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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又回来了


越是和平年代,这官场争斗越是凶险,因为这个时候比的不是心计才能,比的是厚黑;而往往乱世出英雄,譬如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各种各样的豪杰谋士争相涌现,一时瑜亮,难道真是老天爷就特别眷顾那样的一个乱世?李清可不这么想,有人拿着刀在后面追砍,你不努力拼杀,不绞尽脑汁的想对策行吗?

        现在的大宋却还是风平浪静,象李清这样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行为,正因为站在利益圈外,所以偶有疏忽,人家还不太在意他的,而一旦迈入官场,加入到追逐权利地位的行列,那时候行差踏错一步,才真是要万劫不复了

        因为玄妙问李清为何对紫微真人如此的冷淡?要知道紫微真人可是圣人亲封,与京中权贵交往密切,要是与之交厚,日后行起事来岂不是方便很多?

        李清叹了口气道:“道长有所不知,非是李清狂悖,这一入名利场,便往往身不由己,儒道之争看似为争道之所在,实则争的无非名利而已,而名利二字常常转瞬即逝,如过眼云烟,人生苦短,何需自寻烦恼呢”

        要交结权贵,何必找什么真人,还不如和范仲淹套近乎呢,人家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

        妙玄道:“公子此言,似有深意,然公子便甘心沉寂一生?”

        深意?什么是深意,李清只不过沾了点历史的光一千年下来,什么权什么贵,不都是连渣都没剩下?怎么做又能余荫百世?留一大堆钱财么,中国又有多少豪门富过三代地,要是留名,那就无需进什么官场了,象柳七一样苦苦求官那么多年,倒是他得到的“凡是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评语,几乎成了宋朝繁盛一时的代表

        结交紫微真人?笑话了,这当今天子估计是没几年好活了,日后可是很长一段时间由刘皇后主政,这个平民出身的皇后可是明白的很,她可不信什么神仙之说,垂帘听政十几年,政出宫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绝对是一个贤后,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只不过由于某些人的偏见,而名声不显罢了,这神仙真人的,可没几天好神气了

        李清笑笑道:“道长却忘了老子所言么,夫为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妙玄听了眼睛一亮,俯身深深一礼道:“若公子不弃,妙玄愿附骥尾以效绵薄之力”

        一听人家这样说,李清知道自己说地这句话让妙玄误会了,老子的《道德经》是诸子百家中成就最高的一篇著作通篇说的似乎都是无为,而本质却是无不为其实全是治国之道,自汉唐以来,君王统治的妙诀,就是外示儒术而内用黄老;李清说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说自己不跟别人去争,自然别人也不会来和我争,而妙玄却是以为李清想的是‘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以退为进,最后求天下莫能与之争了

        自己手头可是正缺人手呢,能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做帮手,李清可是求之不得了,忙笑道:“得道长相助,李清亦是三生有幸,必视道长如手足一般看顾,只是道长却认为我李清当如何个不争法呢?”

        妙玄也是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天时未到,如何法之?贫道还是先去精炼那硝石、硫磺去罢”

        妙人

        清晨,庄门外

        范仲淹与柳七拱手做别,“为兄赴阙面圣后,亦不知转调何官,江湖路远,山高水长,再见之期亦不知何年何月,七郎当静心温书,必能金榜题名,日后同殿为臣之时,再与弟把酒言欢了”

        柳七也是依依不舍,“希文兄,相处日久,受益良多,虽称君为兄,实当之以师事之,兄为人耿直,需防小人算计,此去亦需小心些才好”

        范仲淹朗声笑道:“但求丹心可昭日月,若是圣上用我,便竭诚以报,何须在意那班小人,士当宏毅,任重道远,不能为天下黎民略尽薄力,我等读圣贤书何为?”

        柳七犹豫了一下,有些局促地说道:“三郎贪眠,此时必定未起,且兄又执意要去,这一别竟不能了,三郎年幼,为人又狷介狂放些,言语上有些唐突,然为人却是爽直的很,有风流之名,而无放荡之实,还请希文兄莫要见怪才好”

        提起李清,范仲淹也是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七郎且宽心,李清直率,为兄其实心底并无芥蒂,昨夜苦思良久,虽他言语有些不羁,却也不无道理,连为兄尚未思量清楚,只是七郎平日也需劝诫这些,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太贪安逸却是有负其能”说到这范仲淹看看已经高升地日头,叹了口气道:“此时犹自高卧,怎对得起这韶光”

        说起李清爱睡懒觉,柳七也只能苦笑了,又不是以前没劝过的,老是爱睡懒觉可没什么益处的,谁知道这李三郎摇头晃脑的答道:“不为无关之事,何遣有殊人生”

        范仲淹听柳七说完,也是哑然失笑了,“看来是范某多事了,李清要效魏晋风流,士林中也是一件雅事,却随他高卧罢”

