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 怪疾
有五人染病，没几日，五人都殁了。
有宫娥染病，染多少人就死多少人，太监也是如此，她就没听说有一人康复。
翠鹂垂首，她也觉得奇怪，这场天花不是孩子们间染病么，而今竟是连宫里嫔妃都染上了。
早前，黄桑、瑶芳二位道长留下药方还，那方子极是管用，无论是大人、孩子吃了，都是有惊无险，这回子也照着方子吃了用，竟不见康复，还有嫔妃接二连三染疫而亡。
素妍问：“皇城可听说有哪家小姐、奶奶们染病？”
翠鹂摇头：“不曾听朱雀说过！”
院门外，突地传来一个女子哭喊声：“左肩王妃！左肩王妃！求你救救我家华妃吧！你救救她吧！呜呜……”
所有人都说，华妃只怕是没救了。
这宫娥是随着华妃入宫侍女，一见众人把华妃带走，心就凉了，三皇子还那么小，就没了亲娘，往后这宫里可如何是好。
华妃还活着呢，雷左相父子就想着下一步要把雷家貌美庶女送入宫来接替华妃。
雷夫人不应，早已哭成了泪人。
就算是雷家女儿，又哪能如华妃一般待三皇子好呢。
二皇子听到叫声，颇是好奇，正待出门，一把就被翠鹂抓了回去：“我小祖宗，你病还没好呢，到处乱跑什么，好歹得痊愈了。”
二皇子生气地握着小拳头，翠鹂身上打了两下。
素妍携紫鹊出了屋子，院门口立着两名会武功太监，日夜都有人候着，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也不能出门，门口又有一道铁栏大门，只能透过栏杆空隙送些吃食。
相求是一个二八年华年轻宫娥。长得眉清目秀，跪院门外，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下下碰地板上。“左肩王妃，你救救我家华妃吧……”
所有嫔妃都说皇后是个命好，有左肩王妃护着，就是二皇子生了病，左肩王妃也能入宫照顾。听说二皇子出了痘，正一日日好起来，还有两日就能离开。
素妍问：“你且说个仔细，华妃病得如何？”
宫娥止住了磕头，含着泪儿，见素妍一些随常打扮。原是要照顾生病二皇子，许也顾不得这许多，“前儿晚上，华妃就病倒了，身子滚烫。高烧不退，喂了太医开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奴婢听人说，早前婉贵人、慧贵人、菊美人她们也是如此，吃药无用。有到了第四天就去了，长挨到了第七天……宫里人都说。王妃是个祥瑞之人，会给人瞧病了，就是二皇子也得康复了！”
偶有几个吃药无用去了，倒可理解，怎一旦染病，一个个都去了呢？
素妍只觉这事透着古怪。太医院那么多人，就算黄桑、瑶芳不，医术也不会差得这么多。
这里面……
素妍朗声道：“来人，把门打开，我去落叶院瞧瞧！”
太监面面相窥。不知要不要打开。
紫鹊厉喝道：“还不打开？”
看门太监抱拳道：“回左肩王妃，皇上下了令，无论是秋梧院还是落叶院，里面人除非康复，否则不予出来。出门之前，所有用过使过物什一概焚毁，还得沐浴祛病气，方可出门。”
“你……”素妍正要发作，只见朱雀领着几名宫人，带着食材等物过来。
朱雀斥退相求宫娥，不说多话，“这是奉皇后娘娘之令送来鸡汤、排骨、猪蹄之物，让翠鹂做给左肩王妃和二皇子吃。”她透过铁栏门缝隙，递过一样又一样食材，与素妍接触之时，将一张纸条塞到素妍手里。
朱雀笑道：“左肩王妃安心，王府安好！”
她欠身领着众宫人退去。
素妍打开纸条，竟是宇文琰笔迹，上面写着“嫔妃染病另有内情，妍勿涉。”
叫她不要管这事。
那么多太医，开方子给嫔妃，吃了既然不管用，难不成这不是病，而是毒？
宇文琰已经发现了端倪，而这纸条是朱雀送来，皇后也知晓此事？
*
养性殿。
皇端坐龙椅上，目光犀厉地扫过北安郡王宇文现和一边着侍卫统领打扮宇文琰。
宇文现一脸谨慎，小心翼翼地回禀。
宇文琰则是一脸淡然，人虽大殿，心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皇道：“说！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宇文现抱拳道：“贵太嫔染病，自告奋勇去行宫养病，到行宫第三晚，就有神秘人造访！”
“定是宇文琮派来！”他振臂一拍，“给朕盯紧了，必要时候，杀无赦！既然宇文琮打着救人主意，朕也勿须再仁慈。”
不能留下后患！
宇文琮已是叛臣逆子，他若不是心狠，便会给自己留下无隐患。
皇眸含杀气，浓烈如火焰，那是忌恨，那是愤怒，“北安王听旨！”
“臣！”
