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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姜是老的辣


啼笑皆非,因为丁谓和膝子京在讨价还价

        与丁谓同来的是一干官员,虽都是着便装常服,可有不少还是水云庄的座上宾,某些人已名登榜上,李清不曾怠慢,反正曾经给水云庄送过礼的,一律折价抄在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高兴,可没见着自己名字的,心情自然不大好,晏殊便是一个

        之前迎太子李清还只是端立在台侧,如今这些官员却不急着上楼,看捐献榜的看捐献榜,有的在询问募捐详情,有的,在帮丁谓和膝子京讲价

        李清当然只能迎到台下去,晏殊从榜头看到榜尾,都不见自己名字,谁叫他啥都没给李清送过,连上次操演输的帐都没还,李清难道还真能上人家门去索要东西不成?

        “三郎端的好手笔,叹晏某为官多年,囊中却羞涩的很,拿不出这许多银米来,只是我有一幅大李将军的《春山图》,三郎认为值得几何?”到底和其他官员比,晏殊与李清的年纪相若些,打过几次交道,因此说话才随便

        拿不出钱?笑话了,只是这些人是文官,都是号称的风流俊雅之辈,自然不能开口便说钱;可李清一听到“大李将军”的名头,已经乐翻天了;这大李将军可不真是什么将军,原名李思训,正规的唐朝宗室,龙子龙孙,善画山水、楼阁、佛道、花木、鸟兽等,受展子虔的青绿山水画的影响很深,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加以发展,形成了意境其永奇伟、用笔道劲、风骨峻峭、色泽匀净而典雅,具有装饰味的工整富丽的金碧山水画风格;他自己的画虽然几乎都没流传下来,可对中国山水画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自宋后的青绿山水,都是他这一派画风的延续,到后来分中国绘画的南北宗论时,他被推为北宗之祖

        这年头也没握手的礼节李清可深怕晏殊反悔,无价之宝,这晏殊抠不抠门不说,反正至今李清没占过他便宜,李清干脆拽住晏殊的衣袖,“晏大人,我出一万贯,一会便叫人随大人过府取去”

        一万贯可不是小数目宋朝文风颇盛,也有收集古玩的行当,可几百年前的画也没卖到这个价的,李清的做派把边上的人都给逗笑了,有的官儿虽然随着来了,那是给丁相爷面子,心里对李清还是有些芥蒂的,现在一见李清为幅画耍上赖了,毕竟是为风雅事,不由得观感好了几分

        募捐变成拍卖会了买主其实就李清一个张口就报价,反正也没人争,一口气买了十余幅买到后来,李清也学乖了,这些官儿好面子,你就是报的低,他们也不会和你争,开心了,李清用一千贯的低价,买了不少好玩意

        他这边正忙乎呢,张先人群中一把扯着李清,忍着笑道:“三郎且随我来宗谅兄不放丁相上台呢”

        榜上确实没有丁谓的名字,人家怎么会给李清送礼,再说他也没个子侄和李清瞎混的,可不让宰相上台,膝子京脑子进水了不成?多好的亲近机会啊,一个没差遣的闲官,留个好印象还怕吃亏?再说丁相在这一露头,就是给咱们面子,朝堂上再反对修堤的就不多了怎么还要阻拦呢?这不是给范仲淹找麻烦么?

        李清抓膝子京一边说厉害关系,丁谓笑吟吟的一旁看着,其实膝子京压根就没阻拦这些官员上台,而是丁谓故意要找他说价,问的可不是上台的价,而是和姑娘跳舞的价,膝子京才用这个借口阻拦那帮找碴的文官公子,总不能立马就改口,这可有拍马匹献媚的嫌疑,照旧说至少捐钱一千贯,可丁谓就是说要便宜一点,急得膝子京也是没办法

        李清一听就明白,丁谓可不是来找碴的,人家是帮咱立名的,谁说姑娘们陪人跳舞就掉了价,为募捐救灾而已;李清转身对丁谓抱拳大声笑道:“丁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募捐救灾修堤,一文钱也是使得,然姑娘们亦为义举出场,这身价儿却不能低,一千贯最少,要多也使得”

        丁谓眯着眼睛笑道:“老夫以吏部尚书复参知政事,却也不能通融么?”

        李清朗声说道:“不能,还望大人见谅”

        台下围观的人群,虽然见一帮人气宇轩昂的走来,闪开了一个圈子,但依旧在一旁看热闹,反正知道都是官儿,一听见丁谓自报官名,而李清照样不买帐,这下哗的一声便议论开了,这主是个楞头青啊,当朝相爷的面子也不给,有知道便一旁为李清宣扬道:“你可知道这三郎什么人?风月场的班头,前儿便为一姑娘把枢密使的侄儿打了,谁曾奈何他来?要提这李三郎,说道的可就多了,莫非你不曾听过宋小娘子的说书么?”

