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压抑的争执
阿宝吃的有点撑，好久没有吃过那么撑了，以至于他爬到床上坐在彩菊的身边，是斜着靠着墙上的。
爹和大伯两个人或许很久不聊了，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他们小时候那会调皮捣蛋的事情，什么掏鸟窝，掏田鼠窝，这倒是引起了阿宝的兴趣。
阿宝凑到爹傍边，张大眼睛好奇的说“爹，那现在能去抓田鼠吗？”
根生哈哈的搂着阿宝说“现在的田鼠都瘦了，田鼠要到秋天快入冬的时候去抓才好，那个时候的田鼠呀，为了过冬，吃的胖胖的，那样的田鼠才好吃。”
阿宝从来没吃过田鼠，而且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吃田鼠，只是想抓着玩，就像冬天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抓麻雀一样，阿宝的原意也是为了抓回来给妹妹玩几天，然后就给放掉的。
听到这里阿宝不开心的说：“啊，原来爹是拿来吃的呀，那我不去抓了，我以为能抓回来给妹妹套个绳子溜着玩的呢。”
根生一听笑的更厉害，而且不止是他，一帮的大伯也是哈哈大笑，以至于端着杯子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根生一边大笑一边一把阿宝拉过来，把他的小脑袋卡在自己的臂弯里，大笑着说“我的傻儿子呀！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想把田鼠当狗来溜达的，哈哈！”
一旁的丫丫看到爹像是勒着哥哥的脖子，而阿宝又在哪里象征性的挣扎，以为爹欺负哥哥，突然爬过去哭着对根生说“不要，欺负，哥哥！”
说着用小手开始掰着根生的胳膊，哭个不停，这一幕让根生突然有点傻眼，有点不知所措，手下意识的送开了，但是有点特别不自然的看着丫丫，竟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阿宝也被妹妹的举动给吓着了，赶紧一下子抽身出来，抱着哭着的妹妹说“丫丫不哭哈，爹和哥哥闹着玩呢！咋了，把你吓着了？”
而彩菊这个时候正好进来擦桌子，看到这一幕，也是有点慌，紧张的过去抱着丫丫说“刚还好好的，这是咋了？丫丫？你哥欺负你了？”
丫丫顿时更委屈了，一把扑到妈妈怀里，指着根生，抽泣的说“爹！呜呜！爹！欺负哥哥，拿，呜呜，拿胳膊卡着哥，哥哥的头！呜呜！”
根生赶紧解释说道“和儿子闹着玩呢！结果把丫头吓坏了！”说着用手挠着头皮，尴尬的笑着看着彩菊。
而彩菊则看向阿宝，阿宝使劲点头说“嗯，和爹闹着玩呢，不知道咋地，妹妹就哭了。”
说道这里丫丫哭的更厉害了，转头扑到妈妈肩膀上又开始哭了起来，彩菊感觉使劲安慰女儿，过了好一会，孩子才好一点。
大伯宝生这时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两个孩子，每天好的很，特别是阿宝，平常每天给妹妹做饭吃，还给她洗脚，陪她玩。估计丫丫以为哥哥受伤，心里担心，所以才哭的那么使劲。”
大伯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还道出某些问题，就是在丫丫这个孩子的眼里，哥哥的重要性远远要大于父母的重要性。
虽然是个小插曲，但是也打消了根生和宝生两个人聊天的兴致，宝生和根生打了一个招呼，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去睡了。
正好彩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让他一家人早点休息。
晚上的时候，彩菊和根生两个人难得相聚，当然睡一个屋子，让阿宝带着妹妹睡一个屋子。
阿宝很懂事，乘着爹娘在里面聊天的机会，专门烧了一大桶热水，端着两个大脚盆进来，像小时候一样爹和他一个盆泡脚，而娘则带着妹妹丫丫泡脚。这个场景是阿宝最喜欢的，跑着温热的洗脚水，大家聊聊天，那个时候是阿宝最怀念的场景，而现在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那阿宝特别想重温一下。
看到儿子端着两个大脚盆进来，两夫妻其实这点共鸣还是有的，根生对阿宝说“那个水桶重，我来拿，你去打点冷水来，阿宝！”
阿宝呵呵的憨笑着，然后从外面晃晃悠悠的打了一桶凉水进来，将冷热水兑匀，调好温度。今天变成了父女和母子俩一起泡，刚开始丫丫还不愿意，但是哥哥说要这样泡，丫丫也只好嘟着小嘴同意了。
温热微烫的洗脚水，不但让全身暖洋洋的。一家人除了丫丫怕烫，将小脚丫放在根生的脚背上慢慢的往下滑，其他人几乎都半闭着眼睛，享受这段“温暖”，是真的由内而外的温暖，
泡了五六分钟，彩菊悠悠的开口问阿宝“宝！今年学上的咋样？”
阿宝睁开眼睛，似乎还不想结束这趟温暖的旅程，缓缓的笑着对彩菊说“还成！我上周测验，数学99，语文一百分，体育也一百分。”
彩菊似乎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个，虽然她知道阿宝一直考的特别好，但是总是每次听阿宝考好分数，比自己考一百分还开心一样，每次都像是给她的人生在加分。
搂着儿子吧唧一口亲在脑门子上了，阿宝到底是大孩子了，有点难为情的小声嘟囔了句“妈！...”
彩菊笑着搂着儿子，把阿宝脸掰过来看着说“呦，我家阿宝还难为情了咯。”
就这样在温馨的气氛下一家算是难得享受着天伦之乐，虽然丫丫想和妈妈睡，最终被阿宝哄着和自己睡一个屋子，将难得的温馨时光让给久未在一起的父母。
阿宝像往常一样带着妹妹进了房间，在榻上将丫丫的外罩脱掉，然后自己穿着秋衣秋裤穿进了被窝。一进被窝，丫丫就习惯性的蜷着腿从后面抱着哥哥的背，顿时感觉一下子特别安心。阿宝将妹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而后调整了一下脑袋的姿势，缓缓的入睡。
大概由于父母回家了，特别安心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睡了没多久，阿宝突然就惊醒了，因为听到不寻常的声音。刚想起身，丫丫像个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没办法，先轻轻的把妹妹的手脚拿开。坐起来仔细的听着，慢慢从睡意中惊醒的他，确认不是外面的声音，而是隔壁爹娘房间里的。
这个声音很压抑，像是低声的咆哮，阿宝悄悄的爬到墙根，耳朵贴了上去。
不是很能听清楚，但是断断续续传来的是娘似乎带着哭泣在和爹发脾气，阿宝隐约听到一些词汇，和断句“养的像什么...我们...辛苦....没日夜什么什么....带到城里....之类的。”
然后听爹有点低声发火的说“什么良心.....自己没结婚！....不能这样....我不同意！”
然后娘又开始低声的哭着说“那我们....攒钱给....媳妇。以后到城里过.....!”
然后大概觉得声音太大，爹又着急的对娘喊着说“你小声点.....”
阿宝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慢慢的没有了争执声，其实阿宝在哪里整整听了一刻钟，但是还是不懂爹娘大概说的什么。什么城里，养什么，攒钱，媳妇的。难不成像邻村的嘎子，爹妈要给自己找一个城里的女孩子说娃娃亲，想到这里，阿宝一个激灵，蹑手蹑脚的爬回被窝里，给丫丫盖好被子，搂着妹妹赶紧闭眼睛睡觉。
这一晚，阿宝做了奇怪的梦，自己穿着电视里广告明星的童装开车往城里走，而妹妹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在尘土飞扬的车后面，一边哭，一边跑，车扬起的尘土沾染着妹妹的眼里，让她的脸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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