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到底还是一块出去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一直工作到晚上，也没见她中途去吃饭。
“没，你饿了？”直接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
“吃了蛋糕。”顾时雨语气平平，神色淡漠地目视前方。九点多了，可路上的人还那么多。
“你不饿？”
转头看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女人，柔和的橘色灯光下，显得侧脸有些清冷，不过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也好看。
“我叫蔚温。”那人突然道，然后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顾时雨，走到这儿，路上的人少了许多。
“你呢？”蔚温的视线过于专注，顾时雨对视着，发现她的瞳孔黑曜石般，纯粹深沉。
“顾时雨。”
她笑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老实回答。”风大了，蔚温不疾不徐地拢着秀发，然后娴熟地拿下发绳扎好，登时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了不少，就……英姿飒爽的感觉，英气不失温柔，阳光不失沉稳。
又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两男生的对话。
嘴巴张了下，话到嘴边又换了，“我家在那边。”
“离学校很近啊。”
“嗯。”
“那再见了。”
“嗯。”
“哼……”那人轻笑，笑得很好听，尾音随着晚风渐渐飘远，散尽。她干脆地掉头走了，顾时雨再次目睹着那人颀长的身影，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清冷又寥落，坚毅又倔强。
“呼……”
可能忘了眨眼，顾时雨的眼睛被吹的涩疼，胸口闷闷的，转身也向自己的归处走去。
第二天，日子不曾改变，上课，下课，吃饭，晚自习，回家。
第三天，第四天……
开学莫约一个月了，顾时雨正在上晚自习，昨晚熬夜太晚，困得不能自己，一个劲地点头，旁边的陶若推了她好几次。
“你在做什么？！”
安静的教室前面突然爆发一个生气的女声，“问你在干什么？”
“学习啊。”
“你学习为什么带耳机？”态度很冲，不听人解释的感觉，听着火大。
“看视频啊，我没玩手机。”
“手机收起来！”
“为什么？不是可以用手机学习吗？”男生是好脾气的，可经不住这么被人吼。
“收起来听不懂？”声音又大了一度，刺耳极了。
吴星星翻了个白眼，“真拽，学生会了不起啊，官儿真大，傻逼。”
“班长之前开会不是说可以用手机学习吗？”陶若小声道。
顾时雨本来还昏昏沉沉的，硬是被这嗓门吓醒了，用修正带把刚刚凌乱的字迹涂掉，一面说:“困死了。”
“哈哈，时雨昨天干什么了，这么困。”杨晓端坐着，视线落在作业上，手也在动，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却在偷偷说话。
“唔……玩手机。”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晚自习是周一到周五，一共两节，一节一小时，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
结束后，学生就像开到最大的自来水一样往外冲。
“时雨明天见哦。”
“明天见~”
“再见。”
室友们陪着顾时雨等学生们走差不多了才出来，她骑上自己的电瓶车，眯了眯眼睛，伸了个懒腰就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驶去。
去校大门途径的一个地方，没有路灯，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晚上就是不开，顾时雨在没人的空旷地方会怕黑，车灯也就在这个地方用到。
哼着歌的顾时雨不经意间看见夏天用来给学生乘凉的长亭里有几个人影，以为是小情侣没在意，快要离开了，那方向忽然传来男人的痛叫声。
车子渐渐慢下来，停下，顾时雨的回头，当看清楚情况后，疑惑的表情变得冰冷阴鸷。
“喂，老师，博学楼前面有一群男生围着一个女生，凉亭这。”
“什么，你先别——”
挂掉辅导员的电话，顾时雨从书包里掏出平时用来防身的□□就走了过去。
“蔚温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做我……”一个高个子男生面容急切地说着，双手控着蔚温的肩膀不让她走，说话有点咬牙切齿，应该是受了伤疼的。
周围三个男生围了个圈，一边起哄让她同意。
“放手。”蔚温冷峻着一张脸，这种情况了也没有慌乱。
“放手听不到吗？”顾时雨几乎是吼着说出来了，疾步撞开一个愣了的男生，一把把蔚温拽到身后，浑身炸毛了一样格外暴躁地怒瞪着那个说话的人，那样子像是要吃人般，她拿出刀子呵道:“滚，全给我滚，我叫了辅导员，他的办公室就在前面的慎思楼！听到没有！”
在晚上，光线格外昏暗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生这么发疯，都还是学生的缘故，这些男生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警惕地盯着锋利的器具，喉结滚动了两下想要说话，奈何情绪激动的顾时雨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护着蔚温有些歇斯底里:“叫你们滚听不懂吗？”
