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你认为这个水银是真的吗？”梅里莉·勒布朗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桌子上的杂志文章。

        “梅里莉，如果他是真的，你不觉得我们早就会知道了吗？”金妮恼火地说。“如果他是真的，他也会是一个傲罗，不是吗？”

        今天上午过得很慢——事实上，这周都过得很慢，魔法部的傲罗们只能在办公室里闲逛，把废纸球扔进垃圾桶，翻看过期的《女巫周刊》。

        “也许吧，”梅里莉迟疑地回答。“我想我只是感到惊讶，《女巫周刊》竟然就这个话题报道了这么久。通常来说，他们会大书特书一两期，然后就换下一个话题了。我的意思是，他们持续报道这些故事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他们能得到什么。”泰德尖刻地插嘴说。他顺便来打个招呼，然后就留下来一起聊办公室的八卦了。距离他们的午餐约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尽管他没有再约她出去，但他每天都会找借口来她的办公室。有时甚至一天两三次。

        “每个三十岁以下的女巫都疯狂爱上了这个虚构的超级英雄，”他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招数没有使《女巫周刊》过去九个月的销量翻倍，我就吃掉我的魔杖。”

        “我没有爱上他，”金妮声明。“我甚至不相信他。”

        泰德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金妮的心跳微微加快了，她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你当然不相信了。但你不是普通的女巫，对吗？”

        “不是？”她狡黠地说。“那我是什么？”噢，这句话连她都觉得尴尬。愚蠢……明显……轻浮……这不就是在索要赞美嘛……

        但是，泰德在她的手背上划着图案，让她的胃里充满了最美妙的感觉。“可爱的。”他最后说道，用一种不寻常的专注眼神看着她的眼睛。

        她对他露出笑容，高兴得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办公室里的高级傲罗亚历克·沃德从梅里莉桌上拿起那本杂志。“听听这个：

        “证据确凿还是难以置信？麻瓜新闻持续报道，从苏塞克斯到斯凯，都有人被一个叫“水银”的神秘男子以惊人的方式所营救；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总是留在现场的水星翅膀。

        “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称，在这些神奇的救援现场，都检测到了魔杖的痕迹，这使得mles官员怀疑这位神出鬼没的英雄实际上是一个巫师。魔法部官员拒绝证实这些传言，而来自遥远的南美洲的报道还在继续。”

        “而且你们看——”他的手指滑下页面。“他们列出了归功于这个家伙的一系列救援行动：造船厂事故；失控的地铁；火灾；甚至还有哥伦比亚的洪水。”他抬起头来。“哥伦比亚现在是汛期吗？”

        金妮还没出生时，罗伯特·伯特维斯托就是傲罗了，他伸手从亚历克手里抢过杂志。“我怎么知道？来，给我们看看。”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文章，低声吹着口哨。“不可能，”他摇着头说。“即使是巫师，也不可能独自完成这一切。”他果断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读这些垃圾纯属浪费时间。”

        泰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俗话说，坏蛋是不会休息的。恐怕我得回去工作了。”他碰了碰她的肩膀。“金妮，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金妮瞥了一眼梅里莉，后者眨了眨眼睛。她涨红了脸，跟着泰德来到走廊里，没有理会罗伯特的窃笑和亚历克故意清喉咙的声音。他们把门关上后，泰德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面前。“不知道我能否说服你明晚和我共进晚餐？”

        星期五晚上。她感到很沮丧。“哦！对不起，泰德，我已经和我父母说明天要去他们家吃晚饭了。我们能改天吗？”

        他对她笑了笑。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第二天——星期六——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星期六可以。”她忍不住露出了傻笑，但她其实不用克制自己。他也在微笑。

        “我应该去哪里接你？”

        “哦……嗯……”这是一个难题。她不可能让他去四季之风接她。最后，她把她原来公寓的地址告诉了他。她决定星期六下午和萨拉待在一起，然后晚上和他一起出去。

        晚餐时，德拉科没有出现，所以那晚她独自吃了饭，他显然又离开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拿着一本书和一杯酒，平静地坐在图书室的壁炉前，这时，门突然开了，他走了进来。他用一个冰袋贴着头顶，阴沉地皱着眉头。

        哦，太好了。他不仅在家，而且从他的样子看来，他脾气很暴躁。她没有掩饰她的恼火。“我以为你出去了。”

