方。
空条承太郎接过酒瓶，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东方仗助，确认他没有受伤。他微微颔首：“看起来他的力量不足以打破酒瓶。而且变成液体后，他无法直接逃走。”
“替身与替身使者之间的距离有限制，而且替身受到伤害会反映在替身使者身上。只要他的替身还在我们手上，我们能很快找到安杰罗。”空条承太郎说：“你做得很好。”
东方仗助小幅度地挥动了一下拳头，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空条承太郎没有立刻答应，他的目光越过东方仗助的肩头，看向白石弥希。东方仗助跟着他也转过头来。
突然被两人一起注视的白石弥希一愣，说：“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我觉得他应该就在附近。”
“哇，你的听力可真好，事情应该会很顺利。不过接下来就让我跟承太郎先生去找人吧，你看不见替身，可能会有危险。”
“我能看见。”白石弥希忍不住反驳道。她指着瓶子里的液态人形说：“那就是替身吧？我从刚刚开始就能看见了。”
空条承太郎道：“那只是因为水项链依附在了实质的液体上。这种状态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它，甚至对它造成伤害。”
他扶了一下帽檐，阴影中的翠绿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白石弥希。
空气中似乎存在着什么，白石弥希敏锐地分辨出对方视线的落点并不完全在她身上。
是替身吗？
“——承太郎先生！”
东方仗助慌慌张张地向她身前的空气伸出手，仿佛在阻止什么似的。印证了她的猜测：空条承太郎刚刚放出了自己的替身。
白石弥希又重新环顾四周，视野中只有空条承太郎和东方仗助两人，她的确看不见替身。
空条承太郎双手插兜，冷静地说：“我叫了计程车。”
送他来的计程车就等在路边，他下车时应该已经预想到现在的情况，提前要求司机留下等待。
不是替身使者，所以最好不要参与其中吗……白石弥希望了一眼似乎自成默契的东方仗助和空条承太郎，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不过也的确，有神奇力量的替身、为非作歹的替身使者和与之对抗替身使者，这一切都像是英雄故事一样，离她太远了。
光是今夜里与试图持刀行凶的替身搏斗，都已经让她冷汗浸湿，双腿打颤，后怕不已。这还是替身只附身在平时没怎么运动的东方朋子身上。如果跟白天一样，替身俯身在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上，他们间的体格和力量差距，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只是个普通人，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参与的事。
“那好吧。但我还有一个问题。空条先生，您有听说过让人幻听附近的事、或是共感附近的人的替身能力吗？”
“……没有。”空条承太郎略微沉吟一阵，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你还遇到了别的替身使者？”
被鹰隼似的目光所注视，白石弥希顿时觉得压力沉重，摇着头磕磕绊绊地说：“不、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我再遇上了奇怪的事，会跟东方说的。”
白石弥希收拾东西，坐进车里。汽车发动，她摇下窗户告别：“祝你们一切顺利。”
窗外，空条承太郎双手插兜默默点了点头，东方仗助则很用力地冲她挥了挥手，露着大白牙微笑着说：“好的，你也路上小心！”
于是她也微笑着：“事情解决了的话，明天的补习照常哦！”
“诶——怎么这样！”
突然被提起这茬，东方仗助发出一声委屈的惨叫。他压抑着音量，在夜里逐渐远去的哀嚎显得尤为幽怨。
这小子，果然就是想偷懒不上课而已！
白石弥希到公寓时已经快九点了，她反身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尾随，才打开了楼下的防护门。
这栋公寓楼安全性其实不太好，除了每家自带的锁以外，只有楼下的铁门作为防护，但据说非常老旧，很容易撬开。
公寓建得早，没有电梯，白石弥希住七楼，每次走上来都气喘吁吁的，心里暗暗寄希望于小偷会因为懒得爬上爬下而饶过她一劫。
站在门前掏钥匙的时候，白石弥希还能清晰地听见隔壁的租房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电吉他声。
便宜公寓的另一个缺点就是隔音不好，而且她还遇上了一个每天练琴的邻居。听说也有人投诉，但根本没人管他。白石弥希倒觉得无所谓：她白天排得很满，回家还有各种事要处理，睡得比隔壁还晚，这些噪音根本吵不到她。她没买电视之类的娱乐设施，权当是背景音。
