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孟云道长5
回去的路上，楚楚果然还是被孟云变成了一支笔，只因孟云嫌她聒噪和携带不便，
想她堂堂一九天上仙，活了三百年性子也是清清冷冷，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嫌聒噪，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凡间的臭道士孟就这么插在腰间，作为一只曾经是九天之上司战之神的法器，楚楚甚觉憋屈。
不仅憋屈，她身后还有一只鼓囊囊的腰包老是硌着她的笔身，里面硬硬的也不知是何物，随着孟云行走之间，她与那腰包频频相撞，相分烦人。
回到波阳镇不过辰时，天尚未大亮，但安静了一夜的街市已活了过来。天青色的早雾和着小商贩的食摊上的炊烟，若不认真看，倒有几分仙气飘飘逸之感。
大街上行人甚少，稀稀拉拉的人流中，楚楚冷不丁打眼看到早雾里走来一道艳若榴花的身影，待再近一些，便见他肩头立着只雪白的鸱鸮。
鸱鸮那两只小豆眼滴溜溜转动，目光一落到到远远的孟云道士身上，却又立时闪开。
楚楚却立时‘热泪盈眶’，是炎羽和雪绒！
她于意识里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炎羽……雪绒……救命……救我！”
头顶却传来孟云低低的轻笑声，“别喊!除了我，没人能听到！”
楚楚懒得理他，口中呼喊不休。
于这烟火人间中徐行，炎羽仙君若春山融雪的眉头蹙起，喃喃自语：“明明护魂玉的灵气便是在这里，为何走到这里便断了？”
炎羽仙君本心情恹恹，自楚楚对他将要离去一事无动于衷时，他便心情不甚美妙，遂又想起紫辰上神要他看顾楚楚，终是放心不下去莲台静池寻她。
谁知到了莲台静池，莲台上空无一人，仅见雪绒挂着泪珠儿，却又笑嘻嘻地和静池中的锦锂嘻闹。
雪绒一看到他便吓得要化出原身逃走，随即便被他揪住了。
雪绒哭哭啼啼说他方才不是来过了么，为何又来，直呼自己的肉不好吃！
遂引起了炎羽仙君的警觉，再问雪绒，楚楚去了何处，雪绒只是摇头，说是方才自己来了将它吓走，它回来便不见了主人。
主人不见了，这破鸟竟然还能一面挂着泪珠儿一面和锦鲤儿，也不知长了一颗多大的鸟心。
冷静分析，显然是有人化了他的形来吓走雪绒，又骗走了楚楚。
于是调用神识感知赠与楚楚的护魂玉的踪迹，这一感知便吓了一跳，护魂玉已杳杳于九天之下。
一路寻来，护魂玉散发出的灵息至此便断了。
雪绒倒分毫没有炎羽仙君的焦虑，它双只黑豆眼好奇地打量着这初来的凡尘，当看到街边一溜食案上都码放着整整齐齐、热气腾腾的凡间吃食时，情不自禁地咽起了口水。
于是雪绒鼓了半天勇气，小心翼翼将嘴巴凑至炎羽仙君耳畔，又小心翼翼呢喃：“炎、炎羽仙君，我、我饿！”
炎羽仙君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喊饿？”遂又冷斥：“别说话，扰我感知！”
语气语气虽然冰冷，左顾右盼间却停下了步，拧着眉头喃喃自语：“枭类应是欢喜吃鼠的，只是我去何处寻这老鼠来喂你！”
老鼠？雪绒眼神呆了一呆，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楚楚见炎羽肩负着雪绒，他红艳的身如一朵随波逐流的落红，时而于人潮中显现，时而被人湮没。
心中激动得都想生出一双翅膀，一闪便飞到炎羽仙君面前。
……可是，她却只是安静于孟云腰间，动弹不能！
好在，孟云悠闲的脚伐慢悠悠离炎羽越来越近，楚楚神识中，眼睛逐渐明亮，溢满了希望……
远远的，立于炎羽肩头的雪绒鼓了半天勇气，终于还是再次开了口：“其实我们枭类呢，也是能吃这些凡间果子的，炎羽仙君，我们身后便有果子摊，你为我取一个好不好！”
“说了让你别出声！”
炎羽仙君又拧起了眉，十分不情愿地转了个面向，朝一个摆有果子的案几上走去。
楚楚眼中的光差点灭了，一口老血就要喷出，眼睁睁看着就在前方的炎羽仙君转了个面向，将手伸向了一个卖油果的摊子。
雪绒那能转一整圈的鸟脖子倒是再次朝孟云的方向望了一眼，随之便馋涎欲滴地看着炎羽仙君手中拿起的那枚油果子。
楚楚于神识中咬起了牙，说什么结血契，半点用都没用，它还是她的灵兽，灵兽什么兽？
左右不过一个吃货……
看它双翅捧着个油果子，用贪婪的鸟喙一口一口撕拉着那只油果子，两只豆眼都弯成月牙了，一脸满足，浑然不理炎羽仙君一脸尴尬地突然被个凡人商贩扯住了袖子。
商贩扯着炎羽仙君宽大红艳的袖子，一脸震惊：“拿了我的油果子你给钱啊，就这么走了？”
晨风给楚楚送来了炎羽仙君与商贩所说的话，他一脸怔愣问：““给……给什么钱……为什么要给钱……什么是钱……”
