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秋风微凉，连环境似乎都受到冷空气的影响，变得更为冷清。
时间走出校门的时候，身后的教学楼基本都暗了，只零星几个窗户亮着，保安室外的灯光惨白地照亮一小片空间，路边两排路灯微黄的灯光仿佛还能透出一丝暖意。
时间叹出一口气：“唉。”
走过离校门最近的路口，前方是还有一截距离的商铺，后面是安静的学校。
从只能得到一点灯光垂爱的黑暗小巷中伸出一只手，猛地把时间拽了进去。
“都已经10点了，你们两还不睡觉啊？”冉荷香轻声问道。
躺在沙发上看球赛的何必，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何慕，看他爸跟没听见一样，自己扬起脑袋看向后面，带着讨好地笑，“妈，马上就看完了。”
“马上？刚过中场也叫马上啊。”冉荷香侧过头斜视何必。
“妈～妈妈～”何必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冉荷香身后，一边借着给他妈捏肩摇晃着撒娇，一边不忘盯着电视看，“你睡美容觉，我和老爸不睡，我俩长得丑，你长得美，卷死我俩。”
冉荷香噗嗤一笑，“傻儿子。”
何慕在一旁偷偷给何必比了个大拇指。
“明天不上课不上班，就看一会儿，他妈。”何慕看局势大好，赶忙讨巧。
“哼。”冉荷香冷哼一声。
“妈妈妈，你要不也坐一会儿？”何必拉着冉荷香的胳膊准备往沙发上拉。
手机发出收到信息的声音，何必掏出来看了一眼，放开了冉荷香的胳膊，朝着门口走去。
“爸妈，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何必说完匆匆出门，没理会冉荷香的问话。
“去哪儿……啊？”冉荷香看了看何慕，“这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何慕摇摇头。
时间被一路拖进去，重摔在墙壁上，反弹了一下又摔在了地上，“呃……啊……”
时间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
透过歪斜的镜片看见对面有三个人，两个人开着手机灯光，一个人站在最前面，透过灯光，可以看见染着黄头发。
时间刚准备说话，黄毛右边的人快速上前，一巴掌将时间扇倒在地，时间的眼镜被打飞了，紧接着一只脚踢了过来，时间侧身想要躲开，却被踢中了左下侧肋骨，“啊！”
时间被踢得猛地趴在地上，疼得时间直抽气，一动不敢动，好一会才用右手勉强撑起身子。
黄毛走到面前蹲下，用手拍了拍时间的脸颊，“学霸？转学来没有考试成绩，莫名其妙就进了特重的学霸？呵呵。”
“你们是谁？”时间忍着痛轻声问道。
“是谁？”黄毛反问着站起身，一脚踩在时间的右手上，蹍了蹍，“你他妈管老子是谁。”
“啊！”时间痛喊出声。
巷子外发出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冲进来，一脚蹬在黄毛身上，将黄毛踹退两步。
“我的人你也敢动，你他妈不去盛源打听打听我？”
何必说完，透过地上手机发出的微光，看向地上狼狈不堪却躲避自己目光的时间，决眦欲裂，眼睛赤红欲滴血。
朝最近的一个人走去，一拳将人打倒在地，打时间的人扑上来，一把勒住何必的脖子，快速、小幅度出拳砸向何必的面部。何必右臂格挡，左手掰着那人的大拇指，往外一掰，下巴被一拳击中的同时拽着那人左胳膊，把人摔在地下，将那人的胳膊反压在背后，一拳打在那人太阳穴。
眼看着那人没有反抗之力，时间才站起身，就听时间发出惊慌的大喊：“何必！”
何必一回头正好被黄毛一拳砸在鼻梁，黄毛的手上带了凸起的戒指，磕在鼻梁上，疼得何必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何必被打得撞在墙上，黄毛抬起腿，一记顶膝重击何必的腹部，何必闷哼一声，又被一脚狠踢在膝盖外侧，身体一抖差点跪下，何必佝偻的侧靠着墙，喘着粗气。
“疯子，”黄毛上手拽住何必的头发，将人拉弯背脊，一拳打在何必的下巴，“不是挺英勇吗？”
何必摔在时间面前的地面上，气声道：“时间，别看我。”
时间满脸泪水地看着何必红肿沾染鲜血的下巴，傻了。时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黄毛走过来，给了想爬起来的何必一脚。
眼看着其他两人也爬了起来，时间好像才反应过来，大喊，“不要！不！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时间连滚带爬地扑到何必面前，从背后小心翼翼抱住何必，想要努力遮挡三人可能施加的攻击，嘴里翻来覆去地哭喊，“不要打他，你们打我，不要打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何必一只手撑着身子，一手急切地想要拉开时间，“时间，时间你放开我，你让开。”
“我不放，我不放，他们不能打你，对不起！对不起，何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连累你的，呜……”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黄毛几人对视一眼，捡起地上的手机，转身离开了。
看人走了，周围都暗下来了，时间才放心地把头贴在时间的背上，哭得直打嗝，“对不起，何必，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你的，对不起……”
