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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旧仇新恩


  彦都郊外乱葬岗,乱林子里沿着坡下便是粗陋的人家和乱七八糟的的栏杆,是真正的“山重水复疑无路,尸暗血明是鬼域”。
  楚鸢换了衣服,一身干净简单的白衣,头发随便扎了个高马尾,手里提着新买的酒绕开空地和树下练武的小鬼和已经挂了牌子的刺客,推开小丘上歪斜栅栏挡着的破宅院。
  破栅栏还特别不经推,楚鸢一碰就掉皮,再一用力直接“咔嚓”一声——
  栅栏:我裂开了。
  “……”楚鸢面无表情地把朽木怼了回去,强制粘合,直接把栅栏抬开踹一边,强盗似的进门。
  瞥了一眼横躺槐树下被落花埋了半截身子的胡茬子醉鬼,楚鸢提着手里的酒坛子和酒碗放在石桌子上一坛酒,猛地举起另一坛酒,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反手就砸向身后人,酒坛连个旋都没打,笔直冲着酒鬼去——
  “咚”一声,酒鬼眼都没有睁开,稳稳接住了飞来的酒坛子,先摸索着开坛子灌一口,“咕咚”几口黄汤下肚,翘着二郎腿感慨一声:“好酒!”
  楚鸢翻了个白眼,转身直接坐在了石桌子上,抱臂看着喝酒的男人:“你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戎厌黎用袖子擦了擦嘴,“你师父出马,哪有拿不回来的人头?”
  “你可真好意思,”楚鸢倒没反驳,自己给自己倒了碗酒,“就你这满脸胡子和打扮我可看不出来你是罗刹的‘双刀’之一,干脆别叫迦楼罗了,叫醉鬼萝卜挺好。”
  “萝卜不行,我不爱吃萝卜,”戎厌黎自顾自地嘀咕完,扒拉扒拉自己身上的落槐花,突然想起来:“咱们今天吃槐花饼吗?”
  楚鸢一言难尽地扫了一眼他满身的槐花,又想起他很久没洗澡的事实,抬手按住抽动的眼角:“我不吃,你自己做完自己吃。”
  “我自己做就自己做,”戎厌黎捧起一把槐花,长满胡茬的脸依旧能看出英俊,看不出来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你这次任务怎么样?”
  “和槃多婆一起,你觉得呢?”楚鸢不贪杯,喝完手里这一碗就扣好了酒坛子。
  “怎么?”戎厌黎一脸兴致勃勃,“你阴他了?”
  “也算,也不算,”楚鸢琢磨着说辞,毕竟萧明岚的消息是她从暗桩那打听的,但是最后人也是她杀的,“其实也没必要阴他,去年西域一行他受了重伤,到现在也无法养回来,昨个他和萧明岚对刀差点输了——”
  楚鸢好像笑了一下:“他老了。”
  虽然也刚刚三十,但是对于罗刹的刺客来说,伤痛才是衡量价值长短的标准。
  刺客的刀慢了,更快的刀就会割喉,进而取代。
  罗刹刺客的八鬼众也不过换人不换名。
  “这么说是没错,但是他受伤,任务却总是派向雨季的江南,”戎厌黎晃着酒坛子,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像丝毫不在意楚鸢会怎么想,“刀是有了伤口,可它却锈得太快了……唔,当年的,只剩下三个了。”
  楚鸢抿了抿唇,指甲掐着皮肉没有言语,滑下石桌又把篓子里的棋摆开了。
  “迦婆离、迦摩、乾闼婆……”戎厌黎津津有味地念着这些已经替换过数次的八鬼众成员,看着楚鸢的背影,笑着,像是玩味和打趣,“我家娃娃好大的本事。”
  “你话怎么这么多,”楚鸢无声呼出一口气,回头瞪了他一眼,“有空闲的就去洗澡换衣服,把你的胡子剃了。”
  戎厌黎笑了一声:“你还嫌弃我,你第一次出任务我还带着你蹲过茅……”
  “——戎伯今晚回来。”楚鸢淡淡开口。
  戎伯,戎子渊,罗刹“双刀”之一,八鬼众第一刀阿修罗。
  戎厌黎张了张嘴:“……”
  “所以,”楚鸢勾了下唇,师徒俩使坏的模样如出一辙,“你不整理一下自己吗?”
  “他回来我为什么要整理自己,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见情郎,真是的,”说着,戎厌黎嘀嘀咕咕起了身,抱着酒坛子就往屋里去,边走边不讲究地闻了闻自个,“他回来也风尘仆仆的……对,我可以洗好了笑话他,哎,也没有什么味道啊。”
  “屋里没水,你去山林子后面的河里洗去。”楚鸢故意说。
  “洗澡我不拿衣服皂子我洗个屁,”戎厌黎抱着衣服东西出来,对着楚鸢,气势先摆出来,“哼,我走了,今晚你做饭!”