“你记住了，就是让贵太嫔死，也不能让她活着走出皇城，务必将来人一网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臣领旨！”
皇打了个退下姿式。
北安郡王退出大殿。
皇对大总管道：“宣中顺王入宫觐见！”
大总管令宫人着办。
宇文琰正襟静立，如同一尊门神，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皇道：“朕让你着办嫔妃染疫案查得如何？”
宇文琰抱拳，回道：“毒药已经查出来了，降魔观道长已配好解药，但需人试药。”
这几日，又陆续有宫人染病，却再不是嫔妃。
皇道：“德太妃染病，你把解药留下，勿必将叛贼留宫时原暗线拔除干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宇文琰朗声应答。
中顺王宇文珉奉旨入宫，跪拜完毕，皇道：“德太妃病了，你去康宁宫慈和院瞧瞧。”
两年圈禁。两年日夜担心生死，宇文珉似苍老了十岁，此刻听闻德太妃染病，心下一沉，封他用中顺郡王已有些日子，却从未像现这样难熬，他已经整整两年多没有瞧过德太妃了。
皇提着袍子，起身下了铺有红毯石阶，步步走近宇文珉，不由得长叹道：“德太妃这病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染病给她，寻常药石不灵，朕令人给华妃配了药，你要是愿意一试，可以拿去。”
宇文琰留下。只得两个药包，皇将两个药包搁托盘上，“来人，送药给华妃服下。”
宇文珉觉着，皇不会就这样害死德太妃。
皇之所以恨他和宇文理兄弟，皆是怀疑当年乾明太子死因。是，当年乾明太子宇文瑛确实是他府里用过酒宴后回家发作。可蛊毒却是那之前就中，他家美酒只是引导了蛊毒发作。
他虽嫉妒乾明太子，却没有要杀他意思。
就算没有乾明太子，还有宇文理兄弟压着他一头。
宇文珉伸手先一步挑了其间一个药包。
皇心下暗笑：两包药是一样，都是宇文琰请他师父配解药。
“中顺王，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宇文珉抱拳道：“请皇上吩咐！”
皇转过身去。“宇文理先帝时囤兵、私造兵器，是不争事实。宇文琮反叛朝廷，自称为帝，是天理不容……”他稍停片刻，杀气流露。“朕……决定择日赐死二人留皇城子女、姬妾！”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好好王不做，却要与他争夺帝位。
他曾想过，若失败是自己，他们定不会轻饶他性命。
不是他们死，便是他亡。
这不能妇人之仁！
他若给了他们机会，便是他死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宇文珉浑身一颤，他恨宇文理兄弟，那件藏于宁王府龙凤袍，据宁王世子留下遗言是闻其贵之子所赠，而闻其贵原是静王党人。
一定是被静王所害！
他世子……
虽然幼稚、贪心了一些，待对他却极为孝顺，也甚是听话。
他两年屈辱皇陵生活，他那一阵生不如死日子，全都是败宇文理所赐。
宇文理死了，可他妻妾、儿女还。
皇含着笑，那是试探，“中顺王可以拒绝担任监刑官一职。”
宇文珉道：“启禀皇上，臣遵命！”
“很好！”皇扬了扬头，“待事成之后，朕便赐你封地，赐你封地敕造府邸，允德太妃出宫与你相聚，跪安！具体事宜，你与顾右相商议！”
顾力行做了右相，依旧掌管刑部，大理寺白大虔经他保举做了刑部尚书。
宇文珉应声退下。
皇，这个他眼里黄毛小儿，而今越来越有皇样子，他已经决定要对宇文理、宇文琮妻小下手。
顾力行、白尚书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顾力行还稍好些，有皇压制着，恩威并施，对皇极为忠心。或者说，顾力行也学狡猾了，坏事指使白尚书去做，好事就是他。
雷左相是华妃之父，华妃又育有三皇子，而今对皇忠心耿耿，再无二心。
少年皇，却已经学会了朝堂上权衡之术，后宫皇后、华妃、端妃互为牵制，前朝亦有杨家、雷左相、顾右相和江家互相制衡，这样朝堂为稳固，比昔日先帝时呈现几派之争局面让人忌惮。
宇文珉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再一位皇子三党之争。
杨家，代表是武将之家。
雷家则代表着权贵。
顾家是酷吏、重臣，朝堂支持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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