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九年进入比赛快五个小时了，一路上他干掉三波想要与他套近乎的大三生，没遇到一只落单的异形。
虽然积分为零，身心俱疲，还差点在集合点外就被席卷而来的生物潮追上，但幸好他获得了重要发现，荒原上的生物潮以某种特殊异兽为主，据他所知，该异兽惧怕声波武器，从前交战时期，一些星球和城市正是依靠定向声波驱散器而免于异形生物潮的侵扰，支撑到联邦军团救援。
他来不及与集合地的同伴联络，直接进村，希望尽快找出任务点，却感觉暗中有人盯上了他。
江九年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一发现对方踪迹，即刻击毙。就看谁速度更快，他很乐意赌一把。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久久没有到来，相反，江九年听到浓雾中传出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因为辨不清方向，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听完了对方的话。
对方说的是……
“一起烧烤吗？这位同学？”
空气寂静。
江九年放下武器，头疼地应了一声：“或许……火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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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利地在谷仓中找到声波驱散装置，还从村民npc那里借到一辆载货卡车，将声波驱散器安装在车顶并调频到合适波段，三人便浩浩荡荡往村外去，此时，异形生物潮的第一波侵袭已经逼近。
人类有无数奇思妙想，有飞速发展的装备和技术，有广袤的栖息地和生生不息的下一代后援，即便单个异形生物天性凶猛嗜血，也不可能成为联邦的噩梦。
然而由异形生物组成的生物潮，轻而易举便可以吞噬一个村庄、一座城市、一颗星球，甚至一片庞大星系。
它们被誉为宇宙的清道夫，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摧毁一切生命的入侵者。
联邦人类与异形生物僵持百年，如今对抗生物潮的主要阵地已延伸至瀚海堡垒，瀚海防线以内，人们相信联邦军团将守卫这里的绝对安全。
战争的惨烈已远离人们很久。
百年前，核心星系的居民也无法在夜间安然入睡，他们需要时刻警惕，因为不知何时星球的安全警报就将拉响，生物潮的前锋就会到来，而一些零散的异形生物，极有可能趁夜潜入一户人家，不知不觉将屋中所有活人杀死，化成一滩腐臭的血肉。
只有少数星球有能力建立起全面防护，包括首都星，当时大规模移民成为不得已的办法，前线节节败退，首都星这一类高等级行星的公民身份万金难求。交通网断绝，经济如雪片般崩塌，各大星系的难民留置地超限，沦为实际上的贫民窟，又带来更严重的连锁反应。
战争初期，人类公民的数量减少了十之五六，生活水平几乎倒退几十年，经济秩序、政治秩序、社会秩序完全崩溃之后，如今的联邦才得以在战火中重生。再之后，便是联邦建立以来那光辉的历史了。
如今已非战时，宣扬和平与强盛才是星网的主流。譬如今日科大进行的表演赛，所选取的既非瀚海前线的真实环境，也非人类城市遭受生物潮侵袭后的惨烈场景，而只是历史上一颗被埋没的默默无闻的小行星。
并不是联邦科大不在意真实战争，只是表演赛本身被赋予了更多表演意义，这是帝都的规则。
当然，尽管战场的真实程度和惨烈程度有所美化，但学生面临的能力考核仍然是到位的。眼下，随着雾气翻涌、淡去，一线黑色的洪流自地平线涌出，横扫之处，势不可当。
参赛学生不需要再通过地面的震颤来判断生物潮的距离，因为站在集合点，能直观看到那一线黑色洪流，听到山崩地裂般的强烈呼啸，巨响仿佛能将人覆顶淹没，人力几乎不能想象与抗衡。
村庄外所有机甲，集合起来有近一千人，其中包括在生物潮“驱赶”下刚刚赶到的部分新生，也包括那批暗中埋伏的大三生。其余未能来到集合地点的同学，恐怕大多都折损在了生物潮之下。
一千人的机甲方阵，本应极度壮观，但当观赛者从上空俯瞰地表，方阵在洪流的衬托中，只显得如一片轻薄的尘埃。
