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看就把眼睛挖出来
顾浔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她的眼神凉得彻骨：“你的东西我并不稀罕。”
“我只要起义军的统治权。”
祝夫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哪怕半身都泡在热水里，她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我不是起义军的统领，恐怕……”
“没关系。”顾浔打断她，“我只要你跟以前一样，最好把那些男人的心牢牢地抓进手里——很快会有一批汉军来到菏泽，你最好保证他们愿意为你冲锋陷阵。”
祝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顾浔不耐烦起来，“给你一炷香时间，把自己收拾妥当——带我去起义军大本营。”
说实在顾浔这个人冷情冷心的很，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最终被磨出了三千面孔。任是谁第一眼见他，都会觉得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再不济就是嬉皮笑脸有点欠揍的二愣子，穆玖在今日之前对他的印象就是后者，顶多再加一句武功顶好关键时候还算靠谱的二愣子。
直到她亲耳听到顾浔是怎么形容祝夫人的。他看那女人的眼神，跟看一只狗没有任何区别，他悠然自在甚至享受愚弄他人的过程，他沉溺于这种把人当成蠢货耍得团团转的游戏。
这太有趣了。顾浔靠在榻上，鼻尖还残存着一点女人身上的浓香，他掐着时间欣赏完祝夫人慌慌张张地换衣裳，整个身躯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到最后他甩给祝夫人一个小药瓶，“遮痕迹的，脖子上。”
祝夫人分外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禁又抖了一下，不久前她才经历了死亡的威胁，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可怕，她的那些小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
拿药膏把脖子上的勒痕仔仔细细地涂了一遍，又套了件衣领较高的衣裳，收拾妥帖后她走到顾浔面前，试探地问：“……大人？是现在出发吗？”
顾浔“嗯”一声，“阿玖……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被你丢哪去了？”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一句，却让她寒毛竖起。
祝夫人紧张地答道：“应该在，在柴房。”
顾浔扬了扬眉，倒也对这个地方没指出什么意见，“那就先去柴房。”
顾浔踏出屋门时向她伸出臂弯，眼里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祝夫人硬着头皮跨上他的臂弯，两人一道走了出去，在外人眼中就是祝夫人刚跟她的幕僚甜甜蜜蜜完，如今一起出来遛弯，底下的侍女还不禁感慨：“今日的这位幕僚可真得宠。”
只有祝夫人知道她走路时藏在裙摆下的腿都是软的，整个人都是在被顾浔半托着走，身子僵硬得完全不敢动。
柴房在后院的角落，穆玖已在这待了多时了。虽说屋内寒凉，但午后的阳光斜照下来，倒也暖融融的。她靠在柴垛上，阖眼休息，几乎快要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一道十分沉稳，脚步很轻，但落地的节奏均匀而不虚浮；而另一道就显得比较仓促了。她一下子就想到是顾浔解决完来找她，恰巧下一秒柴房外就传来他的声音。
“阿玖。”顾浔推门进来，便看到柴垛旁敲着腿睡眼惺忪的穆玖，不禁笑了，“我还在忙呢，你怎么都要睡过去了。”
穆玖打了个哈欠，翻身起来，“天气太好。你不知道吗？春困秋乏。”
顾浔没好气道：“还春困秋乏，出来吧，事情解决了。”
“哦？”穆玖瞥了一眼缩在对角的祝夫人，从其惶恐的眼神中读出了事情大获成功的信号，眨眨眼，“可以啊顾大哥，雷厉风行。”
“行了，难得见你夸奖我。走吧，去起义军的大本营。”顾浔向祝夫人招招手，两人又亲密地跨在一起，穆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不断感叹道顾浔真是个狠人。
为了方便祝夫人自己偷腥，菏泽的起义军被安置在离祝家府邸不远的一座小山上，打了两排木桩子做简易的寨门，祝夫人通过刷脸很快地带着两人进去了。
顺便跟寨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调了一把情。
自从上山后祝夫人就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她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可怕的男人靠的太近，而且也妨碍她跟起义军的男人们卿卿我我。
她刷脸的模式也与别人不同，穆玖以为一去祝夫人便会凭借着强大的威信很冷淡地冲门口的守卫一点头，然后趾高气扬地带着两人进去。
可事实是，她踩着小碎步婷婷袅袅地走到两个士兵面前，一手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轻轻地给了他一个香吻。同时另一个士兵摸了一把她的屁股，还狠狠地捏了两下，促使女人发出一声娇吟，这才眉眼带丝地对顾浔二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跟上来——祝夫人一进入到勾引男人的环节，连对顾浔的畏惧也少了几分。
