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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化龙


“所以,”我捻着一块酸枣糕,“中秋宴那日他没见到陛下同贵妃娘娘?那怎么还耽误了好些时辰?”

        说这话时我正同安宁坐在她殿内的一处亭台中。随侍的婢子都留在了水榭外面,我们说话便也自在些。

        “是啊。”安宁没骨头似的趴在石桌上,脸上写满了沮丧,悄悄抬眼朝我看过来,“其实这里面……还有些内情。”

        “哦。”我脸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忍不住暗道这不是耍人么?先是宫里几次三番要见谢望切,好不容易这家伙愿意放下心防去听一听了,结果都到了约好的中秋,陛下和娘娘却又避而不见了。

        “姐姐你也先别恼。”安宁大约是看出我心情算不上好,就扯扯我袖口,纠结了半天才压低声音,“不过此事,切不可外传。”

        “哦。”我还是神色淡淡。

        还能有什么理由,陛下他老人家那日犯失心疯啦?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中秋宴那晚,”安宁咬咬嘴唇,“其实父皇受伤了。”

        还真出事了?我瞪大了眼睛。

        “那日父皇和母妃都打算宴后寻个时机,同兄长私下见上一面的。”既然已经开了头,这后面的话安宁说起来便也顺畅了许多,“只是还没等到开宴,诸位大人和家眷还都在宫门外等待接引入席的时候,二哥……就先反了。”

        这次我差点把茶杯打翻。

        “你是说,二皇子中秋那日……”我坐直身子,手有点抖地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上啦?”

        “嗯。”安宁抿抿嘴,“不过父皇大约也是有所准备,羽林军很快就制服了二哥在宫中布下的人手。只是恐怕他也并没想到二哥的胆子当真这样大,还是不留神被刺客的暗箭所伤。”

        “现在陛下可还好?”我问。

        “父皇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怕朝堂动荡,就并没有对外宣扬,只说查出了二哥谋逆的证据。”安宁道,“所以除了宫中之人,就连几位国公也是全然不晓得此事。皇兄那夜在宫门外等了良久,但父皇和母妃都始终没有同意他进宫。”

        “他又不晓得内情。”我叹了口气,只怕谢望切这次心才是当真冷得如那冬日落雪结冰的玉水河了。

        “但父皇和母妃其实真的都很想念皇兄的,就连父皇受伤,也是怕他担心才瞒而不见。”安宁满面愁容,“其实我也晓得,皇兄在江国公府本是被照顾得体恤入微,同国公和姐姐更是亲如家人,我本不该为这事来求姐姐……”

        “但上次我诓骗皇兄去见母妃就已经惹了他不虞。若是父皇再强行征召他进宫,只怕会更伤情分。”

        “安宁实在别无他法,只求姐姐能施以援手,劝皇兄能再同父皇母妃见一面才是。”小时候哪怕再抓心挠肺想要我那里的什么小玩意儿,也从来没有肯朝我低过头的小姑娘最后还是开了口,“不然,只怕日后这龃龉才真是要越来越大了。”

        还是来了。我心道。

        我从宫中回府时便有些兴致缺缺。大抵是看出我精气神儿不太好,翡翠便燃了些平心静气的檀香,珍珠也只是温温柔柔地在旁边摇扇,我们三人倒是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停在了府门前,我搭着珍珠的手跳下来,这才发现我爹他老人家的马车也刚好驶过胡同的转角。

        “爹!”我朝他招招手,又左顾右盼了一下:“怎么就你自己?往常不都是同兄长一起回来的么?”

        “嗯?”我爹捋他那两撇小胡子的手都顿了顿,“不是你找人传话,说寻你哥有事,让我先走的么?”

        在萧瑟的晚风中,我同江国公他老人家面面相觑,四眼懵逼。

        正在这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时刻,翡翠却又低声同我道:“姐儿,前面少爷的马车也回来了。”

        我定睛一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掀开了谢望切平时去衙门那辆车的车帘。看见果然空无一人的车厢,这才又回身问赶车的小厮:“我哥人呢?”

        小厮也很迷惑:“公子不是坐国公的车回府了吗?”

        很好,现在是六眼懵逼了。

        “别找了。”我对我家那位还没反应过来的爹道,“我哥恐怕还在宫里。”

        我仰头望天,心说陛下,安宁殿下这才找我来当说客呢。您老人家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但愿别吵架才好。

        不过……现在去拜佛会不会显得太不心诚啊?

        谢望切直到亥时都还没回府。

        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惴惴不安,左右睡也睡不着,珍珠便说要不去寻秦遮来陪我说会儿话打发时间。结果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下人们也说阿遮今日接了顾飞白一封信,然后就出府去了。

        我吃了半碗酒酿赤豆元宵,委实有些坐不住了,便把碗一搁,干脆换了身不起眼又便于行走的深色裙子,决定去我爹娘的院子听听消息。

        因为怕动静太大被发现,我便没敢带上珍珠翡翠她们几个。

        虽说这会到了夜间,我雀蒙眼的老毛病确实有些不方便,但左右都是走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路,园子里也随处可见灯火,我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独自出了门,果真也一路坦途无碍。

        直到抵达了主院,隔着一层不怎么遮光的绉纸,能瞧见我爹和继母果然都还没睡。

        两道坐在桌前的人影斜斜投在窗上,许是因为关于谢望切的事并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晓,这会儿院子里竟然没有丫鬟婆子四处守着,倒是方便了我窝在墙根下偷偷竖耳朵。

        屋内一灯如豆,只听继母问:“老爷是说,皇上的意思是……要将望切接回宫么?”

