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骗子

　　
刘雨欣似乎并不介意周天乐称呼她爸为老丈人。
周天乐回复:现在的骗子确实太多了。
本来周天乐想说学校为什么没有教学生如何防上当受骗的课？为什么没有教如何识别骗局圈套的课？又想想和刘雨欣说这些做什么呢。
刘雨欣过了几分钟后才发来一条消息:你是骗子吗？
周天乐心里一惊，自问道:我是骗子吗？
他想着刘雨欣想必是纠结了很久才问这个问题的。周天乐回复:当然不是。
其实他的内心想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骗子，就算现在不是，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成为骗子，说不定还是个虚伪的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刘雨欣回复:嘻嘻……希望我们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哪有一帆风顺的爱情，只是还没到分的时候，还能在一起的无非是选择了妥协。
周天乐回复:我们要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矢志不渝的爱情。
回复完这句周天乐心想:我已经逐渐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骗子。
刘雨欣回复:嗯嗯，我也相信……嘻嘻。对了，小狗呢？
周天乐这才想起来，刘雨欣跟她说过离开武汉的时候把“小狗”留在她那里。这事一起床就忘了，现在也不知道小狗在哪，怎么样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猫有猫的命，生死由命吧。
这话周天乐自然不会跟刘雨欣说，他只告诉刘雨欣“小狗”被他一个武汉本地的舍友带回家去了。刘雨欣也只是回复了一个“哦”字。
自从回到家以后，舒心就没有出过村，基本每天都是和奶奶在一起。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也只会在房间看看书，本来想着让自己的生活节奏和往常一样，但在家里这样做的话奶奶肯定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也会说道自己，瑜伽还是暂时不练了。
这天舒心半躺在床上，上身穿着棉衣并用被子盖住下半身看着书，临进中午的时候，奶奶在门外叫了她一声，舒心走出去一看，在奶奶身后躲着一个小男孩。
外面雪很大，奶奶和那个小男孩肩膀上，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进到房间奶奶告诉舒心道:“这是村头罗叔的孙子，他今天有事要去街上买点东西，这天雪太大，带个孩子不方便，所以就暂时来我们家，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晚上就送回去。”
舒心只是“哦”了一声看向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年龄应该不到八岁，身上穿着都是旧衣服，村头的罗叔，舒心记得他家的经济条件很不好，罗叔的老伴早已经去世，儿子在外打工挣钱，儿媳妇因为嫌弃家里穷就跑了，全家靠儿子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养家，很不容易。
奶奶对小男孩说道:“小威，你和舒心姐姐玩会，奶奶要去做饭了。”
奶奶去了厨房，舒心走向小威，小威有些木讷站着一动不动，眼珠子紧紧盯着走向自己的舒心姐姐。舒心蹲下身体用手拍拍小威头上的落雪问道:“你叫小威？”
小威点点头，舒心能感觉到小威冻的有些瑟瑟发抖。
舒心接着问道:“小威，你今年几岁了？”
小威低着头轻轻地说道:“七岁。”
舒心听出小威的声音很小，小到让人感觉到他很自卑。她握住小威冻的通红的小手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发现小威身上只有一件很老的棉衣，这棉衣像是从成人衣服上改装而成的，大冬天光靠棉衣可御不了寒，而且这棉衣已经被雪侵湿了些。
舒心让小威脱了外套，小威有点手足无措不肯脱，考虑到刚才小威可能的自卑，舒心想着也许这棉衣里面是更旧的衣服，让别人看到他里面的衣服，也许是在伤害他的自尊心。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可怜，现在像这样的留守儿童实在是太多了。
舒心微笑的说道:“小威，你外面的衣服湿了，不脱下来很容易感冒的哟，我这里有件衣服你先穿上。”
小威脱了外套，里面是件红色破旧的毛衣，他不敢抬头看着舒心，仍然低着头。在这个爱比较的社会里贫穷意味着自卑，意味着低人一等。
舒心将自己干净的羽绒服披在小威身上，又看到他的鞋子，只是普通的球鞋而已，舒心想:难道连棉鞋都没有吗？
舒心又从床的一角将自己的棉拖鞋拿了出来放在小威的旁边，严肃说道:“坐在床上鞋子脱了，穿这个。”
小威也许是因为舒心说话的语气，急忙向床边走去，正准备坐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蹲在瘦小的身子解开鞋带。
舒心问道:“干嘛不坐在床上？”
小威一边解开鞋带一边说道:“爷爷说去别人家里不准坐别人家的床。”
舒心心里一酸:家教，礼貌，懂事，这些都和贫穷没有关系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是没错的。
小威穿上棉拖鞋后对舒心说道:“谢谢姐姐”。
舒心一笑说道:“不用谢，小威。”
也不知道是小威穿上棉拖鞋了还是渐渐和舒心熟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和舒心聊天虽然还有些语塞，但不至于像刚进屋那样的木讷。
舒心问道:“小威，你爷爷去哪里了。”
小威说道:“爸爸说今年没挣到钱，不想回家过年，就给爷爷打了一千块钱。爷爷今天去银行取钱，还说要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家过年，还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团聚才最重要。”
有这么平凡朴实的家庭，多好，贫穷并不代表没有温馨。
舒心有点想骂小威的母亲，难道就因为穷就可以舍弃自己的孩子丈夫，一个人去外面世界潇洒。穷到底摧毁了多少家庭？
反过来舒心也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是小威的母亲，会不会也因为贫穷而选择离开？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自己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这是小威家的事，跟自己没关系，所以能堂而皇之的对别人说三道四，如果事真正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是相样的选择？
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打开电视，天气预报正报道中国南方局部地区将会出现冻雨，奶奶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很在乎天气的变化。听着电视机里的天气预报声，奶奶叹了口气说道:“刚下大雪，接着就是冻雨，这是雪灾啊。”
小威低着头不说话，他年纪虽小但还是听明白天气预报里的意思，饭是越吃越慢。奶奶见小威的变化，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先问道:“小威，奶奶做的饭好不好吃啊？”
小威仍然低着头，端着饭碗一动不动，舒心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小威问了一句怎么了。
奶奶瞅了舒心一眼，对小威说道:“小威是不是担心爷爷了？”
小威这才点了点头，奶奶看向窗外的雪说道:“小威放心啦，那条路你爷爷走了一辈子了，闭着眼睛都能回来，下点雪算什么。先吃饭吧，吃完了再看会电视，等爷爷来接你。”
小孩子就是好骗，大人说的话他们很容易当真。小威以为吃完饭爷爷就会来接自己，开心的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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