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 迷糊娘亲
养性殿。
皇得了消息，传了宇文琰来。
宇文琰以为是问清除宫中宇文琮和贵太嫔心腹宫人事，贵太嫔后宫纵横二十余年，即便现下失势，她人亦有不少。
皇语调里带着心痛与惋惜，素妍昔日虽语调残忍，但到底是个善良女人，“安西因疲劳过度落胎了，人……就凤仪宫里，朕给你几日假，你带她出宫好生将养……”
宇文琰惊得目瞪口呆：“妍儿……怀孕了？”
耀东才半岁，她就再怀上了。
怎会没保住？
她身上毒不是已经解了么？
是疲功过度，亦或是余毒未清？
皇冷冷地眸光一掠，那是世间好女人，因她所要，他给不了，他成全了素妍与宇文琰，他期望宇文琰是值得她付出那个男人。“安西怀孕，你不知道？”
宇文琰垂下眼帘，“妍儿为人，我们都知道，只要她决定事，没人可以劝阻。她一定是怕我不同意她入宫照顾二皇子，所以才……瞒下了这事……”
孩子，他和素妍又一个孩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到来，就直接没了。
素妍知道么？
她总是这样糊涂，对她自己事糊涂着，上回她怀耀东，第一个知道不是她，而是他，她甚至坚信，她不会怀上孩子，却不晓得，他背着她已经换了药丸。
这一回，她知道么？也许连她也不曾想到，能这么时间内又怀上一个孩子。
让他回家陪素妍，他们孩子没了，素妍心里定是痛苦。
宇文琰抱拳道：“宫里清除细作事……”
皇道：“交给两位金吾卫左右中郎将负责。”
“臣只需两日，两日后臣就回宫当差。”
他转过身去，不想让皇看到他伤心与意外。
他不知道，许连素妍也不知道。就算素妍知道。得晓二皇子报喜，也是一定要入宫侍疾。皇后打理六宫，不可能像寻常母亲那样，可以衣不解带地照顾孩子。但素妍精通医术，定会入宫侍疾，以素妍性子，就算知道了怀有身孕，还是会入宫。
她早前怀耀东，虽说不想那么要孩子，可到底是生了，只为遂了他心愿。
有了孩子后，她一心一意地与他过日子。
宇文琰上轿之前，对小安子道：“你去趟降魔观。把佐观主请来。”
小安子应声。
他想怪她，为什么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
可以她糊涂，许是怀上了连她自个都不知道。
杨云屏一脸愧色，反复叮嘱道：“阿琰，你莫怪三妹。出了这种事，她心里比你还难过。你若要怪，就怪我，要不是三妹挂念二皇子，也不会入宫侍疾，不会……”
宇文琰含泪，面容冰冷得没有半分表情。抱了抱拳，看着面容苍白无血素妍，心头只有疼痛。他抱她上了一早备下软轿，紧紧地抱着她腰身，看着她憔悴面容，疼到了心坎上。
软轿启动。杨云屏看着素妍夫妇离去。
雪雁轻声道：“皇后娘娘就别自责了，这许就是命。奴婢觉着，娘娘不妨多赏些东西去，再赏个会侍候月子老嬷嬷去照应，好歹也是娘娘一点心意。”
她孩子保住了性命。素妍孩子却没了。
就算是亲姐妹，能做到这些也是情深意重，何况素妍与她是结义姐妹。
难怪镇国大长公主羡慕她，说她有一个情同亲姐妹妹妹。
素妍昏昏迷迷地回了王府，凌薇一听吓了一跳：“王妃竟不知自己有孕了？”
青嬷嬷一脸痛色，要是胎儿保住了，等到明年，辉世子就能多个弟弟妹妹，这府里也越发热闹些。“王妃人年轻，生了世子又不到半年，连她自个都不知有孕了。”
凌薇目光流转，“小心服侍着。”
青嬷嬷应声，正要告退，宫里来人了，皇后赏了布帛金银，人参、燕窝等上等食材，一起来，还有位瞧着精干嬷嬷，约有四五十岁年纪，也是皇后赏赐。
*
琴瑟堂小书房，宇文琰与佐怒天低声讲了素妍早前中了不孕之毒事。
佐怒天听说那药原是宇文琰配，大喝一声“混账”，“你……怎能配出此等害人害己药，反倒累了自己妻子？混账！”
宇文琰早已经知道错了。
如果一切重来，他一定会不配那样药。
抱拳道：“师父医术高超，还请师父替妍儿诊脉，下方调养她身子。”
佐怒天冷哼一声，“我道她脉像如此古怪，就算疲劳过度，按理也不会落胎，没想……竟是因为……”他扬了扬头，“那毒岂能如此好解，要是怀上身孕，毒性倒能随胎儿解开一半，我再给她开药吃吃，能否有效，为师可不肯保证。”
是因为他，因为那毒，素妍才落胎。
宇文琰道：“早前黄桑师兄已经开了方子……”
“那方子只能减轻毒性，要想清除，并非易事。你配毒药，原是难解之毒，岂有如此容易。哼！下次别再配这等害人之毒，这可是有损阴德之事，倒平白连累了你妻儿……”
宇文琰低声应下。