        不说柳七在庄们外张望唏嘘,烟尘起处,范仲淹带着两个从人自去京城了

        其实李清今天起的不是很晚,与平时比,至少早了一个时辰,因为慕容一祯他们回庄了

        “好小子,瞧你这身披挂,不过是个都头罢了,神气的倒像个做将军地了要是哪日真做了将军,岂不是要我李清为你牵马了?反了天了”李清一边揉着脚一边骂道

        一班兄弟们神气的很,穿着宫里赐的甲胄全跑到正厅里来了,敢情故意在李清面前显摆呢,延州还真没法和京城相比,就是将军地甲胄也不比京城里的小兵光鲜,当然,这些小兵可是护卫太子的亲军不能和一般地禁军士兵比较的;而且入金明池地这些个弟兄全都升了职,最小的都混了押司

        只是今儿天气好,光线充足,因此那些甲胄都是明艳艳的晃眼,把李清簇拥在当中,很有几分旧年石元孙进风雨楼的架势,只是他们的态度太随意了,让李清很没有满足感因此气不过踹了笑得最放肆的土根屁股一脚这肉哪能和铁较劲的,所以土根的屁股没什么事李清的脚很大件事

        土根还有些不好意思,瞧着李清咧着嘴揉脚呢,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公子,可对不住地紧了,要不,我脱了盔甲让你再踹上两脚可好?”

        陈全倒是一身文士打扮,咱这京城里禁军多了,可不怎么待见当兵的所以陈全也入乡随俗,平时很少做武官打扮,只是脸黑黑地穿着文士服也象个卖炭的,此时也是笑着对李清拱手道:“托公子的福无功不受禄愧不敢当”

        副都指挥使,这可是好大官了,而且还是待遇比之上四军,也别愧不敢当了,以后每月的俸禄分我一半好了;陈全笑道:“公子玩笑了,如今也是身家巨万,如何看得上陈某的这点俸禄?”

        这你就不懂了,江河不择小流故能成其大,有钱人就是不管大钱小钱通通都要捞,所以才成为有钱人的,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这个月就算了,从下月起开始交一半

        陈全的脸好像是加黑了点

        慕容一祯进了次宫,似乎变得沉稳了很多,也难怪的,现在可是做指挥使的人了,算是个中级军官了,从一个江洋大盗地罪囚摇身变成了武将,没一点变化那还行的,李清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手指着慕容一祯道:“如今你们可是开了眼界,我李清却连金明池什么样子都不知晓,快与我说说,那水军争标场面如何?诸军献百戏可是有趣不?”

        慕容一祯却是苦笑了,他们入了皇宫,给圣上预演了两次,然后就是随驾去了金明池,只是在进金明池之前,皇上才坐在“逍遥游”上,居高临下地接受百官朝贺,当然,还有诸军山呼万岁,因此龙颜大悦,即刻就赏赐了下来

        土根一边咧嘴笑着插口道:“可笑那周围官儿还与公子争执,说什么圣上要飞得比常人高些,其实离地不过三、四丈罢了,再高些恐怕皇上就……”话没说完,陈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土根一吐舌头,把后面地话咽下去了

        其实不说李清也能想得到,拍什么马屁,天子就敢比人家飞得高?吓都吓死他只是李清没想到,慕容一祯他们虽然身在金明池,却是几乎什么热闹都没瞧见的;诸军献戏那是给皇上看的,这时候又没有望远镜,所以几乎就是在皇上眼皮底下表演,其实谁都能往前凑的?水军争标他们也是远远的看了个大概,连人脸都瞧不清楚,别说向李清描述什么胜景了,而陈全是事后才提的官,凭他之前的一个指挥使,脸随驾入金明池的资格都没有

        这下心理平衡了许多,李清满意了,笑道:“这诸般热闹没瞧见,那宫里的美人儿怕是见了不少罢,可曾心起不轨过?”

        这话一出口,诸人都是一阵大小,惟有慕容一祯微笑不语,似乎还脸红了一下,看来他肯定看见美女了,而且还动心过,不爽老子也要去看看

        张管家就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么大年纪也是个人来疯,他往正厅这么一进来,李清就知道,肯定又是拿什么好事显摆来了,老人家就爱这样,有什么得意事还就爱在人多的时候说,果然,老头很受用的享受了大宋禁军里中低级军官的问候之后,慢悠悠的拿出一叠账本“公子,收千亩良田地地契账册在此,请公子过目”

        李清笑着瞪了张管家一眼,洋洋得意个啥?不过李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了,忙对陈全拱手说道:“陈大人,李某有一事相求,还要大人成全的”

        陈全忙回礼道:“公子莫要如此称呼,若蒙不弃见陈某年长于公子,叫上一声陈兄就好,便是直呼亦使得的”