身后的蔚温认出了是顾时雨，心里一紧，从后面拉住她持刀的手，锁着眉，“顾时雨，你怎么了，冷静下。”
“你这人……”
“子航哥，你看她不要命的样子，估计有精神病，快走吧。”一个人看她不对劲，后怕的拉住对蔚温有意思的公子哥。
“那边有人来了，快走吧。”
“真他妈是疯子！靠。”唾骂了句。
几个人互相拉扯着跑了。
“顾时雨，顾时雨！”蔚温缓缓顺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抚，“没事了，把刀给我。”
顾时雨眼里猩红，望着蔚温，眨了眨眼，不停地喘气，听话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力气骤然泄尽，颓废地就要跪倒到地上去，蔚温双手捞住把她往怀里带，“没事了，你看，老师他们来了。”她指了指拿着手机照明跑过来的若干老师们。
恢复过来的顾时雨格外沉默，最终在老师们担忧下被蔚温带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顾时雨坐在蔚温后面，整个人跟木头一样，脑子里混乱的记忆不停地冲撞着，无意识地紧紧攥住蔚温的衣服。
前面的人视线向后滑，没事吧这句话在心里绕了几圈还是没有问出口。
到了楼底，蔚温将车停好，回头就见顾时雨呆呆地立在原地，心绪在胸口翻滚，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我不喜欢肢体接触。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转为在顾时雨眼前挥了挥，“上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头有点疼，恍恍惚惚地，竟然已经到了自己家。
“我回宿舍。”她们之间有几步距离。
“别回去了，很晚了不安全，你在我家住一晚吧。”顾时雨转身就上楼了，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后悔性质地添了句“你自愿吧。”
望着那人牵强的背影，一时间忘记了说话，腿不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顾时雨家在21楼，一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到了门口，顾时雨找钥匙开门，蔚温就缄默的站在一旁，视线不住地停留在顾时雨秀丽安静的面庞上，但是这个人没有察觉，显然是人在魂不在。
一个大一的，一个大三的，一个不住宿的，一个住宿的，不过一个月就遇到了这么多次，她该相信缘分吗？
听了顾时雨的话，蔚温坐在沙发上等着正在烧开水的她，心里感慨。
环顾了下四周，空旷，冷清，简单，没有生活气息。这是蔚温得来的结论。
顾时雨似乎是一个人住。
这么大的房子……
电水壶嗡嗡的响，顾时雨也坐了下来，不过离蔚温挺远，两人没有说话，静等着水煮好。
“我……很晚了，那个……被子就一套，其他房间我没打扫过，没法住，一起睡不介意吧？”顾时雨打破了寂静，面上掩不住的疲倦。
她暑假搬到这儿，选了主卧草草打扫了下，其他三个房间都没有动过，而这公寓因为她上高中要陪读的原因，极少用到，她爸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房子，所以这套房子就一直这么闲置着，刚来的时候落满了灰尘。
“好……”蔚温动了下，一旁的顾时雨惊了下，她摸了摸鼻子，许久家里没有第二个人了，突然来个人，真有些不适应，心里既别扭，又有说不出的安心。
是新奇的感觉，甚至，有点想去摸索。
以往这个时候，她洗过澡了，然后客厅漆黑一片，仅门缝处泄有光，她就在卧室的床上自己打游戏看小说什么的。声音只有手机里传出来的，就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的，哪会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出现在这里呢。
顾时雨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拿件洗澡布和新的内裤吧……内裤不用还了。”说着，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你等会，对了，手机要充电吗？”
“呵呵……”
“你笑什么？”刚进卧室的顾时雨回头。
“你不用急，我一般都很晚睡的。”
“哦。”人消失在门口处。
顾时雨洗好后，蔚温已经在床上了，她走到另一边，心里有些犹豫，除了小时候三四岁，她从来没有跟别人同床过，总觉得，嗯，两个人睡一个床，很奇怪。她觉得，依她的性子，是格外讨厌和别人共用一床的……
是因为听到她的家事了吗？还是因为刚刚的事，为了安抚蔚温呢？一旦对一个人有所了解，看待这个人时，就会带上一些情感了。
唉……好麻烦，希望以后别再碰到这个人了。
“关灯了？”蔚温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另一侧传来，温温凉凉的，悦耳，想再多听点，这种感觉，就像初听到一首不错的歌，因此想要循环着播放来多听听。
背对着蔚温，顾时雨低声应了下。
“啪——”
室内瞬间陷入漆黑，旁边的人也躺了下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被料摩擦声，她猜不出来蔚温是背对着自己还是面对着自己，又或许是平躺着的。
黑暗使五感更加灵敏，一切都在放大，她似乎能听见蔚温的浅浅的呼吸声，能嗅到空气里不属于她的淡淡馨香，倦意一点点散尽，她惆怅地望向窗帘处。
她想看夜晚的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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