        这边丁谓也不坚持,高声笑道:“好,如此便依得你,老夫捐一千五百贯”

        李清笑嘻嘻的恭迎这些官儿上台,只是一把拽住了晏殊,“晏大人,这可要说好,在下一会便叫人随大人回府取画的,这番可不能再赖”

        晏殊气急而笑,“晏某几曾赖过你来叫你过府自取你不来,莫非叫晏某甘心情愿送来不曾”

        漏陷了,还是心有不甘啊

        台上的气氛却有些冷,高、石二位公爷礼数是周全的,热情却是没有,连王乾元与丁谓招呼的时候,都是淡淡的,想来平素互相不咬弦都习惯了,那些个文官儿也没怎么计较,咱可是官,总不能和一帮小孩子斗气

        一坐定众官员便怂恿丁谓下场跳舞,说什么久闻丁相深得舞蹈之道,今日要开开眼界的,丁谓也不推辞,兴致勃勃的邀虫娘跳舞去了

        晏殊将李清扯到一边,也不再玩笑,肃容说道:“今日之举,满城皆知,众议纷纷,三郎可要慎密,所收财物需得一一纪录在册的好若是有何招人口舌之处,于三郎却是麻烦的紧”

        李清赶紧答道:“多谢晏大人提点,只是李清此番不曾有私心,决不会收一文入囊,若是有人诬陷在下,还望晏大人仗言”

        晏殊笑道:“非是晏某置疑三郎用心,然今日场面宏大,捐献者颇丰若是下面有人趁机中饱私囊,行那不义之举,势必要牵扯三郎,届时岂不前功尽弃?”

        这个提醒还真是点到关键,你以为你出风头人家会高兴?就是张先请了丁谓来帮场子,不见来的也就这么几个官,别的官呢?不知道多少是在边上等着看笑话的;李清给晏殊施礼道谢,忙找石小公爷商量去了

        虽然是自己一手安排的,石小公爷也觉得有些道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保不准有人混水摸鱼有心人要是借着这个发难,怎么也是往这义举上抹黑,不可不防

        且不说石小公爷自去安排人寻查那丁谓一曲完后,才在席上坐定,劈头便责备李清为何之前的宫廷舞不派人上府传授?李清赶紧解释就是为这次募捐编出来的,稍后马上叫人到丁相府上去,心里却明白,这丁谓可不是为这舞蹈责难他,而是诘问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先通知他了

        这可不好解释,不说石小公爷那帮贵戚子弟和这些文官不对付,就连王钦若和丁谓同列“五鬼”,也是同朝不同心啊官场的水既浑且浊,李清可不想多涉入的还好丁谓也没太深究,李清做事向来有一出是一出,他也不是不知道

        沉吟一会,丁谓问道:“今日募捐所得,三郎如何处置?”

        这有什么好处置的,本就是为范仲淹募捐,一古脑全送过去就是了

        丁谓微微一笑道:“三郎此言差矣,漫不说救灾事急如今仓促之间,你于何处寻来这许多船只,即便寻得来,灾民首缺者,乃是粮米,这丝绸金银器物何用?现下离收成尚有月余,纵算银钱在手,你又于何处购得这许多粮米?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大肆购粮,引的地方粮价高企,以至衍生诸多事端,三郎心又何安?再者这些金银器物、丝绸便需变卖,以江南之地丰腴,但尽可容得下,只是若高价出售,仓促间一时难以脱手,济不何事,若是低价变卖,又伤了捐献者一番苦心”

        李清可傻了眼,咱募捐做好事,谁管那么多啊,见李清不说话,丁谓又道:“汴京粮米丝绸,本就出自江南者多,今反从送往江南,岂不徒耗功夫?”

        只想着为范仲淹帮帮忙,募捐不过就是个造造声势而已,李清还真没想过这些细节,不过今日募捐而来的钱也不少,要是拿这么多钱折腾着玩,自己也是心疼,李清起身对丁谓行礼道:“李清行事却是莽撞的很,未曾筹划明白,还请丁相赐教”

        丁谓抚须笑道:“救民于水火,三郎亦是有心,此情不可不表,然只终未历得世事耳,亦不为莽撞,三郎既是求教,老夫却有一策”

        李清恭敬地说道:“还请丁相道来,李清莫有不从”

        “适才太子也是来过,既有太子名目,三郎何不将今日所得,造册入帐,财物等俱送入内藏府,泰州府常平仓内本有旧年粮米,急拨与兴化便是,岂不少了一番转运之苦?亦可解灾民之急,至于些许工钱,府内自有公钱,先拨与兴化,一则少了耗费,二来这些器物丝绸也不曾损了身价;修堤之事甚大,亦不能一躇而就,一时即便给的多,也派不上用场,则按需拨与就好,三郎以为如何?”丁谓一气说道

        还能怎么样?李清已经听的迷糊了,反正人家说的都有道理,今日募捐的事情可是石小公爷一手操办,对很多细节的安排李清就不知道,现在石小公爷又不在台上,李清一时也找不到人商量,瞧着丁谓说的也有道理,都是一举几得的方法,来不及细想,便慨然应道:“丁相果老成谋国,李清实不能望之项背,一切依照丁相吩咐便是”

        丁谓哈哈笑道:“诸位大人,三郎一番为民之心,拳拳可表,我等何不助上一臂之力,为其筹划妥当才是”

        那些个官儿纷纷表态,一定尽心

        丁谓带着一干官儿施施然走了李清送到台边,望着他们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忽然恍然大悟,高,共军太狡猾了,这赈灾本就是朝廷应当的,无论同不同意修堤,总不能饿死那些遭灾的百姓咱们闹腾下,一来给范仲淹帮个小忙,二来就是造造势,给逍遥会赚点名声,现在这么一来,兴化的百姓谁知道咱出过力?