        “我倒是想出去，但我哪儿都去不了，不是吗？”他厉声说。他倒进一把椅子里，暴躁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我头疼得要命。”

        她深吸一口气，数到十。她不会让他惹恼她。泰德又约她出去了，今天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德拉科不会毁了它。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因为他很痛苦，所以除非他让别人更加痛苦，否则他不会快乐。那个人不会是她。

        她假装非常关心地说：“可怜的家伙。你觉得非常严重吗？”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但没有回答，而是倒回到椅子里，用冰袋盖住额头。

        如果他没有还击，那他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她态度温和了一些。“你觉得这是上周你感染的病毒的后遗症吗？也许你一直没好。”

        “可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整个星期都感觉不舒服。”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他确实很苍白，可能也瘦了一些。也许稍微关心一下他也无妨。“你想喝一杯吗？”

        “不想。”他粗鲁地说。

        她的慈悲到此为止。金妮又深吸了一口气，数到二十。

        他盯着炉火，最后，他又说话了。“我要去飞行，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如果你不舒服，你觉得这样做明智吗？”

        “你是谁，”他尖刻地说，“我妈吗？”

        她畏缩了一下，但只是冷冷地说：“随你便。但是，如果你因为虚弱得握不住扫帚而摔断脖子，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她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盯着书页，等着他离开。

        但他却在看她。她能感觉出来，他的眼睛好像要灼穿了她。可恶的家伙；他为什么不能走开？他坐直身体，大声把冰袋扔到了茶几上。她没有理他。他在椅子里动了动，大声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理他。

        他继续盯着她。

        最后，她抬起了头。“怎么了？”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她举起正在读的小说，在空中挥舞着。“我在读书。”

        “和我去飞行吧。”

        她一时之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她也会犹豫，更何况他现在情绪不佳……这只会是自讨苦吃。“我不想飞行。”她最后说道。她没有加上“和你一起”，尽管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德拉科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认为你有道义上的责任，确保我带病飞行时不伤到自己。”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因为我可能太虚弱了，握不住扫帚。”

        哦！他真气人。好吧，如果他想让她和他一起去，他就要像绅士一样行事。“你可以试试，”她粗暴地说，“有礼貌地邀请我。”

        “我根本没有在邀请你。”

        一个人可以如此专横，还把自己当回事，这真是太令人惊奇了。她要拒绝。她要拿起书走出图书室，让他这个蠢货独自度过剩下的一年吧。她不需要别人这样和她说话。以上天的名义，他以为他是谁？

        她却听见自己说：“好吧，德拉科。我可以和你一起飞行，但有一个条件。”话刚出口，她就想踢自己一脚。

        “我不接受任何条件。”

        “很好。那你就自己去飞吧。”她厉声说，拿起书假装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清了清喉咙。“好吧，什么条件？”

        她警惕地抬起头来。他仍然盯着炉火，但她注意到他抿起了嘴角。这对他很重要。他在意她的回答。这是一个惊喜。但这样不错。一定很不错，对吧？因为他们得在一起生活很长时间，如果他们能友好相处，那会更愉快……

        她措辞谨慎地说：“你不可以再那样和我说话。你不可以总是这么……这么无礼和讽刺。我不愿意听。”她等着他嘲笑她，然后走出房间。

        他哼了一声。“那我还有什么乐趣？”

        但她看到了某些东西——不是在他的眼睛里，而是在眼睛后面。‘他不知道，’她突然醒悟过来。‘他不知道如何不加讽刺地与他人沟通……还有那些荒谬的顶嘴。’

        金妮认识他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对他产生了轻蔑、怨恨和厌恶之外的感情。她突然为他感到难过。她成长于家人的取笑、关爱和督促之中，但她总是……总是能做她自己……从来不用假装……

        但她又想起来了。她记得那是什么感觉，她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必须隐藏真正的自己和对她来说重要的事情，因为最爱她的人不会理解她，会对她加以评判，发现她的缺点。所以她一直将自己隐藏起来，她还记得那样让她感到多么孤独和……无依无靠。但是，即使在那一年，她也有爱她的人。无论他们是否理解，无条件地被爱会让人觉得安全。她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是否有过这种安全感。

        于是，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把书扔到一边，这几乎使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但这只是因为我得让你活到明年。”她站了起来。实际上，飞行听起来越来越吸引人了。