佐怒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案前，写了方子递给宇文琰，“为师也不知此方管不管用，且吃吃看吧。”
没用还让素妍吃！
宇文琰气得跺脚。
“要是无用，再换另一个方子，总得吃吃看，才知能不能解。”
拿素妍做试验？
宇文琰挑了挑眉，“既是如此，师父还是开一剂调养方子。”
“为师瞧太医们开就不错，勿须再配了。”
他宇文琰万不会拿素妍试药，宇文琰蓦地忆起，这王府里可不就住着一位中了那毒人么——姚妃！抱拳道：“师父。我带你去给另一名妇人诊脉，她症状与妍儿极似，要是她毒能解，妍儿也能解。”
真是个自私家伙！
宇文琰领佐怒天到了容和院。说明来意，姚妃倒没拒绝，听说是宇文琰师父，很是乐意给他瞧病。
佐怒天诊脉之后，问了一些症状，拿笔下了方子，“你先吃七日，七日后贫道再上门诊脉，服用贫道药物期间，不可再吃旁人药。这毒中得深，要想拔除，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姚妃就想生个属于自己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好。
宇文琰急切地问道：“若想治愈，大概得多久？”
素妍可不能等太久。他只想解了素妍体内余毒。
佐怒天愤愤地瞪了一眼，“此毒缠得紧，我力而为，则三月，长则一年，总是能解，就是黄桑都没能解掉。我还能一下就解了？”
宇文琰不再说话。
立一边看了佐怒天开方子，给了姚妃，着下人去抓药。
待他们师徒离去，一边老嬷嬷方问：“姚妃真要吃这老道士药？”
“吃！为什么不吃？这可是鬼谷宫道长所配，比吃太医们药可好多了？”她来皇城晚了，错过了黄桑道长。“何况……听他们语气，如果本妃没猜错，左肩王妃也中了与我一样毒。”
老嬷嬷一脸惊色。
姚妃忆起那老道士说话，“黄桑都没解掉毒……”，她早前可没请黄桑解过毒。唯一解释就是素妍中毒了，怀了一个多月胎儿突然滑胎，这样现象，就和她早前滑胎两次一模一样，任是如何小心，终是没能保住孩子。
老嬷嬷道：“他们……是拿姚妃试药呢？”
“试就试，王爷想给王妃解毒，只能先替本妃解毒，他一定会很用心。既然本妃于他们还有试药之效，何乐而不为。”
要不是她们中了同样毒，宇文琰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卫平候爵位，只怕他宁可留给自己儿子，也不会给她儿子。
既然能解毒，而这毒如此顽固，就连太医们都摇头叹息，她为何不试。
叶飘飘，真是好歹毒心肠，要害她们都不能再生孩子！
每每想到这个女人，姚妃就恨得半死。
“你盯着丫头小心熬药，且让我吃吃再说。”
如果不解毒，就算她怀上了，也很难保住胎儿。
素妍躺牙床上，昏昏欲睡，待她醒来，已经是近晌午时分。
阳光穿透窗棂，地上落下朵朵金色桃花，或含苞，或盛放，随着窗棂格子不同形状，亦有不同花朵。
她刚一动身，白芷就奔了进来：“王妃，你醒了，想吃什么？”
素妍道：“你这一问，我还真饿呢。”
白芷对外打了个手势，立有白燕捧了吃食进入内食。
宇文琰从小书房过来，坐牙床前，接了鸡汤，小心翼翼地道：“你躺着，我喂你。”
“哪有这么麻烦！”素妍强撑着身子，稍一动，身下就涌出了热液，她顿时脸色难看，低看着自己腹部：“阿琰，我……我这是……”
白芷与白燕哪敢说，只低头看着宇文琰，二女交换眼神，退出内室。
宇文琰搁下手里碗，“妍儿，你听我说，我个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素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伸手抚摸着自己腹部，“你是说……是说，我……落胎了？”
她怀孕了，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怀耀东那会，初也没感觉，后来才有了恶心呕吐之感。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要做母亲了。
她整个人愣坐床头，看着腹部，“我怀孩子了？”可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晓得他到来，就这样毫不预备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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