  “得,”楚鸢认同,“今晚我下毒。”
  “不能下在你戎伯碗里!”戎厌黎警告完看了一眼天色,顶着满头槐花就出去了。
  楚鸢忍俊不禁,但笑意还没有抵达眼底就散没了。
  夕阳的余辉浅浅打在她脸颊,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唇,她其实看上去就是个薄情相貌,不是个有福气的,不笑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注意到的绝对不是美,而是锋利。
  迦楼罗说她还有三个仇人,也侧面敲打她动作太急已经引起了天魔的怀疑……
  楚鸢勾手时摸到手里的短刀,特制的刀柄像雕着小石子一样磨人——这是用来防止力气太大或者血沾了刀柄时刀脱手的,还是他哥在她十二岁生辰那年亲手做来送给她的,用的是北疆最好的料子。
  背靠在石桌上,楚鸢扣着棋子,眼前光影模糊——
  “咳咳咳……”
  昏暗的房间里,浑身是血的女孩从噩梦里惊醒,警惕地四处观望,最后目光落在站在窗边的男人身上,即刻抽出身上没有丢失的短刀。
  “可算醒了。”迦楼罗还是那副鬼面具夜行衣,听到声音转身看人,在女孩震惊转为暴怒怨恨的目光里玩味一笑,摘了面具,“戎厌黎,罗刹刺客迦楼罗,你哥我杀的,你命我救的,想报仇就跟着我学……哦,对了,我不会手软,在学成之前不要想着杀我,小命没了可就没法报仇了。”
  迦楼罗看着小崽子手里的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这笔帐,小郡主算的明白吧?”
  ……
  “呕——”女孩攥着单薄的外衣,被剧毒逼的浑身剧痛难耐,干呕不停,配解药的手不停哆嗦,而树下的人似乎冷眼看着,手里却暗藏着一颗解药。
  这样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每顿饭都要小心,直到十四岁那年她开始学会不动声色地在迦楼罗碗里下毒——她没指望能把人毒死,但是被打死也好,她自暴自弃地觉得可以去陪爹娘。
  可迦楼罗只是诧异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用筷子指着女孩对阿修罗说他徒弟出息了,破天荒地许了她休息一天,自顾自吃了解药。
  后来吃饭下毒就成了习惯。
  ……
  乱箭流矢里男人一把扣住女孩脑袋,自顾自抗下一箭,即使虚弱还是带着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楚鸢撤退,血流了一路,发高烧躲在山洞里甚至伤口感染流脓说胡话。
  楚鸢握刀要趁人之危,但迦楼罗只笑了一下,俊秀的面容苍白,有些脱水了还管不住嘴,虚弱的只听轻轻言语:“哥,我收的徒弟不认我,小崽子只记恨我……明明我和当年的老刺客一样教人,我还打了槃多婆……叫他欺负我徒弟,娃崽子都不敢看活老鼠了……
  “哥……我对不住她,可我真拿她当徒弟养的,”他认错了人却依旧喃喃低语,神色几分委屈,“我……我想听她叫我师父,可我又没……没资格开这个口。”
  楚鸢看着他,神色未变却弃了刀。
  等迦楼罗再次清醒他已经在罗刹的那间小破屋里,女孩端了碗粥给他。
  温度正好,没毒,只有补血的中药。
  ……
  也不是三个,楚鸢心想,我还是有点良心的。
  是恩是仇,自有决断。
  “不过……”
  “咕咕咕——!!”
  天空突然爆开一声凄惨鸡叫,楚鸢声音刚出就被打断,微微愣了一下,刚刚冒出的阴暗念头纷纷被炸走,紧接着就听见有刺客大骂“偷鸡贼”,喊着“畜生!还我下蛋的母鸡”,一片鸡飞狗跳,栅栏“哐当”一脚被撞飞,被楚鸢怼进去的木头也“嗖”地飞了出去,一只非常胖且非常眼熟的老母鸡扑腾腾从天而降。
  本能抓住不明物体的楚鸢:“……”
  狼崽子和母鸡大眼瞪小眼。
  “哎呦徒弟你傻愣着干嘛?!”戎厌黎叽叽喳喳,活像装了个铁声桶,着急忙慌且兴奋地喊,“快把这傻鸡宰了,今晚咱们就有汤喝了!哎,我看见阿修罗了!!”
  戎厌黎更加兴奋,直接跳起来喊:“哥!哥!!快帮我拦着槃多婆这二傻子,他抢咱家母鸡!!!”
  楚鸢:“……”
  楚鸢看着手里这只傻鸡,无奈地扶额叹了一口气。
  ------题外话------
  洗完澡后偷鸡摸狗的戎厌黎:叫你欺负我徒弟,看我宰了你的宝贝母鸡!!
  受伤且任务丢面子的槃多婆:嚓!这一家三口就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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