        “明智的女孩。”他说，起身嘲弄地鞠了一躬，打开了图书室的门。

        夜晚干爽、无云、安静；适合飞行。不过，她飞到德拉科身边时，发现他脸色确实不太好。尽管他戴着手套，但她看得出来，他的手握得太紧了；他飞得太低了，有一两次，他转弯时没能保持平衡，往下滑了一些。她开始担心他真的像她随口说的那样从扫帚上摔下去了。最后，他们只飞了大约一英里，她就坚持要回家。

        他们落到四季之风结霜的草坪上时，他嘟囔道：“无礼的女人。你知道，我又不是病人。”

        “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飞行，你就会生病了。进去睡觉去吧。如果一两天后你还没有好转，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请个治疗师来了。”

        他瞪了她一眼，迈着重重的脚步，在她前面走进了温暖的房子里。她有些担心地注意到，他走路时有些蹒跚，她跟在后面，叹了口气。她不会让他惹她不高兴。明天是星期五，后天是星期六，她和泰德的约会。

        星期五晚上，金妮近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去了陋居。自从婚礼前一晚，她就没去过她父母家了。她刚走出壁炉，就感觉到内心有什么东西愈合了，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破碎。现在，脱掉鞋子坐在温暖、破旧的厨房里，弗雷德和安吉丽娜也在，还有乔治，罗恩搂着赫敏，珀西下班后就会和佩内洛普赶过来，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她叹了口气，小口喝着热茶，浑身洋溢着满足感。

        “比尔在哪儿，妈妈？他也不来了吗？”她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和她最喜欢的哥哥说过话了。

        “恐怕他来不了了，亲爱的。”莫丽对着她正在搅拌的东西皱起了眉头。“他最近有点不舒服。他上周感染了一种讨厌的病毒，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她加了一些牛至，尝了尝酱汁。

        “一定是传染的。”金妮不假思索地说。

        “哦，真的吗？”莫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你知道有人也得这种病了吗？我很想知道是什么病；他试过的魔药对他似乎都不起作用。”

        金妮涨红了脸。“嗯……好像是办公室里的。”她撒了个谎。“我不知道……我可以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人知道解决办法。”

        “希望能找到，亲爱的。他已经一个星期没上班了，你知道他有多讨厌这样。”莫丽放下勺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好了，你们坐到桌边吧。我想我们可以准备开吃了。”

        韦斯莱家的晚餐一向很热闹，大家嘻嘻哈哈地聊天。金妮吃了很多东西，觉得比过去几个星期里更像以前的自己了。之后，她跟安吉丽娜、赫敏和佩内洛普帮她妈妈洗碗，她的哥哥们和爸爸去月光下打魁地奇。

        其他女孩也去后面的草地上时，她提前离开了。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但她没有心情和这些爱侣待在一起，也不想坐在厨房里，听她母亲担忧的问题，喝没完没了的茶。她想，最好趁一切顺利的时候离开。而且，经过吵闹的夜晚后，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做一些关于明晚和泰德的白日梦。

        第二天，德拉科没来吃早餐，金妮庆幸地想，他今天至少没碍她的事。吃过早饭，她幻影显形到对角巷，花了一上午时间修剪头发和做指甲。之后，她在摩金夫人店里开心地逛了一个小时，买了一条到膝盖上方的螺纹铜色长袍和一双配套的新高跟皮靴。

        下午，她飞路到她以前的公寓去看望萨拉，并为她和泰德的约会换衣服。她走出壁炉时正好是午餐时间。

        “你好！”她叫道。

        “在这里！”她在厨房里找到了萨拉，她正在把大虾沙拉舀进半瓣鳄梨里。

        她的好朋友露出了笑容。“你好，亲爱的。”她放下勺子，抱住了金妮。“你不知道我多么想你……我多么担心你。”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她。“不过你看起来不错。新剪的头发吗？”

        金妮将头发甩过肩膀。“你喜欢吗？”

        “喜欢！很适合你。但我很高兴你保留了长度。你这种头发就应该留长。”她以品评的眼光看着金妮。“你怎么样？在苏格兰一切都还好吗？”

        “挺好的。”金妮尽量轻松又平静地说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尽量避开对方。我不能说这样很有趣，但这样下去的话，这一年至少能过得相当顺利。”

        萨拉显然很满意。“太好了。来吃点东西，我们叙叙旧。”