一面是危如累卵的人类栖息地，一面是铺天盖地的入侵物种，观众的心与屏幕中机甲队伍的成员一同提了起来，而科大观赛区的大人物们露出“终于来了”的表情。
金胡子院长仍旧那副慈祥的微笑：“总得叫他们吃点苦头。”
裴吉上校悠闲地靠着椅背，不置可否：“您瞧，那几个小家伙找到了额外的装备。看样子，院长您的打算要落空了。”
金胡子院长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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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向声波驱散器开始起效。
前端的异形生物仿佛受到无形阻力，从空中可以看到，生物潮的形态发生了改变，推进速度在放缓。距离再近一些，异形生物的表现变得焦躁，似乎不再想要朝村庄的方向靠近。
不过声波驱散器仅针对于部分异形，经过短暂的筛选和分流，仍有为数不少的异形生物向着人类栖息地发起冲锋。
机甲方阵重新进行了调整，即便只是大一生，大家对基础作战方式都有所了解，应对大规模的异形生物潮，需要组织起相应的防守和反击。这里仅有一千人，缺乏大型武器和重火力支援，但机甲本身能够提供长时间的高能输出，每一个机甲单兵都相当于一具高杀伤力的战争机器。
大三生那边出了两名代表，与敬寒城等人互通消息，他们表示不干预决策，但会配合行动。
白泽被江九年叫上了卡车，现在这辆普通的载货卡车，车顶上蹲着两架外表光可鉴人的a级机甲，车厢里还坐着两架，正旁若无人地往生物潮中推进。
随着卡车的深入，白泽与江九年有条不紊测算着生物潮的各项数据，并形成动态图表，与后方队伍保持实时更新。
他们带着声波驱散器，行进路线经过特殊设计，不能离集合点太远，而异形生物们又对卡车避之不及，才一小会儿，车厢里的两位已经感到无聊了。
终于，白泽蹲在车顶向大家通告：“结果出来了，以我们现有火力，刚好可以撑过这波攻击，误差值不超过个位数。”
江九年望着自己始终为零的积分，扶额：“学院算得也太精了？”
明溱从车厢翻出来，留顾若在驾驶位继续掌控方向，同样扶额：“我还以为，表演赛就是个人战，是我过于天真了？”
一天中日光最强烈的时候到了，浓雾完全散开，车顶的视线豁然开朗。
从几人所在的位置望出去，最近处是焦黑的土地，如果打开机甲，还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奇怪的腥臭味。
很难想象，片刻之前，这里还是那片虽然僻静，但隐隐散发生机的荒原。
此刻来看，这里的地形似乎没有太大改变，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出，脚下的土地已经死去，它从骨子里失掉了孕育生命的活力。
这是异形生物潮的可怕之处，当生物潮席卷一颗星球，星球的整体生态将被彻底摧毁，各项自然条件急剧下降，不再适合以人类为代表的生命的生存。
“来都来了，不如杀一场再回去。”明溱望了望四面的情况，他们已进入第一波生物潮的尾端，几十米外便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对着卡车虎视眈眈，一时之间却又不敢靠近。
这些异形生物体型不一，最大的如同一栋房屋，最小的恐怕只有巴掌大，但无一例外，它们战斗力惊人，眸子透着非人类生物的漠然，连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幼兽，唰一声张开那一口锋利钢牙时，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江九年举双手赞成明溱的提议，于是守卫武器装备的任务交给顾若和白泽，另两人则雄赳赳气昂昂冲入异形生物潮。明溱与江九年近距离冲杀，车上的小伙伴负责远程支援，四人配合默契，不一会便清理出一条长线。
通讯里再次响起敬寒城的声音：“生物潮将退，你们尽早回集合点，不要走远。”
江九年将挡路的异形生物踹开，尸体很快化作虚影，他看了敬寒城发过来的坐标，与明溱对视一眼，想瞧瞧明溱是否也有同感，不过只收获了对方“饶有兴味”的注视。
江九年微笑回复：“敬少这一手，有点阴呐。”