        而且财物都送往内藏府,那可是皇家的库房,丁谓这么一来,在皇后面前还讨了好,敢情咱今天一阵忙乎都是给他丁谓打工姜还是老的辣啊

        太子和相爷都来捧场刚才李清还有些洋洋自得,现在不免有些沮丧,虽说实质是一样的可总觉得有些愧对这些出力的,特别是石小公爷,一番功劳举手让人,人家的心血岂不白花了?李清在台上有些待不下去,刚才宋祁不是要咱去陪太子说话么,咱溜

        行到人群中,李清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虽说这年头没啥宣传手段,可李清从台上下来,还是很有些人知道他是谁虽然挤,大多还是为李清闪开道来,李清也含笑抱拳施礼而过

        太子所在的小楼前人并不多,因为这里没啥可看的,再有就是周围警戒的人多,虽然都是便装,可一般人一眼就知道,这楼上肯定是有重要人物,不见看场的都是士兵模样么怎么个一眼知道?太明显了,咱大宋哪有人双腿叉开站在那的?

        只是这些人和李清可算是太熟了,全是御赐太子亲军龙翔军的人马,有的士兵见李清走过,也不出声招呼,而是啪的来了个立正,这可不是操演场上,李清哈哈笑着,这个一拳那个一脚的走入小楼

        楼下坐着的是陈全、慕容一祯和几个班直侍卫,如今这些班直也不像以前样对李清冷眼视之,都起身行礼唱诺,慕容一祯笑着口称“公子”;陈全却嗔怪的瞪了李清一眼,“公子有了得胜球,为何不与我等先打个招呼,莫非不认得这帮老兄弟了?如今捧日军却是打上门来了”

        李清一怔,得胜球?捧日军?怎么回事来着?

        他李清这一向为个交谊舞,忙的把橄榄球的事抛在脑后,其实也不是忙,反正他做事就这样,心血来潮而已,可人家当兵的对跳舞可没兴趣,自打王德显带走了几个得胜球,自家的龙卫军便兴起玩这游戏,而且门槛比蹴鞠还要低,腰腿不灵活,抱住人往地上摔总会,他们这一玩,别的番号指挥可也知道了

        知道不?这可是那些王侯公子们玩的鲜玩意,连太子都亲临观看的,咱们岂能置身事外?

        捧日军的舒无咎多次找王德显讨要一个球未果,居然在龙卫军一次玩得胜球的过程中,率人现场抢了一个就跑,事情闹到王德显跟前,已经是第二天了,叫人去索要,那舒无咎爽快得很,立马就还了,人家早叫人照样仿做去了

        既然会玩练熟了,总得找人比高下,按舒无咎的本意,就应该和龙卫军干上一场,以报操演脆败之辱,可王德显三天两头都找不到人,一打听,人家小将军现在改性情了,在水云庄天天跳舞呢

        舒无咎很是感慨了下,咱们京城从今起少一彪悍武将了,不过也少一祸害,没奈何,只好飙上龙翔军了,这算式也简单,龙卫军操演输给了龙翔军,咱捧日军只要把龙翔军给收拾了,也算报仇长了脸

        有人上门叫阵,慕容一祯可不会不应战,现在可不是骑捷军那会了,咱现在是正牌的太子亲军,应该是天下第一强军,玩啥咱都奉陪,不能栽了太子的体面

        只是那李公子一手训练出龙翔军,这得胜球居然第一个传授给他们,实在很叫一些老兄弟寒心,因此陈全代表大家发了通牢骚

        谁知道李清最善于倒打一耙的,一问明白了事情起末,他倒发飙了,什么玩意?咱龙翔军什么人,轻描淡写的收拾了龙卫军,王德显都给整趴下,那个得胜球不过是个玩意儿,还用我李清来教?一祯你自己说说,玩这么个游戏要不要我教当初在校场上操练了什么?

        慕容一祯委屈的看了陈全一眼,心说咱什么也没说啊,其实老兄弟只是个心情罢了,担心公子你把咱们忘了,收拾个捧日军,那不小菜

        李清还没完呢,“那好,不就担心我李清厚此薄彼么?明日起,龙翔军上下,一律学跳舞去”

        别说陈全半张个嘴了,连侍卫们都是大眼瞪小眼,一群丘八也跳舞?

        这边正说得热闹,楼梯口那响起宋祁的声音,“可是李三郎到了?快上来罢,太子正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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