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谋差事
把穆端揪去偏房，武成王二话不说剥了他的衣裳，扭着他的胳膊，指着他的雀尾形胎记，近乎癫狂的冷笑：“穆端，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竟骗了我这么久！”
穆端无话，挣开武成王，平静的穿好衣裳，淡淡道：“王爷要抓我回去问罪么？”
“那个刺客是你？”
如果那个刺客是穆端，一切都说通了，宋姮因抛出的那些酒爵果然就是砸他的。
她在国宴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穆端脱身。
原来那日，宋姮因已经认出穆端。
原来，宋姮因竟是穆安。
“到底怎么回事？”武成王压着心内翻腾的悔意，隐忍的问道。
如果宋姮因是穆安，那他宠了数月的恒静郡主又是何人？
“不管怎么回事，我和阿姊都回不去了，王爷不必再记挂阿姊，往后，我会照顾她。”穆端淡然说着。
武成王冷笑，“你们真是一对好姐弟，一个个都变了模样，将我们这些故人，骗的像个傻子。”
“王爷与恒静郡主重订婚约，究竟是喜欢还是愧疚，阿姊当初选你做夫君，是想嫁去边关，远离朝堂的，没想引来一场阴谋，更没想穆家会因此灭门，阿姊豁达，没迁怒于你，难道王爷还想阿姊安安生生做你的武成王妃么？爹娘就不说了，去的早，没见到这场变故，可是，穆家百余口，伯父、伯母、叔父、叔母，还有刚刚怀了身孕的淑姊，你们的阴谋真会挑日子，选在阿姊出阁当日，穆家人聚的最齐整的时候，杀起来方便。王爷，阿姊若嫁与你，百年之后，你让她如何面对枉死的穆家人？”
见武成王垂眸无话，穆安接着说道：“阿姊总说，穆家与皇室，从来不是私人恩怨，只是朝局博弈，可是穆家除了姑母，余下的，都无官爵在身，有什么威胁，真的一定要死么？”
武成王蹙了蹙眉心，道：“是我来晚了。”
穆端苦笑：“我一开始还以为阿姊选中的夫婿真是一个丑八怪，原来阿姊选的，竟是她最喜欢的景袭哥哥，难怪我说要潜去边关杀了你，阿姊还凶我。王爷，你说阿姊那样聪明，怎么就没有看出你进了那择婿的花名册，是一场阴谋呢，还是阿姊相信，就算是一场阴谋，你不会屠戮穆家？”
武成王良久无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穆端，当初那个只会掏鸟蛋的黄口小儿也会讲大道理、会保护他的阿姊了。
“阿端，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阿灼既不愿认我，我不扰她便是，不过，老王爷王妃待我有恩，我只想尽尽心，替他们照顾一双孤子，我想你以后，莫要拒我千里之外。”
“王爷说笑，阿姊若是认了你，定阳王府那位恒静郡主如何自处？”
武成王语塞，他如今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副躯壳。
“我会照顾她，给她应有的尊荣，她本不该被扯进来。”
“谢王爷宽厚，日后，我还是慕容昊，阿姊还是宋姮因，那些旧事，便随着穆家人埋进土里吧。”
说罢这些话，穆端撇下武成王，独自离了偏院。
第二日，宋姮因的伤势已经稳定，武成王以办公务为由，带走了其他三人，只留穆端守着她。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穆端在旁，宋姮因才是安心的。
宋姮因伤势大好时，已经是两个月后，开春了。
因为没了宋家女的身份，武成王奏请魏帝撤了她的县主荣封，贬为一介庶民。
不过她现住的府邸却没有收回，听武成王说是贺长霆觉得愧对于她，向有司输送银钱，买下了这座宅子。
府中的家奴也换了一批，人不多，四奴四婢，据武成王说是步六熊买来送她的。
其实，这次送来的八个家奴，是武成王亲自培养亲自挑选，一等一的高手，往后，宋姮因这座府邸，便真的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除了传进武成王耳朵里，便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宋姮因在府中憋了两个月，看到春色满园，抑不住一颗悸动的心，约着贺长霆、步六熊和穆端去城郊跑马喝酒，顺便看看，能不能为自己谋个差事。
宅子奴婢都有了，她要养这一群人，总不能次次都伸手要钱吧，至于定阳王府的金印，那是双亲留给穆端聘夫人用的，她不能动。
宋姮因很大方，把穆端偷偷送给她的暮容香又给三人一人带了一坛，跑马过后，四人围坐在一处草场休息，穆端一看宋姮因又请别人喝顶级名酒，心里不乐意，瞋目瞪了人一眼，没有说话。
