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黎明集结

　　春祭是非常短暂的，并不是所有春祭父母都能回来，或许是春祭，或许是春忙，或许春天无望相见。

　　在家里也就呆了两三天，而且今年的气氛有点不对，因为阿宝早上起来的时候，床上多了一个人。娘竟然没有和爹在一起，晚上偷偷跑过来了。现在不是被妹妹一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转头一看娘也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

　　怪不得闹钟还没有响，自己觉得胸口发闷，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胳膊加腿压在自己身上。阿宝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还有十分钟就要起床了，本来想不睡了，反正睡不着了，但是看到娘的脸，想了想又躺下来。

　　将娘的手枕在下面，头轻轻的埋在娘的怀里，轻轻的聆听着娘的呼吸和心跳，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一旁的时钟此时的滴答声突然像是放大了一般，提醒着这十分钟，每一秒的流逝。

　　阿宝真的很怀念娘抱着睡觉的感觉，但是一来现在大了，不合适；二来也没十米相聚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儿子的微微蜷曲拱在怀里，彩菊下意识的将手拦在阿宝的背上，这让阿宝感觉特别安心和温暖。

　　希望每一秒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永远就停在这刹那的幸福瞬间上。

　　阿宝感受到时间差不多了，一看只有不到半分钟了，闹铃就要响了，想着难得娘在，让娘抱着妹妹再睡一会吧。很轻的把彩菊的手放一旁，赶紧爬起来，在闹铃响之前，制止了它打搅这温馨的时刻。

　　把闹钟闹铃关掉，然后轻轻的把妹妹挪到娘身边，两个八爪鱼的母女，似乎马上找到了共性。纷纷一人一条腿各自架在对方身上，然后娘的手下意识的就抱着了妹妹。

　　看到这里阿宝脸上露出憨直的笑，很幸福的笑。赶紧穿了起来，悄悄的到旁边的柜子里，将书包拿出来。然后穿好衣服，到了厨房里，找了两个馍馍，放在铁板上烤着。自己则到了点水刷牙，洗脸。今天他不用考虑给妹妹做饭，因为有娘在，所以动作很快。

　　这时候天还黑着，阿宝喝了一口热水，将烤好的馍馍那起来，在酱菜的碗里夹了一块酱油泡的洋姜，就这样揪着馍馍吃了起来。

　　只是五分钟，天际边就露出微光，看起来今天的天还不错。阿宝站在那里考虑半天，还是决定穿旧鞋子上学。

　　将书包跨在腰间，然后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去拿饭盒，结果原本顺手一抄就拿起来的饭盒，结果今天异常的沉重。

　　阿宝马上想到了什么，打开饭盒一看，大米饭，红烧肉，猪头肉还有青菜。阿宝看着饭盒，又朝卧室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笑很傻，满嘴还是黄面馍馍在嘴里；这个笑又有点感动，因为阿宝的眼里有着淡淡的雾气；这个笑很幸福，因为总算不用想着天天照顾人，有娘的孩子，就是宝，有娘想着自己。

　　顶着黎明前的黑暗，以及即将散去的点点星光的夜景，阿宝向集结点走去。

　　基本就一个时间，小小的村庄，突然西面八方开始有人向着村口小商店的附近的空地上开始集结。这里最大的娟姐，她上六年级。虽然还有两个年级相仿男孩子，但是都太调皮，也不愿意负责每天集合村里的孩子。

　　娟姐私下看了一眼，然后像是一个将军在点卯一样，自顾自的数着，然后突然喊着说“刘红呢？刘红咋没来？”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确实刘红没有来，娟姐正好看到阿宝，对阿宝说“宝，帮姐跑一趟，看看咋回事？是不是又赖床了？”

　　阿宝想都没想，哎了一声，风一样的跑向村中部的刘红家。到了他家门口阿宝跑的有点喘，使劲的砸门喊着“叔！红起床了没？大家都集合了，要出发了。”

　　突然间房子里开始一阵骚动，灯也亮了，听到刘红他爹嚷嚷的声音，然后听到刘红喊着“我马上就好，等我两分钟！”

　　确实，也真的就两三分钟，刘红的裤腰带都没系好，帽子也是盖在头上，书包口子没扣好，然后看到刘红的妈妈半披着棉袄，笑着对阿宝说“宝！多亏你叫，我们家闹铃坏了！给，这个红薯带着路上吃，闷了一晚上的，可好吃了。”

　　然后对着刘红就是一巴掌削在头上，骂骂咧咧的说“你看看人家宝哥，你这一天天的，睡觉都能睡过头呀！”

　　虽然骂着但是还是把包好的一个饭盒塞到包里，然后拿一个烤热乎的红薯塞到刘红手里。

　　刘红不敢多说啥，他娘可比他爹还恐怖，赶紧慌慌张张，战战兢兢的拉着阿宝往村头跑。

　　娟姐正着急着，看是不是让人再去看看，不来大家就要走了，到时候可就要晚到了。其实倒也不是晚到，就是比他们自己预定的时间晚到，越是离开远的人，越是到学校早，也是住旁边的，越是卡时间点来上课，这似乎是所有学校孩子的通病。

　　结果再一张望看到阿宝跑牵头，刘红边跑边系着衣服扣子，就知道咋回事了，嘴里嘟囔的说“肯定又是说闹钟坏了！”

　　结果刘红跑到近前，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娟姐，不好意思，我家闹钟坏了。”



　　突然间孩子们间发出一阵哄笑，而阿宝同班的那个小商店老板娘的女儿，凤瞥了一眼刘红说“你家真有钱！一年要坏好多个闹钟！这几年加起来估计十来个都有了！”

　　刘红刚想怼说话人，阿宝在身边拉了一下刘红说“别争了，错了还不能让人说，咋地！赶紧吃红薯，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红想了想，也就算了，阿宝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却是饿的要命。

　　一群小二十的队伍跟着娟姐和两个大孩子，趁着微光亮的天开始向学校进发，大家按照自己的喜好，各自与自己说得来的小伙伴结伴而行。

　　阿宝人缘不错，身边围了五六个男孩子，包括刘红和他在一起走着。有一个特别小个子男孩子，只有一年级，走路还磕磕绊绊的。刘红看了一眼，叼着红薯走过去，把孩子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身上，撸了一把孩子的头。

　　这个孩子叫李春来，话非常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已经上初中了。是寄宿在县城里的，所以平常和大家打招呼，让村里孩子照顾弟弟上学。

　　春来书包被人背走，减轻了负担，走起来就好很多，跟在阿宝的身后。

　　阿宝看刘红帮他拿了书包，挺开心，因为平常都是大家换着帮春来拿的，自己是比较多帮春生拿书包的那个人，今天刘红大概是感激自己，所以就帮他拿了书包。

　　不过春生这个孩子是弱了一点，身子骨真的单薄，想到这里，阿宝将刘红妈妈给的热红薯掰了三分之一递给了春生，春生仰头看着阿宝，没有拒绝，带着感激的眼神说“谢谢，宝哥。”

　　阿宝似乎对比他小的孩子都很照顾，大概是因为他有一个妹妹的原因，让他自身充满了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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