        她们把盘子端到桌上，打开两瓶南瓜啤酒。

        “那么，”她们开始吃沙拉时，金妮意味深长地说。“你还没问起今晚要和我约会的那个男人呢。”

        萨拉皱了皱眉头。“哦，是的。我很想听听。他叫什么名字？”

        金妮笑着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泰德，傻瓜，你听我念叨了两年的那个人。”

        “哦，对了！”萨拉睁大了眼睛。“你隔壁办公室那个好看的小伙子？梦幻的眼睛，卷曲的头发——那个他？”

        “就是他！”

        金妮得意地看着她的朋友，但萨拉只说了声“哦”，就开始吃沙拉了，金妮看不到她的表情。

        金妮放下叉子。“怎么了？‘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也是时候该约你出去了。我的意思是，他以前没长眼睛吗？”萨拉的声音听起来很勉强，她没有直视金妮的眼睛。

        “萨拉！”

        “怎么了？”

        金妮夸张地叹了口气。“怎么了？”

        萨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拨弄着沙拉，小心地把食物分成几堆：腰果放在盘子的一边，虾放在另一边，芹菜在最上面。最后，她轻声说道：“他终于注意到你了，我真的觉得很好。”她抬头看向金妮，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他的时机不对，不是吗？”

        金妮努力作出自信的表情，但她觉得自己好像戴着一张僵硬的面具。“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金妮说，她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加刺耳。“我当然不知道。我喜欢了这个男人两年，他终于约我出去了。我以为你会为我感到高兴！”

        “金妮，”萨拉轻轻地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可如果我不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那我算什么朋友？”

        金妮抱起胳膊，顽固地看着她。

        不管怎样，萨拉继续说道：“你结婚了，金妮。当你和一个男人结了婚，你就无权和另一个男人约会了。”

        金妮垂下眼睛，盯着她的盘子。“不是那样的，萨拉！我又不想结婚。”她抬起头来。“我不爱德拉科。”

        “但你说‘我愿意’时，不就答应了这个条件吗？”

        她闭上眼睛，强忍着突然模糊视线的泪水。“不，”她勉强说道。“别毁了这一切。”

        萨拉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明智地不再说什么了。她聊起了她的工作和邻居，直到她们之间的尴尬逐渐消失。五点钟的时候，她帮金妮熨了新裙子，卷了头发。一个小时后，泰德来找她时，萨拉迅速地抱了抱她，与她道别，并在她耳边低声说：“做个好女孩，金妮。”

        夜晚晴朗而干燥，他们走过三条街，来到一家名叫“命运三女神”的希腊餐馆。进去后，泰德帮她脱下斗篷，把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甩开了他。他看起来很困惑，她立刻觉得很歉疚。她并不是不想让泰德碰她，而是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在公共场合，如果她认识的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当然，这很荒唐，因为只有她的父母、萨拉和德拉科知道她结婚了，他们谁都不会来这里。为了弥补她的行为，他们跟着领班走向昏暗角落的一张桌子时，她对泰德露出了最灿烂的微笑。

        他是一个活泼的晚餐伙伴。等待上餐时，他给她讲了他在上个赛季的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中，以五比一的赔率赌匈牙利获胜，赢了五十加隆。

        “我只希望我能下两倍赌注，”他悔恨地说。“但总是事后聪明，嗯？”

        金妮说了几句她希望听起来表示同情的话。她有点头疼，考虑着让侍者给她拿些止疼片会不会不太好。

        “普德米尔缺了一位教练。”

        “真的吗？”她说，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对话上。“他们的教练怎么了？”

        “去了温伯恩。我一直在猜谁会填补这个空缺。有三四个不错的竞争者。”

        金妮喝了一口酒，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魁地奇上。“他们是谁？”

        “嗯，”他急切地说，“来自萨福克的科尔。他加入联赛才两年，但已经把半人马打磨成了一支不错的球队，我想人们开始注意到他了……”

        这时，他们的前菜来了，金妮没有听到普德米尔还会聘用谁当他们的教练。侍者把沙拉放在她面前，她沮丧地看着它，意识到她中午在萨拉家里吃得太多，导致晚餐没什么胃口。不过，她还是吃了几口，泰德正兴致勃勃地谈论他在霍格沃茨当赫奇帕奇击球手的日子。他的表情诚恳又友好，说话时经常打手势。烛光更加突显了他黝黑英俊的相貌，她告诉自己，能和他在一起是多么幸运。

