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交换
霍盈稍稍缓过神来，觉得被戚辰抱着有些别扭，于是挣扎着要起身。
“师姐？”戚辰在黑暗中叫了她一声。
“放我下来吧。”霍盈直接说道。
“地上凉。”戚辰说着，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不怕凉。”霍盈不知这小子又想做什么，他从来都喜欢戏弄人。
“你怕。”戚辰说道。
“……”霍盈深吸一口气，这人无法沟通了，她都说了不怕凉，这戚辰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想继续反驳的时候，戚辰突然说话了，打断了她的思绪：“佳逆师兄还没出来呢。”
两人都从幻境中出来了，然而佳逆如今还不见踪影，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不知道他在里头看见了什么……”霍盈轻叹了一句。
戚辰没有说话，这不是一般的幻境，像是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亦或是最憧憬的东西。
也许，恐惧和憧憬只有一线之差，在以为前方是无限美好，当捉住地那一刻落空了，人便会被恐惧包围。
他又想起了冰棺里的霍盈，七年后的霍盈长相跟如今差别不大。
怀里的人挣扎着要离开，戚辰稍稍松开了手，霍盈便翻了个身，坐到了地上。
霍盈似乎并没有闲着，她在黑暗中摸索出口的方向。
然后摸索了一圈，发现这湖竟然是圆弧状的，在她不小心装到戚辰的身体时，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我想，要等佳逆师兄出来了之后，这个局才能破。”戚辰淡淡地说道。
然而，也不知为何，两人等了许久，佳逆还是没有出来。
霍盈开始有些担心了，她回想起自己刚刚进入幻境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变出虚实来，若佳逆所见到的幻境，对于他来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那也不知会被困在里面多久。
“师兄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霍盈担忧地说道。
戚辰慢慢从幻境中缓过来，他回忆起自己方才遇到的一切，最后终结在了那个“七年后的自己”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瞬间。
方才还因见到冰棺中的霍盈失神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抓了抓自己身旁的剑，心中有了猜测。
“我有办法能让佳逆师兄早点出来。”戚辰说着，带着霍盈的手去碰了一下手下的那把剑。
“这是？”霍盈摸到了冰凉的剑把，有些疑惑，她记得戚辰进来的时候，是没有带兵器的。
“神兵，”戚辰稍加停顿，又补充道，“灵兽的灵力孵化出来了。”
霍盈抓着兵器的手一紧，这灵力当真能变成神兵？！
不敢置信之余，她心中又泛起了点点酸意，为何自己的那半瓶，没有一点儿反应。
“刚刚就是神兵的出现，终止了幻境，随后我就被抛出来了。”戚辰说着，慢慢拔出剑。
剑里头竟然是发亮的，如同火炬一般照亮了周围。
两人终于可以看清周围了。
看清了才知道，如今身处的竟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亦或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空间里头空无一物，只有戚辰和霍盈两人，空间的外壁都是流动的黑色的液体。
霍盈伸手一触，发现手竟然可以稍稍嵌进去。
又往里再伸进去一些，她仿佛感觉有里头并不是宽阔的空间，竟是有一条管道，而且是一条弯道，她顺着弯道一路伸手，最后整条胳膊都被这流动的黑水墙壁淹没，快到她的肩膀处。
她稍微动了动指尖，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指尖竟然从流动墙壁的另一头伸了出来。
她觉得特别诡异，立马把手抽走了。
“这黑水墙应该是闭环的，”戚辰举着剑照亮着霍盈周围，“你从一边进去，手就从另一边出来了，是穿不透的。”
“那怎么办嘛？”霍盈有些焦急了，两人从幻境中出来到现在，约莫也一个多时辰了，还被困在此地，佳逆师兄也不明去向。
“别急。”戚辰说着，把剑又凑近了一些墙壁端详着。
他发现那流动的墙壁竟然是一面镜子，他透过微弱的光，从里头看见了霍盈！
他又往前凑了一些，看清楚里头的镜像。
真的是霍盈。
仔细一看，里头的霍盈是七年后的模样。
就在下一刻，镜子的霍盈竟然跟他打招呼！
随后，对着戚辰做了一个口型：跟、我、来。
戚辰一看到霍盈，就有些心绪不稳了，他旋即后退了两步，回头一看，发现方才的霍盈不见了。
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只有自己，还有镜子里的那个霍盈。
跟她去……哪里？
戚辰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明明自己是从幻境里出来了，明明方才与霍盈相拥的时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如今又是哪一出。
