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廿三
昨晚睡觉忘了拉窗帘，清晨的太阳就够刺眼了，徐思前一睁眼，就听旁边另一张床上传来呜咽声，默默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何必。
何必听见动静，声音一敛，害怕吵醒徐思前，挨着挨着终于睡着了。
徐思前听见何必呼吸悠长有规律，才给汪亭蔓发消息带点吃的过来，再顺便续房。
汪亭蔓临近中午来的，带了午饭，把吃的给徐思前，自己走到何必床前，一看何必窝在床铺里脸色通红，呼吸不稳，赶紧伸手摸摸何必的额头。
“徐思前，你怎么照顾的人？俏俏发烧了。”
“啊？”徐思前刚扒一口饭就被问责，连忙辩解，“早上还好好的啊。”
汪亭蔓瞪了徐思前一眼，让徐思前去买份粥和退烧药上来，自己烧了一壶开水。
徐思前回来先给何必喂了粥才坐下吃凉了的饭。
“你说说。”汪亭蔓坐在徐思前面前，小声说道。
“说什么啊？”徐思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汪亭蔓没说话看着徐思前。
“姐姐，你别这么看我，你问他。”
汪亭蔓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算了，我就是觉得时间这事做得不对。”
“我也觉得，而……且……”上套了。
“什么？你赶紧说！”汪亭蔓压着嗓子喝道。
“……之前不知道，最近就是……他俩……然后时间就不理他了。”徐思前磕磕巴巴地解释。
“他俩什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汪亭蔓实在没明白，
“……那什么。”
“哪什么？？”
“……就，啧，就那个什么。”
“你扭什么呢？到底哪……”
看着徐思前一副羞口羞脚的模样，汪亭蔓无奈中带着嫌弃，话没说完突然一顿，用询问的表情看着徐思前，徐思前点点头。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汪亭蔓估摸时间，水的温度刚刚好，走到何必床前柔声唤道：“俏俏，起来把药吃了。”
何必宿醉加发烧，眼睛都睁不开，汪亭蔓强拉着何必把药喂了，摸着何必的脑袋，“睡吧。”
汪亭蔓看何必睡着了，眉头都拧着，实在忍不下心，“你说……要帮帮俏俏吗？”
“怎么帮？”徐思前本来趴在桌子上玩手机，闻言转过身问道。
“比如……这不现成的，装病卖惨，”汪亭蔓想了一下，“他这还不用装，实打实的真病。”
“别了，巴不得散了，”看汪亭蔓不靠谱的样子，徐思前收回目光，嘟囔道，“他可真行，他搞未成年就算了，你说他自己提议的，何必卖了力气还遭了抛弃。”
“刘亚豪当初就是因为他才招惹上的，你看看最近又是闹又是伤人的，何必这几天就睡几个小时，还要留心照顾他的事，没好言好语就算了，冷言冷语算怎么回事，真不值。去年提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打断，当时还真以为闹着玩的，搞成现在这个局面，要我说……”
汪亭蔓听着徐思前嘀咕，转头看看何必，叹了口气。
下午5点多，何必退烧醒了，醒了就说要回家，徐思前和汪亭蔓只能把人送回家。
这个时候的何必除了眼眶发红，目光呆滞，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何慕、冉荷香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没功夫正眼端详，何必表示吃过了，也就没追问。
“妈，小林姐怎么样了？”何必从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举在颊边遮挡神情。
“不好说，别的不说，手上那个疤肯定要留的，”冉荷香拿着手机在回复信息，“也怪我，当时没想起来。”
“刘亚豪呢？”
“被保释了，”冉荷香停下回复消息的手，看了何必一眼，“这孩子……想不开。”
何必看冉荷香看向自己，回避了一下面部，借口要洗澡，回房间拿上衣服去了浴室。
高考结束第二天，冉荷香就接到了刘亚豪的心理咨询，当时冉荷香觉得咨询人有点熟悉，又确实想不起来，就接待了。
诊疗期间，刘亚豪自述去年转学后心理状态一直很差，现在高考结束，想要缓解一下情绪。冉荷香也终于想起来刘亚豪是谁了，想着当时刘父的脾气，对刘亚豪倍感怜惜。
没想到按照正常诊疗流程对刘亚豪进行了两次辅导后，刘亚豪的情绪却显得越来越不稳定，第三次心理辅导结束，刘亚豪路过前台，突然情绪激动，拿起遗留在台子上的裁纸刀向前台接待划过去。
接待受了伤，刘亚豪被拘留，刘父举报起诉冉荷香。
还好咨询期间会开录像，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最近将将才解决的差不多。
第二天睡了一天，第三天一大早，何必收到汪亭蔓的信息，今天高三生回校参考报志愿，问何必去不去。
何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万一遇见时间呢……