        “只怕是了。”我爹沉沉叹了口气。

        “陛下可同您说了什么?”

        “如今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储君之位又一直空悬。”

        我爹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绕了半圈,只是苦笑道:“二皇子的事才刚了了,宫中就这样急切地召了望切。而且还是这样绕开我们家的手段……还用陛下多提点什么呢。”

        继母也沉默片刻,方道:“当初圣上提出要将望切过继过来时,其实您便是有所顾忌的。”

        “那时二皇子和皇后母族的势力如日中天,陛下为着保护贵妃娘娘同她一双儿女才出此下策,你也是再清楚不过。”

        我爹又坐下来,“我原本想着,陛下既然下定了这个决心,将望切远远送走,便也是为我江家选了这条不涉朝堂的路。夺嫡本就功败垂成,若是就如此做个纯臣也很好。”

        “其实妾身并非不曾想过,陛下有朝一日会召望切回去。当初也只是觉得机会甚微罢了。”继母垂眸,“如今……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望切他……”父亲摇摇头,“现在想来,陛下大约是一早就存了这个意思的。”

        “这话怎么说?”

        “那年望切入朝为官,点三甲时陛下并没多说什么。事后却曾经传唤我到擢英殿去,”父亲顿了顿,“当时陛下翻了翻望切所作的文章,便同我笑称这孩子本就颇富文采,有治国平天下之才。”

        “那时我还只当陛下在称赞这孩子罢了,毕竟他也是圣上真正疼爱着养在身边那么多年。只是如今回头看,陛下未尝就没有暗含提点我的心思。”父亲道,“望切,终究不是江国公府这方小池塘中之物啊。”

        古书里说——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果然。

        终非,池中之物啊。

        我胡思乱想,竟是没注意墙根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一方又湿又滑的苔藓来,猛地一脚踩上去,差点整个人就要跌倒惊呼出声。

        却也只是“差点”。

        因为正当我胡乱在空中扑腾试图长出翅膀的时候,便有一双手臂从后方安稳地托住了我的腰。

        对方衣袂带风,刚刚顺利带着我站起身藏到转角,然后我的后脑勺便“咚”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敲上了他精致下颌。

        秦遮用胸膛接住我,一只手忙着替我捂嘴,还要努力腾出另一只手去揉下巴。

        我这会平安落地,也晓得自己自己刚刚很是恩将仇报,便挣扎着在他怀里转了个圈,伸手想要取替他看看骨头碎了没。

        他正忙着龇牙咧嘴。

        我就努力嬉皮笑脸。

        “别急了,这么黑你那眼睛也瞧不见。”

        话是这么说,但瞧着我就是不放心不撒手的模样,秦遮就也放下手,像小动物似的乖巧一仰头让我摸了摸。

        骨头还挺硬,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我放下心来正要收手,又冲他咧嘴一笑。秦遮用他那双黑得清透的眼珠直勾勾盯我半晌,只把我看得唇角生僵头皮发麻,他才终于有了动作,毫不客气地伸爪子来捏我的脸。

        “不想笑就别笑了。怪丑的。”

        我正想反驳他我哪有不想笑,结果这狗东西却是又瞧准时机回头看我。我对上他玉白脸颊,就也说不出话了。

        只能心道有那么明显么。又讪讪看他小心地绕开那块青苔,牵着我重新回到墙根底下。

        此时爹娘的对话却已经渐渐走向了尾声。二人大约也不愿再多想日后的离别,便不再讨关于谢望切的事,开始转而谈些家长里短。

        譬如我前日又在尚书家的赏花宴上失了礼数。譬如卫蕊来邀我去尝尝东市新开的一家酒楼结果难吃得紧。

        这些原本都是平日里在晚膳时,我们一家人能喋喋不休说上半个时辰的小事,如今听着却总是叫人兴致缺缺。

        我并没能分出心多留意秦遮的神色,只是晓得他一直牢牢牵着我的手。这会儿我的心思全都用来竖起耳朵,期盼还能等见什么只言片语,终于好一会儿,才听继母又道:

        “既然如此,那望切若是回去了,军中岂不是……”

        军中?什么军中?

        我紧张了片刻,正想凑近些听得更清楚,结果却没防住被秦遮扳过了脑袋。

        “好了。”他殷红唇角微弯,“已经这个时辰了,该回去睡了。”

        我还没听见继母后面的重点,哪里肯就这样走?正抻着脖子想要再听见点重头戏,结果耳朵上就传来一阵温热。

        秦遮把他的手掌扣合在了我耳侧。

        四下静谧无声。我的视野里只能瞧见他温软精致如正红牡丹瓣般的嘴唇张合。

        “姐姐,听话。”

        我被男色所迷,就那样被送回了暖阁。直到洗漱更衣完,躺在拔步床上闭了眼,脑海里却还不断盘桓着阿遮捂着我耳朵,在飘满桂花香气的夜色里对我说的那句话。

        “就算谢望切走了,你还有我。”

        我在蝉鸣和月光里沉沉睡去,最后竟也忘记了问他,今日出门到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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