戚辰的视线落到了镜子里，问她：“你到底是谁？”
镜子里的霍盈依旧没有出生，还是用唇语告诉他：我是霍盈，七年后的霍盈。
戚辰微眯着眼看着她。
里头的人又对她做了一个唇语，还是方才那句话：跟、我、来。
转眼间，戚辰一阵头晕过后，落到了一个冰凉又坚硬的地板上。
他环视周围，发现似乎是山林中某个小房间，房门紧闭着。
房间里没有一水一食，对着些柴，但没有生火。
这是……柴房吗？哪里的柴房。
在他还没想到答案之时，柴房的门锁被打开了，下一秒，他见到了一位白衣公子。
戚辰认人很准，虽然仅仅在道峰山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苏黎。
他蹙眉不解，难道又进入了另一个幻境了。
“戚辰，我方才与阿盈见了一面。”苏黎欠身进来，一见戚辰，就轻松地勾唇一笑，开口就来了一句。
戚辰依旧一言不发，等着苏黎继续往下说。
“就在刚刚，她是从这里出去的，”苏黎稍加停顿，又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与她说了什么吗？”
戚辰猛然回忆起霍盈方才描述自己经历的幻境，她确实说的就是道峰山，但而后又支支吾吾的，没有说道实处。
莫非……
霍盈和苏黎的事，戚辰虽不太了解，但他隐约也知晓一些，若是见到真人，他定不会多问一句，但在这幻境里，他却动了私心，他想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苏黎微微一笑，看着戚辰露出为难的神情。
另一边的霍盈不知怎么的，一转头，便看不见戚辰的人影了，她也被困在另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忽然，周围流动的黑色水墙突然变了色，变成了带着刺眼强光的花白色，一个闪烁的功夫，又变成了冰天雪地。
她猛然意识到，也许幻境还没有结束，方才与戚辰短暂的相遇，大概是在进入另一个幻境的等待时间，现如今自己又被抛进了另一个幻境。
她在雪地里打了几个转，发现前头有一个山洞。
她便缓步走了进去，一探究竟。
这洞是前窄后宽的，她越走越顺畅，最后来到了洞里最宽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具冰棺。
走向前去仔细一看，竟然是霍盈自己！
而且，这个模样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重生前的自己吗，还有胸口那处的伤口，鲜血凝固成了暗黑色，那日被苏黎贯心的一剑仍历历在目。
她呼吸一滞，怎会……？
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死了的模样，更加可怕了。
之前，她只是在其中经历，她亲眼见到，而如今，重生前的自己，就躺在面前。
过去的那些事情一下子浮现出来，她死了，确确实实死了，而如今活着的还是自己吗。
她觉得支撑自己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了，虽然仍杵在原地，但人似乎没有了重心。
为什么重生了，还要让她看到曾经死去的自己……
……
……
一片荒凉的山头，一个年过九十的老妇人，带着一壶酒，一筐纸钱缓步走上山去。
她似乎来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翻过一个山头又是一个山头，也不知要去哪里。
佳逆此刻正跟在老妇人的身后。
这个老妇人是他的母亲。
佳逆被黑暗包围之后，再次睁眼，便来到了此地，来到了这个荒凉的山头，随后母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叫了许多次，母亲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恍如未闻。
无奈之下，他只好默默地跟在母亲的后面，一探究竟。
他看着母亲孤身一人，却坚持翻了几个山头，不禁心疼起来，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呀，就不能让村里的人代跑一趟吗，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劳顿。
走了好久好久，期间佳逆也曾走上前去拦路，但奇怪的是，母亲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佳逆就像真空的一般。
就在佳逆以为母亲迷路的时候，最后，他看到母亲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坟头。
母亲熟练地摆好蜡烛和酒水，还有一小块半瘦半肥的猪肉。
点燃蜡烛后，老妇人开始烧纸钱。
佳逆随即跟了上去，他接到父亲的坟墓并不在此地，母亲来这里探望的又是哪一位逝者呢。
他疾步走向前，下一刻，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孝子佳逆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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