或许是听到她的响动，隔壁的乐音停下了，老旧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探出来一个紫色长卷发的脑袋。
这是她的邻居，音石明。他刚满十九，中途辍学，正在追求自己的摇滚梦。
他应该才外出回来不久，一身相当摇滚朋克的紧身衣，还戴着褐色墨镜。半透明的镜片下，能看见右眼处有道长长的竖状痕迹，占了大半张脸。若说是伤疤未免也太长了些，白石弥希猜是他自己画上去的。
音石明看了眼她只抱着书本文件的手，略有失望地打招呼：“你今天回来得还挺早。”
白石弥希知道他在找什么：“快开学了，我最近没有在便利店打工，所以今天没有便当哦。”
之前公寓停电的时候，她没有储备蜡烛找邻居借，第一次跟音石明说上话。后来白石弥希听说他发行的音乐销量惨淡，再加上他同样在这栋便宜的公寓里租房，应当是生活窘迫。她不免觉得音石明有些可怜，因此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会顺便帮他带一份快过期的打折便当。
当然，钱是算得很清的。只是最近他的音乐事业似乎有了些起色，还会额外给她点小费。她则会在下一次带饭的时候用这些额外的钱买点饮料一齐送去，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悉了起来。
白石弥希看他没有关门的欲望，顺着聊了一句：“作曲有进展了吗？我感觉今天的旋律流畅了很多。”
音石明一下子就得瑟起来，双手交叉架在胸前，抬高下巴头说：“哼哼，今天格外幸运，灵感突然爆炸了！不愧是弥希，眼光比那些愚蠢自大的猪好太多了。他们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是只会浪费社会资源的垃圾、活该被时代抛弃的蠢货，竟然敢对我的音乐说出那种话……哼！给我等着瞧，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一个都跑不了……”
越说到后面越咬牙切齿，他的目光似乎盯着某些不存在于此处的人，恨不得顺着电线爬过去杀死他们似的。
他挣钱之后还买了电脑，至此天天在各个论坛上高频率搜索自己音乐的评论。每每有差评，就气得上窜下跳，自己生气不说还拉着她这个名义上的粉丝倒苦水。
是的，粉丝。
白石弥希不太了解音乐上的事，只是单纯觉得他这种执着于自己梦想的样子很耀眼，因此以友人的心态支持着他的音乐。就算如此，白石弥希也觉得那些评价还算中肯。
只是这种话音石明肯定听不下去，但凡她敢真的说出来赞同的言语，他也一定会当场翻脸。
白石弥希暂时还不想亲身经历他的恶言恶语，好言安慰道：“不用在意网上的留言。我觉得你的音乐挺棒的，而且一直有进步。最近不是已经有起色了吗？这样下去，你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了吧。”
说到这个，白石弥希扫了一眼他脖子上金光闪闪的环形项链。作为装饰物而言日常穿出去似乎太闪耀了，但考虑到摇滚歌手……那可能刚刚好吧。
“总之，祝你的音乐越来越好。”白石弥希鼓励地笑了笑。
音石明顿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嗯、嗯嗯。”
……她的笑脸有那么吓人吗！
有些受伤地与他道别，白石弥希转身打开门。
奇幻的冒险并不能抹去生活简陋的本质。房间依旧逼仄狭小，墙壁上的霉点也依旧存在，受潮的墙纸卷曲着离开墙面，耷拉在半空中。金钱的负担也没有因为替身和替身使者而减少一分一毫，依旧沉甸甸地落在肩头。
她无精打采地收拾好东西，解下手表，开始洗澡。兼作淋浴间的卫生间里灯光依旧昏暗，甚至还闪了闪。
自从之前停电过一次后，这栋公寓的电力系统似乎就出了什么问题，停电倒是没有再发生过，只是时常电力不稳定。她找人反应过，但物业说没问题，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问题还是嫌修起来太麻烦。
她站在喷头下，静静地等待水流将疲惫的身躯包裹，那种感觉跟她与被附身的朋子小姐搏斗的时候很像。白石弥希又想起自己的耳鸣和幻觉，就算问过空条承太郎，但她的心中仍然存有疑惑。
“……那真的不是替身吗？”
电灯泡猛地闪烁了一下，室内突然间陷入黑暗，只有热水器的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白石弥希吓了一跳，围着浴巾拉开浴帘，正想上前检查，灯泡微弱地闪了闪，又恢复了正常。
最后还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她盯着电灯泡，疑惑了好一阵。
不知道东方仗助那边怎么样了。
睡着前，她缩在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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