原来是卖身买门票。穆玖恍然大悟。
好在后者也不介意，他反而介意的是两个士兵扫过穆玖时，带着垂涎的眼神。
“再看就把眼睛挖出来自己吃了。”顾浔走过他们身边，刚好挡住了他们打量穆玖的视线，冷冷地撂下来一句，便揽着穆玖进去。
军营内很热闹，没多久祝夫人身边就围了不少男人。
其中有个身材魁梧，祝夫人才到他胸口。他穿着一身铁制的甲，做派像是军队里某个小领头，走路时身上的铁片哗啦啦的响。祝夫人也不嫌硌得慌，靠在男人胸口任由其对自己上下其手，语气温软道：“鲁大人，奴家方才带来了两位来自徐州的客人，自称是那边起义军的，想要跟我们菏泽合作。您看……要不要晚上叫着几位大人一起商讨一下？”
鲁智虽然名字里有个智，但本人的脑子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其余的空间全部装着糨糊和女人，此时他心头已经被怀里的女人勾起了火，有几天没见这女人了，实在是想得很，那还在意见她说了些什么。抬眼一看，也就是一个样貌弱不禁风的男人，和个面容算得上清秀但身材扁平的黄毛丫头，心中不禁冷哼一声，顿时对来人失了兴趣。
“行，等会儿你安排一下，不过……”他揽住女人的纤腰，“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本大人？啧啧，你也好久没被满足了吧。”
祝夫人半推半就地趴在他怀里哼哼，对顾浔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带他们下去休息，而祝夫人早就被脱去行使一项名为灭火的任务了。
“这女人可真是来者不拒。”穆玖感叹道。
晚上也不出所料，顾浔和穆玖二人被邀请去主营做客。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也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譬如带走祝夫人的那位鲁智，是军营里的二统领。营内一共有三位统领，各司其职，其中二三统领都是祝夫人的裙下客，大统领平日里虽看不惯祝夫人的作风，但是她笼络人心的本领便让大统领林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女人的确美味的很，他也曾经尝过几回。
总的来说，营里大概毕竟靠谱的便是大统领林甫，他的话语权比祝夫人略大一些，但是号令起义军的兵符在祝夫人手上，所以有时候他也要给她些面子。
菏泽军队的主营装饰比徐州阔绰些，大概是首领是个女人所以格外骄奢淫逸。顾浔他们到时其他人已经坐定了，林甫坐在主位，祝夫人斜靠在他肩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时不时递些水果给大统领。二三统领分别坐在次位，身边也跪着两个侍女。
穆玖佩服得五体投地，徐州的萧家军中连女眷都难得见一两个，萧震以身作则，除了萧夫人后院也无其他的女妾，军中每天都想着怎么打仗死的人更少，怎么打仗花的钱最少，城门要如何加固，每天巡防派多少人马……
而这里，谁家的女人腰最细屁股最大，大概是热门话题。
穆玖几乎要对菏泽失望了，他们之后要与这些把裤裆别在头上满脑子污秽的男人并肩作战？
当真是恶心人。
“表情收收。”顾浔垂目嘱咐了她一句，向主位上的林甫拱了拱手：“叨扰林大人。我等是徐州起义军萧家军的人，因受到了巴蜀的求救信才特地赶来。途中遇到汉军伏击，与我军走散，这才来投靠菏泽。”
林甫皱了皱眉，意识到这事不简单，把祝夫人扒拉到一边去，坐直身子：“你是说，巴蜀驻军向徐州发了求救信？我菏泽就在巴蜀的下游，为何并未受到求救信？”
穆玖一愣，随即否定道：“不可能。来到徐州的传信兵特意告知我们与诸多起义军驻地都送了信，但有些蒙混了奸细未收到，有些是被汉军包围无可奈何。不知菏泽……”
菏泽城外虽有汉军监视，但决计没有围到水泄不通的状态，那就只有……
林甫凌厉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祝夫人身上，厉声道：“怎么回事？”
祝夫人吓得一个激灵：“我。我怎么知道？”
“你放他娘的狗|屁！菏泽的通讯我基本都交给了你，往来的书信有哪封不会经你手？”林甫眯了眯眼，“难道，你就是汉军奸细？”
祝夫人吓得快哭了出来，“这怎么可能！林大人，我一个小小女子，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叛军的事儿啊。”
林甫倒是信她的话，这女人的心计全用在了如何攀附男人上，对于其他的倒是不甚在意。
“只是……”祝夫人好像想起来什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只是半月多前我好像的确收到了一封来自蜀地的信。”
林甫一凛：“说下去。”
“那信我没有细看，以为只是寻常交代军务的信，而且那日……”她吞吞吐吐道，“我在鲁大人的帐中陪大人喝酒，那信……我便没什么心思看，过后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帐中一片寂静。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坏了大事！
林甫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人砸了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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