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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祸起时无人可免,血泪间真口难开。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天要变了。

  可不管怎样,他也要在这血淋淋的世道中,为家人拼出一条活路。

  想到这,他站起身,快步走出这间小屋。

  他像一个幽灵似的,从熙熙攘攘的工场中间飘过。

  在这矿场的,尽是熟悉的面孔,却全无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低着头,快步的向工场大门走去,他必须接上他的家人一起离开。

  就在他接近工场大门的时候,身旁一阵嘈杂声涌进了他的耳廓。

  人群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只见从工场之外,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正缓缓涌入。

  被人群挤在中间的周原连转身都转不过来,可是他在身旁嘈杂的人声之外,听到了那群士兵说到一个词:“乱党!”

  周原的脑海中顿时一阵轰鸣,他没想到来的居然会如此之快,周原慌忙低下头,他奋力挤开人群向回走去。

  但就在他挤出人群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从他身前传来:“周原,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周原登时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来,眼前郑一文这个活阎罗正带着一群军丁,戏谑的看着自己。

  周原压了压心头的颤栗,他抬起头问道:“回您的话,我这忘了些东西在工棚里,回去取一下。”

  “哼!”郑一文冷哼一声,他走上前说道:“那你就不必回去了,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就在方才,有一伙歹人闯进了高老庄杀人放火,幸而高老太爷吉星高照,高府老小安然无恙,就是死了几个家丁,但是,这就是谋逆!”

  话语声中,郑一文往前逼上了一步,而周原不自觉的后挪了一步。

  “此事令高老太爷和官老爷都十分震怒,谋逆那可是十颗脑袋都杀不完的重罪。”郑一文接着说:“官府有令,肃查全镇上下,如有嫌疑,可即时抓捕,择期审问!”

  话音未落,在郑一文身后的几个军丁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周原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周原挣扎着大声吼道:“我的媳妇怀有身孕,我不能……!”

  “那可就太遗憾了。”郑一文打断了周原的话,他嘴角一咧,笑着说道:“我管你有什么鸟事,高老太爷就是王法!就凭你还想违抗王法吗?”

  推推搡搡着,任凭周原百般呼喊,他依然被带走了。

  和他一样被带走的,还有很多人。

  街上行走的士兵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间就多了数倍,到处都可以看到士兵手中刀锋的寒光,到处都可以见到被士兵逮走的人,到处可以听见女人和孩子的哭喊。

  这座小镇彻底化成了一片人间黄泉。

  郑一文走在路的中间,群群军丁步履匆匆的从他身侧跑过。

  那些被抓起来的人哭喊着,嚎叫着,大声说着自己冤枉,说着这是无妄之灾。

  郑一文对此充耳不闻,有几个人爬到他的脚边,想去拉扯他的衣角,但都被他一脚踢开。

  在这个活阎罗的眼神中,全然看不到一丝怜悯,但是在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痛恨的神色。

  隐约间,曾经那些声嘶力竭的大哭,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那些咄咄逼人的眼神,那个曾经和现在依然在照顾着他的人,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想到这儿,郑一文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略有轻蔑的笑,那个人啊,他腿虽然瘸了,但是却有一颗善心,只可惜这颗善心,是颗愚善的心。

  而不同的是,在他郑一文的心中,始终有着一口撒不出来的怨气。

  若不是当初被这群看似命苦的人逼上绝路,我又何至于沦落成高老庄的走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是如此。

  他停下脚步,眼前高阔的官府衙门正像门边的石狮子一样,张着它的血盆大口。

  郑一文抬步走进衙门,门边的衙役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合手说道:“郑大人,高大少爷和高二少爷正在等您呢。”郑一文点了点头,跟着这个衙役走进了府衙。

  二人穿过衙门的正堂,径直来到了位于衙门后院的地牢。这地牢并非是小镇中正式关押犯人的监狱,这里关押的是那些不利于高老庄和官府的人,而有多少人命丧于此,就连郑一文都不敢估算。

  狭小的地牢潮湿而阴暗,土砌的窄道只能勉强容下两个人并排前行,地牢两侧都是用厚重的木栏围起来的囚室,接着依稀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那些堆放在一起的刑具。而在地牢尽头的一间囚室里,一座火盆烧得正旺。