何必反手抚摸时间的手，小声安慰，“时间，我没事，你保护我了，多棒啊，别哭了。”
何必感觉冰凉的泪水透过两层衣服和一层皮肉，砸在心上，冒起四散的烟雾。
“我没有保护你，他们刚刚没有动手，但是是我害的你受伤，都怪我，呜呜呜啊！”时间闷声哭喊。
“时间，别哭了，谁让你长得美呢，是我愿意来做你的英雄的。”何必语带笑意的说。
一束光照进来制止了想说话的时间。
两名警察走进来一看，两个人抱着坐在地上，抱人的那个脸肿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被抱着的那人就严重了，脸肿了不说，下巴上都是血。
“是你们报得警吗？”边询问边扶起他俩，时间还好，何必连腿都站不直，“是我报的。”一个警察俯下身子，背起何必，走到巷子外的警车边，时间先上了后座，帮着何必坐好。
警车向医院开去，时间透过有规律地闪过的灯光，看着靠在椅背上看向自己的何必，眼泪成颗成颗往下掉。何必左手抚在时间的右脸上，用拇指擦了擦时间的眼泪，“别哭了，眼睛该肿了，再哭，我都得哭了。”
“对不起，都怪我……”时间现在非常内疚。
“你不用……”
警察打断了何必的话，问道：“你们监护人的电话有没有？”
何必报了他爸的号码，听着警察给他爸打电话，往时间那边挪了挪，笑着小声说：“我爸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夸夸我。”
时间看本来都不流血的鼻梁，又被这一笑拉开了，眼泪随着血珠一起沁了出来。
“欸欸欸，别哭了别哭了。”何必本来想安慰时间，没想到弄巧成拙，何必真不知道时间这么能哭。
到了医院，在急诊处理伤口，时间眼睛含泪地盯着何必，嘴上回答警察的询问，时不时还擦擦眼睛里装不下的泪水。
“三个人，一个黄头发，大概1米8出头，黑色的上衣和运动裤，白色的里衬和鞋；一个平头，1米……8不到，黑色的卫衣和鞋，灰色运动裤；一个1米75左右，一身黑，黄色鞋。”
“黄头发说了一句‘没有成绩却莫名其妙进了特重班’，他们不太像我们学校的，学校纪律抓得严，不给染发。”
“我是转学过来的，之前家里遇到事，我父母都去世了，爷爷奶奶也早就不在了，外婆在这边。”
“我不认识他们，我来江源才4个……”
“俏俏！”
时间被一声女声打断，然后就看见未见人先闻声的人进来了，急切地走到何必面前，看着何必的模样，眼冒泪光，“你这……”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跟两名警察轮流握了一下手，两名警察摆手拒绝男子递过去的烟，推拒几次，男子收起烟，跟警察去外面交谈，急诊室这才安静下来。
何必看着不敢摸他的冉荷香，无奈地说：“妈，在外面能不能不要喊我小名，我要面子的。”
“你现在躺在这，要什么面子？”冉荷香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妈，我这是见义勇为。”何必指了指旁边的时间。
时间看两人望过来，才开口，“对不起阿姨，都怪我，是我连累的何必。”
冉荷香看到时间的右手紫青一片，心疼地走过来，抬起时间的手腕看了看，“疼吧？”
时间愈发觉得对不起何必的父母了，瑟缩着不敢对视，摇摇头，“对不起阿姨。”
冉荷香沉默半晌，摩擦着时间的手腕，轻声说道：“不怪你，孩子。他爸爸从小什么都没教他，只教了他要正直……”
时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半夜看到求助信息都还跑出来帮你，肯定跟你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他帮你是应该的。”
“阿姨……”时间嚅嗫。
“妈，你拉着人家手不放干嘛？长得好看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啊。”何必不爽。
“你这孩子，傻不傻？”冉荷香恨铁不成钢。
何慕进来先惊讶：“好小子，被打成这样，”后质疑：“你初中不是挺能打吗？”得出结论，“散打白练了。”
“他们三个人！我是被偷袭了。”何必不服。
医生走过来，翻了翻手上的体检报告，“问题都不大，何必的鼻梁处皮肤被钝器划了一下，伤口显得大，看着严重，好了基本不会留疤。口腔内部挫伤，膝盖有点软组织损伤，其他都是擦伤和肿胀，最近注意饮食，养养就活蹦乱跳了。”
“时间的右手有点充血，回去多按按，别怕疼，左边肋骨也是，其他没问题。”医生合上文件夹，“没事就回去吧。”
“谢谢医生，麻烦了。”冉荷香道谢。
送时间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坐在后座，时间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必悄悄移动右手，用小拇指勾了勾时间放在腿上的左手小拇指。时间转过头看了一眼何必，又撇了一眼勾着小拇指的手，挣脱了小拇指。
何必一阵失落，刚准备把手缩回来，就见时间手心向上地摊开手掌，何必冒出狗狗眼，兴奋地看向头朝窗户的时间的后脑勺，小心地将五指塞进时间五指的空隙，握紧。
“笑什么呢？”何慕透过后视镜看何必都要笑出一朵花了。
“没什么，我看看笑起来鼻子疼不疼。”何必感觉时间想把手缩回去，连忙不动声色地抓紧，嘴上却一本正经的回复。
“动作小心点。”
“嗯嗯。”
何必扭头看了一眼时间又转回来，抿着嘴都藏不住笑意。
时间的耳朵，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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