敬寒城不理会他的挑逗：“不是你先把白泽拉走，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盯着大三生的阵营看吗？班长，不要告诉我你当时没那个意思。”
观赛区注意到了大一生队伍的变动。
金胡子院长摩挲着下巴那一把胡须，愈发笑容可掬，比赛持续七个多小时，是时候来到终局了。
果然，异形生物尚未退去，大一生的矛头便对准了先前的“队友”，两方对垒，生物潮中心刚退下来的明溱从正面突入，而一直在第一线与异形生物交锋的敬寒城，同一时间袭击了大三生的侧翼。
两人都是机甲单兵中的佼佼者，孤身便敢扫荡对方阵线，何况是早有预谋的集体行动。艾利克斯带队辅助收尾，战斗的进展异常迅速，不到两刻钟，明溱与敬寒城胜利会师，而一百多名大三生或被强制退出比赛，或屈辱地排成一排接受检查。
明溱把某位负隅顽抗的大三学长压制到毫无反击力，抬头便对上敬寒城看过来的眼神，她挑眉：“班长他一心趁此机会多捞几个积分，就换我过来主攻，怎么样，还算默契？”
明明击杀大三生积分也很多，但江九年放言称大三生人数太少，他不过瘾。
经过几个小时的拼杀，大家的机甲沾染上许多不明液体和生物组织，面色都不太好看。
敬寒城冰冷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正要说什么，却见地上一名大三生要偷偷按退出键退出比赛，他立即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脚，枪口充满威胁意味，对准其致命处。
“哎哎哎别！我认输！”那人与敬寒城好像认识，说话的口气很是熟稔，“我说，你们这支小队确实挺有默契，现在大一生就开始做团队磨合训练了吗？”
“没有哦，学长，请正视你们的……菜。”玳薇收尾完毕，也来观赏一下俘虏们的“英姿”，“不过这倒是提醒我了，我们这支队伍确实很不错。”
学长以某个扭曲的姿势躺倒，苦中作乐地提议：“要不报个队名？好让我纪念一下失败经历，将来吸取教训。”
顾若从明溱身后冒出脑袋：“吸取教训，重整旗鼓，然后把对手打趴下？”
“不，”作为一名脱离了思想上的幼稚状态的成年男性，学长悠悠道，“吸取教训，然后离你们远点。”
以上得出的结论是，这位过于活泼的俘虏，并非与敬寒城熟稔，他跟谁都能聊得起来。
表演赛即将结束，等最终统计结果一出，参赛者就会离开赛场，至于眼下，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这周五的活动定了吗？”明溱漫不经心道，“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叫周五小队。”
玳薇玩着手里的金属刃，附和一声：“听起来还行。”
顾若扒拉着明溱同学的机甲，严正反对：“既然要起队名，就不能起个有气势一点的吗？你刚刚比赛时用的暗号已经很无语啦，没想到在取名字这个方面，还能更……”
“什么暗号？”玳薇全程不在，没能旁观。
艾利克斯摇摇晃晃过来，朝小伙伴们张开双臂，神气地打了个响指：“一起烧烤吗？朋友们？”
对面，江九年收割完异形，终于赶到：“或许……火锅也不错？”
bingo！
明溱语重心长地瞧了瞧顾若，好像在说，看吧，我们优等生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你听听，这是什么鬼暗号！”顾若愤愤挥舞着机械手臂，转而向玳薇寻求认同，而玳薇已经开始用那把金属刃玩一些审讯俘虏的“娱乐小游戏”了。
顾若垂死挣扎：“我看敬寒城并不这么想。”
明溱拍拍敬寒城的机甲外壳，待他从低头总结的状态中转过来后，问：“烧烤？”
敬寒城保持高冷，只答了两个字：“火锅。”
顾若：……
后来当被问到队伍为什么叫周五小队时，白泽同学是这样作答的，因为我们经常在周五联络起来，进行亲切交流和学术探索。
至于此刻，新生入学第一学期表演赛的赛场上，在顾若彻底蔫了之后，艾利克斯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那张帅气飞扬的脸庞写满疑惑：“我们难道不是在商量这周五的集体聚餐活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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