“来人啊，快来看啊，这大清早的就来个想吃白食的，大家给我评评理啊！我老孙不容易啊，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呦呦待哺的幼儿……”
两人拉拉扯扯、商贩口中哭哭啼啼，这情形倒是与她昨夜的遭遇如出一则，不一会儿，本就不多的街市上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楚楚于神识中尴尬地抠起了手指头，她能体会炎羽仙君的感受，同时也焦急，眼前炎羽仙君便要被人群包个水泄不通，与孟云擦肩而过了。
孟云与围着炎羽仙君的人君要擦身而过时，眼神懒懒看着人群中心那道艳若榴花的身影，再将目光投向一面迷茫的炎羽，忽儿唇边泛起个莫名笑意，停下了脚步，缓缓转回身来。
他低笑：“你看，这人是不是与你一样蠢？”
楚楚于神识中眨了眨眼，一改冷硬语气，大力吹捧：“孟云道长宅心仁厚，波阳镇镇民又素来爱重您，您看这人竟然敢当街吃白食，怎忍心让商贩吃亏？少不得将那钱替人付了，不是吗？”
孟云眼光玩味看向腰间莹莹生辉的楚楚，略为沉吟，再一扬眉，随后自怀中掏出几枚钱子在手中掂了几掂，唇角一勾：“那便遂了你的愿！”
楚楚不期自己竟然能说动这臭士，目光定定望着那几枚在孟云手中飞跃的钱子，像看到了飞跃的希望……
孟云后退几步，转了个面向朝向人群，用手扒开人群，再伸出手拍拍那口中骂骂咧咧的商贩肩头。
商贩愕然回首。
孟云笑眯眯掂着钱子，眼睛看着一脸怔忡的炎羽：“明明身着华丽却吃白食……这行径着实让人不耻！”
说完拿眼角光淡淡扫过炎羽转向商贩，又一笑，“不过，或许是因这位公子家中遭了大难也说不定，想来也委实可怜……他的钱我来付吧！”
说完，将钱子拍到商贩手中。
炎羽仙君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这位替他付钱之人。
从扮相来看应是个道士，他背后插着柄拂尘，一身道袍月白风清、鹊尾长冠玉泽莹蒙，而那双明明含笑的眼眸中……恍然间竟让炎羽读出几分挑衅与奚落。
炎羽仙君本就难堪，一听这话更是涨红了脸。
他的眼神便冷了几分，冷睨着眼前这位看似古道热肠、实则话不中听的道士，一时不知应该发火还是道谢。
“果然修行之人德性好！谢过道长！喂，你还不谢过位道长？”
商贩笑眯眯松了手，接过孟云手中的银锭两眼直放光，一面向孟云道谢，一面呼呵炎羽仙君。
“谢便不必了！倒是这位高贵的公子……以后记住吃东西要付钱！”
孟云一笑与炎羽仙君擦肩而过，扬长而去。
楚楚急了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孟云腰间大喊：“炎羽，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你很吵，我在想……要不要封了你的六识换我耳根清静！”孟云一面徐行，一面不咸不淡地提醒。
楚楚憋屈地闭上了嘴，却于神识中憋出了一股不知何来的力量，猛力一挣，本想要挣脱于孟云腰间，却只于笔身发出了一丝微弱的莹光。
炎羽仙君目送那悠然而去的道士，一对若春山融雪的眉浓浓蹙起，一张脸红得似要滴血。
他冷哼一声，待要扭过头，目光不期却看到了道士腰间那柄莹莹生辉的笔，笔在他的目光落过来时便是一闪。
炎羽仙君一惊，忙止住脚步招手想将孟云唤停，雪绒却扑拉拉飞到他眼前将他的视线挡了。
雪绒弯了弯黑豆眼，伸过一只握了半只油果子的翅膀，讨好道：“炎羽仙君，我给你留了一半，你吃，可香可香了！”
炎羽仙君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是这只破鸟害得他一界九天上仙在这凡间丢了脸，他没好气
呼呵：“闪开，你若再立于我肩头上，回头我便吃了你！”
雪绒手中那半块油果子应声落地，于是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有仙要杀鸟……”
话未说完，鸟嘴便被炎羽仙君眼疾手快地捂上了。
炎羽仙君神色难得地失了平和，略显惊慌。
这里可是人间，一只鸱鸮于闹市口吐人言大喊大叫，可不得引起凡人注意？
炎羽仙君当止住了雪绒，无视雪绒在他手里挣扎不休，回眸朝那位远行的道士望去，可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哪里还有那道士半点影子。
他气上心头，缓缓松开了捏着雪绒的手，语气寒凉道：“你若在敢于凡间发出人言，我便卸了你这张鸟嘴！”
雪绒抖了一抖，包了起满眼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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