        他们的主菜上来了，但她的头开始抽痛起来，在菜单上看起来很美味的羊排突然让人望而却步。

        “泰德，”她说，“失陪一下。我要去一下洗手间。”她记得麻瓜的盥洗室里有时会有那种提供阿司匹林和唇膏之类的小机器。

        果不其然，卫生间的墙上有一台自动售货机。她身上没有麻瓜的钱，但所有隔间的门都开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从挎包里拿出魔杖，轻轻敲了一下机器。“阿拉霍洞开！”机器的前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赶紧从里面拿了一盒阿司匹林，然后又关上了门。她用水咽下两片白色小药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她都觉得自己脸色苍白，神情紧张。该死的萨拉，还有她过度发达的是非感。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和泰德约会。只是晚餐而已，她又没和他上床。

        她转过身，在洗手台留下一个西可。发现它的人肯定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她不能不付钱就拿走阿司匹林。

        她回到桌边时，泰德从肉沫茄盒上关切地抬起头来。德拉科的形象突然冒了出来，她每次进入餐厅吃早餐时，他总是会站起来。这是一种老派的礼貌，现在没人指望男人这样了。她恼火地把这个画面甩出了脑海。泰德不是德拉科。谢天谢地，她边想边用力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他问。

        “嗯。只是有点头疼。我吃了点药，过几分钟就好了。”她拿起叉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看起来很美味！”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吃下去。

        “你确定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她说。“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其实我已经开始觉得好多了。”

        “好吧……如果你确定。”

        “我确定。你刚才和我说到普德米尔的教练……”这么说是对的。泰德重新拾起话题，很快就专心致志地列举起贝里克上个赛季的阵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对这顿饭缺乏热情。金妮不再努力跟上他说的话了。她的脑袋里全是得分、数据和球员的名字，尽管她刚才对泰德那样说，但她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她谢绝了布丁，而是喝了一杯咖啡，泰德吃了一大碗乳脂蛋糕。她开始觉得有点恶心了，他终于推开椅子，伸手去拿账单时，她松了口气，差点哭出来。

        他们来到外面的人行道上，冷空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臂弯，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时，她没有表示反对。

        “想散步吗？”他问她。

        “哦……”她支吾其词地说。“恐怕我去不了了。我周末累坏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晚想早点回去。”

        “当然，”他关切地说。“我可不想让灰姑娘在我身上变成南瓜。”他朝她笑了笑，用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肩膀，金妮很想挣脱他。但她没有这么做。他们走到公寓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让她转身面对着他。“我很高兴我们这么做了，金妮。”他沙哑地说。“我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她说谎道，她还没来得及走开，泰德就把她拉近，亲吻了她的嘴唇。

        泰德吻了她！这是她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时刻。她闭上眼睛，试着尽情享受它，但奇怪的是，此刻她只能想到这个吻湿乎乎的，尝起来是他刚吃过的蛋糕的味道。

        他没有注意到她缺乏回应，而是不情愿地放开了她。“星期一上班时见？”他轻声说。她点点头，勉强对他道了谢，然后逃上了楼。

        萨拉备好了一壶茶，正在等她，金妮觉得她的紧张感消失了一些。萨拉会倾听，会理解，绝对不会说“我早告诉过你了”。她蜷起双腿，给她的好朋友讲了今晚的事情。

        “他喝的玫瑰红酒，”她闷闷不乐地说。“他喝茶时会翘起小指。”

        “不是吧！”萨拉反感地说。

        “是的。男人应该喝玫瑰红酒吗？”

        “我认为没有法律……”

        “他一直在谈论魁地奇。”

        “你喜欢魁地奇。”萨拉提醒她。

        “是的，但我也喜欢很多其他的东西。显然他不是这样。”

        萨拉同情地叹了口气，她们静静地坐着喝茶，壁炉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你觉得什么饮品适合男性？”过了一会儿，萨拉问道。“苏格兰威士忌？啤酒？”

        金妮悲惨地笑了笑，觉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我只知道不是玫瑰红酒。”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上床睡觉了。”她打了个哈欠，俯身亲了一下萨拉的脸颊。“谢谢你的茶。还有……为我所做的一切。”

        萨拉对她眨了眨眼睛，金妮走进壁炉时，她觉得头已经不那么疼了，但她的心里仍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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