        “如此,陈兄,小弟欲托你帮我访访延州天宇山一战死难的弟兄家中,可有困苦不堪无以为继的,若是愿来汴京,小弟愿意每户分上些良田除上交赋税外小弟分文不取,你看可好?另外厅中的这些弟兄也把家眷接来庄内罢边塞清苦,虽是故土难离,总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每户也可分些良田的”李清说道

        这话一出,连陈全在内,个个都起身对李清行礼,陈全抱拳道:“公子高义,我等心领了,只是这如何敢当地陈某即刻修书托昔日军中同僚寻访,若是家中困苦的,便如公子所言罢只是我等万万不敢受公子之田”

        一户分几十亩?要知道战死疆场的抚恤金也才五十贯,拿了几十亩良田,而且还是在京城附近,这可算得上是个小地主了,这些延州兄弟可都是穷困出身,在大宋朝不穷哪会去吃粮当兵?这一下这么大一笔财富,他们可不敢收

        张管家也是急得不得了,好么,咱刚献宝告诉你买了一千亩田,你转手就送出去,早知道就不该来告诉你,张管家小声的对李清说道:“凭大的事情,公子还是与若英娘子商量一下为好”

        李清瞪了他一眼,还真不知道谁是当家做主的了?若英怎么会反对?在天宇山她宁死不退,莫非她能挡住党项人?是谁在她身前拼死抵抗的

        安小哥出声道:“公子,莫如这样可好,托陈大人之事照行,既有家中穷困的,自当一力照拂,只是分田到户却也不必,如今朝廷是十抽一,佃户向主家缴纳五成,咱们依旧是收五成,只是日常供给却由庄内调拨,另外众弟兄地家眷尽可接来,如今庄子大了,却是人丁稀少地,难免有照拂不到的地方,众家兄弟莫要拂了公子地一番好意”

        这个才是好主意,李清赞赏的看了安小哥一眼,看来还是自己欠思量,把田分给了人,万一有些不争气的转手卖掉呢?而且分给了个人之后,人心肯定不齐,还是这样好,大家能形成一个整体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个面面俱到的好主意,看来老让安小哥打杂有些屈才了,以后要慢慢让他接过张管家的班才是

        张管家一听安小哥的主意,也是不大有意见了,这田啊还是咱自己的,只不过算是多养些人罢了,况且水云庄在田产上的收益一直不大地,只要这李公子再多想些好玩意出来,谁还在意这几石粮食呢

        反正庄子现在大的很,起了那么多楼房还不是自己掏钱的,要没什么人住还真觉得有些冷清,这人手一多了,做起事来帮手不就多了么?

        园子里正在大兴土木,虽然尚未完工,可整个格局却是看得出来了,不敢说美轮美奂,也是富丽堂皇地紧,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可以住到这么漂亮地院子里面享福,那班延州贫家子弟可觉得是做梦了

        土根擦了把口边的涎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是真让我等带家眷住进来?”

        李清虚抬下脚作势要踢,“废话,几曾见我说话不算数了?只是你现在赶紧扒了这身皮给我干活去,延州的马不日便到,妙玄道长那精制硫磺的活也缺人手,这喂马的喂马,干活的干活,都给我滚出去罢”

        那班爷们先看看慕容一祯,再瞅瞅陈全,又见李清也是笑笑的看着他们,猛得欢呼一声,一窝蜂全跑了出去,不过可不是去干活的,都四下乱窜去了

        厅里只剩下安小哥、张管家、慕容一祯和陈全几个人了,陈全起身行到李清面前,眼角有些发红,深深俯身下去给李清行了个大礼,李清忙起身相扶,先出口说道:“陈兄休要多言了,生死之际同走过一遭的,说那些虚话无益,李清也只是绵尽些薄力,以求心安而已,若无那些弟兄以死相拼,你我俱无今日了”

        陈全也是勉力笑道:“也是,厮杀汉子,不说那些酸话,只是庄上可还缺人手,若是不够,陈某再在军中多调些来,反正闲着也是无事的”

        李清摆摆手道:“不必了,如今庄中事也不多,且不可靠之人,来了也是添乱的,陈兄无事尽可随意过来,无需讲那些虚套了”

        陈全笑道:“陈某省的,本就欲将老母接来京城,如今一发便让她住到公子庄上了,只是老母**唠叨,届时怕公子要避之不及了”

        爱唠叨晕,这可不行

        陈全哈哈大笑,也是溜出厅外看风景去了

        安小哥和张管家都是有事要忙的,要都告辞出去,慕容一祯也要跟着走,李清大叫一声“留下”

        好你个慕容,快快老实交代,究竟看了多少美人,这模样到底如何?我还真有些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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