何必知道时间考了多少分，确实是理科状元，他现在这么安静是因为一切繁杂都被温煜铖拒之门外了。
何必晃悠着到了学校，学校只有5号楼、6号楼有人声，何必路过5号楼的时候，特意从时间他们班那边走的，果然看见时间低着脑袋在看什么东西。
何必静静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被赶来的徐思前一把拉住。
“看什么看？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句话，何必没有反抗地被拉走了，两人坐在6号楼附近的花坛上。
两栋楼时不时会骚动一下，代表一个班级的离去。
何必看见时间的班级人头攒动。
何必没忍住，还是抛下徐思前，去找时间了。
“时间！”
何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间站住回头望过去。
明明这段时间一直不怎么见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觉得这两天特别难熬，以至于现在何必站在自己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充满了疏离。
“你……”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大步上前抓住自己就往小花园走的何必打断。
“你先别说话。”
时间听何必说完这句话，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我现在不想讨论乱七八糟的，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是因为……那天吗？”
两个人在小花园看着对方半天，何必才开口问道。
时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摇摇头，嚅嗫道：“不是。”
何必又不说话了，时间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何必又要说点什么自己回答不了的话，却没想到被何必抱住了。
“不是就好，其他的我们都可以慢慢来，”何必松开时间一点，看着对方，心头一阵翻涌，“时间，我喜……”
时间像早有准备一样，一把捂住何必的嘴，“我现在不想谈。”
何必沉默地点点头，时间迟疑着松开手，何必果然没有再提这个话题。报完志愿以后，何必好像也闲下来了，天天带着时间到处乱逛，大半城市都是他们的足迹，清早赶早市，半夜逛夜市，街头巷尾，沧海遗珠，二人吃吃喝喝玩玩一个月，既像兄弟，又像情侣。
时间该出发去学校了，好多东西可以到那边再买，所以没有多带什么东西，就一个行李箱，二人从出租车下来，越走，何必眼睛越红，盯着时间取票、托运。
眼看着要进安检了，时间还没有多说点什么的意思，何必忍不住拉住时间往旁边人少的地方走一点。
“时间，我喜欢你。”
何必没有给时间忸怩的机会，直接说出口。
时间很安静，安静到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又好像一直知道这句话却不想做反应。
“我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逼着你答应，我只是想你在寒假来临的时候能为了我回到这座城市，告诉你‘我喜欢你’只是……”
“何必，我没有那个意思。”
时间打断何必语气慌张的找补，语气冰冷，语调刻意。
“我只把你当弟弟。”
何必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语带哽咽低声道：“弟，弟弟……弟弟？时间，我承认接近你是我不怀好意，是我居心不良，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要这么说吗？”
“你到底要多糟蹋人啊……”
何必落下泪的叹谓没有被人接住，始作俑者已经转身朝安检口走去。
何必失魂落魄地又去找徐思前喝酒，徐思前这下可不敢了，赶紧把人送回家。
何必的消沉都被冉荷香看在眼里，虽然徐思前支支吾吾没有明说，但是大致知道两人有点闹掰了的意思，刘亚豪的事闹了半个多月，总算听到这么一点好消息了，再难过也总会过去的，以后就会步上正轨。
没过多久高二开学了，何必确实分进了重点班，徐思前也进了重点，何慕运作了一下，让他俩分在一个班。何慕也兑现了当初答应的奖励，和冉荷香带着时间去银行转账后，约着徐家两家人吃了一顿饭。
何必也收到了时间十来天以来唯一的消息：不会的问我。
——像以前一样。
何必没有回，害怕凑上去的自己会被一言击碎。
开学没多久，徐思前就发现不对劲了：何必躲着人。
不论男女，只要亲近一点，哪怕是不小心的靠近，时间都会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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