  在火盆之前的两座老虎凳上,绑着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汉子。

  站在一旁的高如岭和高士良面色阴沉,在他们身前,一个赤裸上身的刑夫把一块烧红的烙铁从火盆里拿了出来,用力按在了一个汉子的胸口上。

  顿时,一声的惨嚎从那件囚室里传出来,回荡在幽暗的地牢里,凄厉万分。

  “你招不招!?”刑夫恶狠狠的质问道。

  “呸!要老子招,你还不够劲儿!”那汉子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大声喊道。

  刑夫的脸一阵扭曲,他悻悻的回过了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启禀二位少爷,这厮甚是顽头赖骨,我已将刑具用尽,可他还是不招。”

  “废物!”高如岭大骂一声,他夺上一步,一把抄起旁边水桶中的皮鞭,嗖的一声甩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向那汉子抽去。

  高如岭此时哪还有高家大少爷的风度,他近乎咆哮着吼道:“到底是谁和你们一起造反的!快给我说!快说啊!”

  每一道鞭子落下,那汉子的身上就多一道沥血的伤痕,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怒目圆瞪,死死盯着眼前疯子一般的高如岭。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的末日就快到了!我们黄泉路上见!”

  “大哥快住手,这厮要自尽!”一旁的高士良顿觉不好,他飞快的奔上前来,伸手掐向那汉子的两颊。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一声清脆的咬合声后,是吐到地上的半截舌头。

  大股的鲜血瞬间从那汉子的嘴里涌了出来,在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之后,那汉子的头瘫软的歪向了一边,彻底没了生息。

  在他一旁的那个汉子满面惊恐,他侧过头来,立时对视上了那对圆瞪的双眼,他浑身一震,汗水如雨般滚滚而下。

  高士良懊恼的夺过高如岭的鞭子,他一摊手说道:“大哥你何必如此,这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逼死了他们还不问出口供,父亲怕是不会饶了咱们两个!”

  高如岭懊恼的一垂脑袋,他指着那个冷汗涟涟的汉子说道:“就剩这一个了,你看怎么办吧!”

  “大少爷莫恼,小人自有办法。”

  随着话音,郑一文走进囚室,他满脸堆笑着向高家兄弟作揖,高士良脸色阴沉的说道:“免了吧,你刚说有办法问他的同伙?”

  郑一文的身躯更躬了几分:“不敢保证,但小人愿意一试。”

  “那你还在等着什么?”高如岭的脸色此时已经极为难看了。

  郑一文躬着身子,从二人身边传过,他走到那汉子面前,站直身子,上下打量着他,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汉子的耳朵上,他的一只耳朵里正汨汨的淌出鲜血,看来先前定是在受刑中打破了他这只耳朵的耳膜。

  那汉子也看清了眼前的郑一文,他愤怒的喊道:“你这狗腿子!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怎么能杀你呢?”郑一文笑着说道,他凑近那汉子的未受伤的那只耳边,轻轻问道:“你是有个八十岁的老娘吧?”

  那汉子闻言一愣,转而疯了似得挣扎起来,他咆哮道:“你这畜生!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暂时还未做什么,但我无法保证接下来不做什么。”郑一文说道:“只要你供出你的同伙,你老娘和你就都可以安然无恙。”

  “不,不!”那汉子猛摇着头,失神般的说道:“你在骗我!这是你的毒计!我不会说的!你休想知道!”

  “那我换个问法吧。”郑一文笑了笑:“你告诉我,周原是你的同伙之一吗?”

  那汉子顿时愣住了。

  “不必回答,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良久,那汉子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豆大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一旁的高如岭和高士良的嘴角划出一抹笑意,高士良转过身说道:“如此一来就好办了,姓郑的,你来办这件事,务必给我通过这个周原,把他们后面的那些人给我挖出来。事成之后,你就是我高家的人!”

  郑一文听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欣喜的说道:“谢二少爷信任!小人马上去办!”

  “至于这个人。”高如岭打量了一番,轻轻丢下一句:“处理掉吧。”

  一旁的刑夫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还未等这个汉子说出一个字,就把他的脖子大力的扭断了。

  ……

  与此同时,高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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