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意之道
相师一脉，非自古有之，却如清流而立。
相师堂少主顾谙笑谈自己：一顾倾人城，风景旧曾谙。
如今南杞帝族南宫氏欲为太子轶倾国聘顾谙。
传言刚出时，顾谙与南宫轶两骑两人刚离开照邺城。三日后此传闻天下皆知，他二人正沿途尝烈酒品羔羊，好不快哉。
第一笙翻看着传言抄本，对正躺在藤椅上闭目的四两草道：“早知道南地太子属意顾大小姐，我那三千石粮食何苦折腾，直接送入顾大小姐手中，岂不更好？”
四两草接道：“三千石粮食就想打动顾大小姐？”
第一笙叹道：“是啊！人有等，物有份，这一点南宫轶想来也是深懂的，不然也不会一出手便是黄金马车，他甫一出手，便传出南宫氏欲下聘一说。”
四两草摇晃着藤椅，道：“顾大小姐的事莫问莫管。”
第一笙又叹道：“不过顺口道了出来，来东地也有一段时日了，毫无作为，你倒沉得从住气。”
四两草睁眼，提议道：“你若嫌憋闷得慌，我可以带你游游盛京。”
第一笙“哼”道：“我与东地商行多有往来，用得着你带我游览？”
“古道长亭，各人看各人的景，我眼中的美景，许是你未见过的。”
两人正说间，有人从外面急匆匆闯入，见了两人，开口便道：“东天女峰掌门刖汀明日就回来了。”
第一笙看向来人一脸恐色，问道：“是刖汀要来抓你了，还是她派人指名来抓你了？”
来人一愣，揉揉眼睛，问道：“可是我哥哥说过，等刖汀回来，咱们钱铺就得通交易。”
“交易，不一定非得钱铺挂匾才能交易，既然前面关节都已打通，”第一笙回头对四两草道，“你我今日走一遭，谈笔小生意？”
四两草起身，习惯性地拍拍双膝，叫道：“得令！”
屈苣关心道：“需要我准备什么？”
第一笙看着青年一脸真诚可待的样子，对四两草多说了两句：“顾大小姐选的他真好，多老实的人，往外面一站，对人说什么话都会让人信服，这惶恐的样子怕是连刖汀都觉得他可信。”
屈苣近前一步，恳切道：“我是真得值得信任的。”
第一笙会心一笑，道：“是值得信任，所以就麻烦屈二公子今日跑齐衙门，多用银钱把相关文书搞定。”
屈苣接了任务，慎重地点头，保证道：“您放心，今日不办好这事，我就不回来。”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第一笙稍整理下长裙。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的衣裙都是大红的？”
第一笙斜眼看了看四两草，道：“辟邪！”出门而去。
登门拜访，询价议价是经商之道，无特殊之处，也无可隐瞒之处。
两家同时登门议价之事，也时有发生，所以第一笙起初并未在意坐在对面饮茶的商人，直到家主孔老爷出面，介绍了双方，第一笙才知同喝了半壶茶水的竟是陶朱门的人，叫做廖英。
并不知情的四两草询问地看向第一笙，第一笙并未给他任何暗示，只是冲对方浅浅一笑，道：“原来东天女河上新停靠的五艘商船是陶朱门的。”
“好说。原来七门里也做起果业来，今年东盛风调雨顺，农稼丰收。”
“沿东天女河一路西去，未至砚城，便可悉数销尽。也可囤而不售，沿河分至北芷、南杞，高价而出。只是梨果皮软不宜长途运输，中间最忌搬挪，而且梨果的保存很讲究，气温过高过低都会影响果味。陶朱门在果业一项上，历来是先论产地，再议价，很少跋涉运输采果而售的，所以我猜您是沿途而售。”
廖英点头道：“我不过说了一句果业，第一家主便猜到是梨果，且猜到是沿途而售佩服，佩服！”
四两草正了正身子，与有荣焉。
“沿途而售自是容易脱手，只是这样一来，既提不高买价，也赚不到钱。”第一笙看了廖英及家主，又道，“倘我将果价提高二成，孔老爷是否愿意与我做这桩生意？”
孔老爷双目放出精光，可瞬时又面露难色，道：“这桩生意原是陶朱门先一步来议价的。”
第一笙不讳道：“孔老爷之所以为难，是对我的议价动心了，只是因为先来议价者是陶朱门，您不想得罪陶朱门，可又想赚我这两成。”
孔老爷“嘿嘿”干笑。
第一笙对廖英说道：“阁下既能一下吃了五船梨果，且有把握短期内销尽，想来是已过了陶朱门的测试，不知阁下是哪一位娘子手下？”
“我娘是陶朱门五娘子。”
第一笙点头道：“我有一提议，阁下可有兴趣？”
廖英点头。
“我常年往返东地盛京，一路州府关卡可能比阁下熟悉一些，七门里常年做果业生意，在运输及保养一事上有些秘诀。不知阁下可有兴趣与我合作？我不与阁下抢这桩生意，我只提供第门船只和果农，抽取阁下这桩生意所得的两成作为佣金。”
廖英微微一愣，孔老爷却急促地看向他。
“也许这桩生意并不能赚多少银子。”廖英试探着。
“我也是有条件的，我有朋友在盛京新开了家通胜钱铺，我希望阁下这桩生意的一切银钱往来皆从通胜钱铺中存取。”
廖英沉默不语。
第一笙见状道：“五艘船，四百箱梨五千余斤，阁下沿途搬运脚夫只是按劳计酬，他们是不会管你箱子里装的是美人还是坚石的。所以一路磨损，再加上天热，船舱封闭，坏果、烂果在所难免，所以阁上这桩生意，所赚不过千余两。按说一趟水路就可以赚千两银，也是桩挣钱的生意，可是您是陶朱门人，陶朱门的生意，好像不是这么做的。”
廖英绷紧的脸渐渐和缓下来，问道：“若依第一家主之法，利润几何？”
第一笙看了眼孔老爷，这才对廖英道：“刨除答应加给孔老爷的两成，我的船只费用，我可以保证阁下净赚三千两。”
孔老爷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刚欠起的身子又向前探了探，几欲抓住廖英的衣襟。
“生意场，多是趋利而行，第一家主却为何有利不图？”
第一笙笑道：“谁说我不图利？我的船只来去不空，我的船工、果农拿的是月钱，所以我有利可图，更主要的是我方才说过，我是有条件的------”
“陶朱门有自家的钱铺。”廖英说出症结所在。
第一笙又笑道：“所以我才问阁下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虽说陶朱门有门规，可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再有，咱们做生意，向来讲究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岂能固守成规？”
廖英抬头。
第一笙起身，道：“阁下再考虑考虑------”
孔老爷急道：“廖公子！”
廖英脸上闪出一丝坚定，对第一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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