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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南辕北辙


  顾谙摘着龙葵放进布袋里,时不时地挑几颗大粒的果儿放入口中嚼食。南宫轶牵着马随后跟着。

  “刖汀提前下山了。”顾谙道,“不过回别院并没有声张。”

  “谙儿知道是谁冒两位公子之名了?”

  顾谙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半璧公子是你的人,他此次入江湖的风声还是你散布出去的。其实他在南杞替你稳固局面吧!”

  “我有什么局面需要稳固?不过风声确实是我散布出去的。以公子之名行事总是方便些。”

  顾谙取下布袋对着阳光晃了晃,查看数量。

  “谙儿这一路摘了不少龙葵。”

  “晒成干,熬粥时放一些可以去虚热肿,其实它的叶子也很好,可以治恶疮痈疽。堂内的兄弟知道我喜欢龙葵干,每年都会送一些给我。顺着成长山脉走到头,便到了梭岩门的地界,屈苇每年也会准备一些送我。”

  南宫轶跟了一句:“快到南杞了。”

  顾谙停下手中活,道:“天女河自西向东,至砚城分支,流向北芷与南杞,所以不管是从北芷入南杞,还是南杞入北芷,取道砚城是最便利的,如果日行夜息,二十日路程方达。”

  南宫轶“嗯”了一声,认真听顾谙接着往下说。

  “你刚才说快到南杞地界了。依地形看,我们明明绕了一大圈,依点论,北芷和南杞在一条线上,连点成线,还是取道砚城最近。而从照邺出发,取道北疆到南杞,要么绕过流声刹再入南杞,要么绕过东盛入南杞。无论哪一种取道,都是南辕北辙。可为何咱们就按照这种南辕北辙的走法,未及半月便抵南杞?”

  南宫轶初闻此论,所以半天没有声响。

  顾谙笑道:“有没有觉得很神奇,或者很诡异?”

  南宫轶点头,道:“说实话,成长山脉我也曾来到几次,见其峻峰高险,也就感叹一番,竟不知它的背面是北芷。可这分明就说不清啊!”

  “其实这天下之势多简单,三山三国各居其位,如今再加上一个居中的砚城,数百年来,人们都依山水之势行程,哪里会有人质疑南北、远近的问题?传说天下四极镇守妖魔,四极之始乃天女河。难不成这天下真有妖魔?会不会是妖魔在作怪?”

  南宫轶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顾谙收回无聊的推测,扎紧布袋,笑道:“如此难题不是你我在这儿没有根据的猜测就能得出结论的。天快黑了,这儿入夜会很冷,咱们得快些找地方住下。”

  两人拐了几拐,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出了成长山脉,站在狭长的山脉面前,顾谙感慨道:“天下百姓尊三天女峰,尊流声刹,是因为有所冀、有所惧吗?这狭长的山脉,我们只是从它身边路过,从未走近它,又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天下图志对它的描述也少之又少。可是我总觉得它不普通------”

  “天下河流中,最有名当属北芷歇马河,南杞明月河,东盛东天女河,它们皆源于天女河,可是你见天下哪个地理家能讲得明白天女河?更遑论百姓了。所以,山水的存在不是因为百姓的重视与否,成长山脉也好,天女河也好,与此际的你我,皆无关。”

  顾谙摇头,道:“你这人恁地实在,你不近山如何懂山?你不靠水如何识水?”

  南宫轶指着天道:“阴云来了,可能要刮风了。谙儿确定还要在这儿与我辩?”

  “那不是风云,是雨云。”

  顾谙话音刚落,西天有雷响起,轰隆之声瞬至,竟像是应和顾谙之言。

  “山里会有山洞的。”顾谙建议道。

  “还是找户农家避避雨。”南宫轶提议道。

  当二人蜷在山下草屋唯一一处干草上,紧紧偎着以避过斜飞而进的雨线时,顾谙咬着牙叹了口气。

  屋外大雨,屋内小雨。连随身包裹也不能幸免,很快地浸入雨水中,干草慢慢被淋湿,进而是两人的衣衫。两人无奈,只能起身而立,可渐渐地------屋内一片湿水,再无干处。

  顾谙抬起挂着雨珠的眼帘,问向南宫轶道:“南宫轶,你是给我寻了个水屋吗?”

  南宫轶握着顾谙的手,替她揉搓着。

  “大雨忽至,会让人生愁事的。”

  果如顾谙言。

  刖汀望着外面的雨,直觉自己的心也在下雨。

  山林风雨便清凉。

  这天真是清凉,凉得她咆哮呼号,峨冠被扯下来丢在一边,床头书册也被撕扯满地。可是能有什么用?

  八月,惊得她失了颜色。

  更可怜的是她将可疑的人都筛选了一遍,矛头越来越指向照夜和半璧二人。屁,那两个小儿的行踪她不用刻意调查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刖汀推开窗,看外面呼啸而来的大雨,雨丝落地激起的雾霭,渐渐弥漫整个别院。倘有人恰此时入院,会以为误入仙境。

  有人推门而进,是齐佑。少年今日着了身浅蓝锦衣,将人衬得更加潇洒写意。束腰带上挂着桃木小剑,那是刖汀送他的礼物,小剑长仅一寸,外表看去普普通通,但见过小剑的人都知道,剑中另有玄机,小剑中空,内藏细格,装有各种毒药,本是刖汀佩戴之物。刖汀如今能将此物相赠,可见对齐佑非常重视。

  “师父!”少年近前,递过一碗温茶。

  刖汀接过茶碗,饮了一口。齐佑这才发现刖汀的嘴唇淡而无色。不禁讶道:“师父?”

  刖汀叹了口气,安慰徒弟道:“我没事。”

  “我这就让人给师父熬药。”

  “不必了。”刖汀看向齐佑道,“本来好好的一场试炼,却被他们搅和了。”

  “徒儿没事,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倒是师父身体为重。”

  刖汀看向齐佑,道:“是我自负,大意了。我这假山之中有暗室,如今暗室被毁了。”

  齐佑看向院中假山,山如旧,仍旧是假,没有生气,不会言语,更不会告诉刖汀曾经发生过什么。

  “倘若失了什么,弟子愿意替师父寻回。”

  “不过一间普通暗室,是我平时为躲清静修的。”

  齐佑看着铺陈一地的书册,还有堆散的高高峨冠,低眉道:“是!父王特意交待,师父一路奔劳,定要好好休息,此案京兆府已全力在查。”

  刖汀望着屋檐上滴答的雨滴,思忖好一会儿交待道:“应是小贼误闯,不是大事,咱们门下自己处理即可。”

  “是!”齐佑听话道。

  刖汀慈祥地看着齐佑,想到他陪着自己,亦是一路奔波,回京都后便急着安排调查,到这会儿怕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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