贺长霆拆开坛子灌了几口酒，笑看着宋姮因问：“请我们喝这么好的酒，阿因，你又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没有啊，这好酒原是谢你们的，国公爷送了我一座宅子，大黑熊送了我几个奴婢，我才能在这京都安身立命，自然得好好谢你们，以后这样的好酒，但凡我有，必邀你们同饮，绝不独酌。”宋姮因笑道。
步六熊哈哈大笑，习惯性的拍拍宋姮因肩膀：“阿因，你真仗义，知道哥哥喜欢喝酒，回回有了好酒都给哥哥，放心，你的事包在哥哥身上，有甚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穆端瞪了步六熊一眼：“我阿姊刚好，你别给拍坏了！”
自从上次被几人撞破宋姮因与穆端之间的称呼，二人也不再避讳，大大方方的唤起来，反倒没有让人生疑。
步六熊委屈：“我收着力道呢，哪舍得把阿因拍坏。”
“别说，还真有事要你们帮我出主意呢。”宋姮因望着几人，十分郑重的说道。
贺长霆挑了挑眉，就说这酒不能白喝吧。
“甚事，你说。”步六熊又想去拍宋姮因的肩膀，看到穆端那小眼神，悻悻然收回手。
“我想谋个差事，但又不清楚自己适合做什么，你们觉得，我谋个什么样的差事好呢？”宋姮因笑吟吟的望着几人问道。
往常她是恒安郡主，吃喝玩乐，不消关心他事，这一时要谋差事了，实在没有主意，还得指望这三位常在朝中走动的兄弟。
步六熊拍手，仗义道：“你一个女儿家，谋什么差事，找个人嫁了，吃香的喝辣的，多自在，要我说，你就做我步六熊的夫人，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西域宝玩，由着你吃穿玩，成不？”
步六熊的家资，宋姮因是清楚的，光京都的宅子就有十几处，京郊还有良田百顷，代北旧地还有两处号称万顷的马场，属实又土又豪。
不过，比着以前的定阳王府还是差了点。
穆端撇嘴，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望着步六熊，“我阿姊不稀罕！”
定阳王府荣宠之时，吃穿用度皆比拟皇室，哪里会眼馋步六熊家的财力。
宋姮因讪讪一笑，岔开话题：“大黑熊，听说你如今是司卫监，总掌宫禁秩序，那里俸禄可高？”
步六熊听罢，看看贺长霆，又看看宋姮因瘦弱的身子，摆手：“这不能答应你，宫禁是大事，万一有个差错，王爷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宋姮因不甘心，辩道：“我功夫好着呢，以一当百，怎么就不能做禁卫了？”
“不是功夫的问题，你太矮了，禁卫郎身长皆在七尺半以上，你这身形……”
步六熊说着话，见宋姮因神色肉眼可见的沉了，把后面的话烂在了肚子里。
宋姮因这身形估计也就六尺半吧。
宋姮因瞪了步六熊一眼，不再说话，独自喝着闷酒。
步六熊见小姑娘生气，生怕得罪她，道：“呃……你要想去，跟白狼说吧，他是司卫正监，我只是个副的，说了不算……”
宋姮因没应他的话，她怎会不知贺长霆贵为定国公，当朝司空，只是遥领正监之位而已，实权都归步六熊管着。
贺长霆幸灾乐祸的看了步六熊一眼，心想，就你这心直口快的还想娶小姑娘做夫人，也不怕被人撕烂嘴。
步六熊见宋姮因无话，想来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言，讪讪地喝起酒来。
“阿姊，做禁卫干什么，风吹日晒的，我还巴不得辞了这差事呢。”
穆端身长八尺，姿貌伟岸，便在步六熊手下当差。
宋姮因闷闷的“嗯”了一声，仍旧喝酒，看都不看步六熊。
步六熊无奈，望向贺长霆求助，瞪着一双大眼，心想，你倒是说话啊。
贺长霆看够了步六熊的囧样，才笑道：“小王爷说得对，做禁卫有什么好，去大鸿胪寺吧，事少银子多。”
“不去。”宋姮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大鸿胪寺总揽蕃邦事宜，都是些琐碎事，看着不累人，其实能把人磨死，宋姮因才不去那里受罪。
贺长霆顿了顿，问道：“那你想去哪儿？”
“禁卫郎是皇家的门面，我个子矮，去不了就算了，廷尉寺正在招人，我总能去吧？”宋姮因歪头看向贺长霆。
“嗯，确实在招人，不过，也是有要求的。”
贺长霆望着宋姮因轻笑，廷尉寺招翼奴郎，说白了就是跑腿办差的，要求身长七尺以上。
显然，宋姮因还是不够格。
“我若是够格，还求你们做什么？”宋姮因玩味的笑问。
“要我怎么帮你？”
吃人嘴短，贺长霆还指着以后喝宋姮因的好酒呢。
“我也不为难你们，廷尉寺公开招募翼奴郎，去应征的世家公子也不少，我若自己去，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所以，我想你帮我做举荐人，后面的事，我自己应付。”
魏朝择吏，首先看的便是家世门第，宋姮因一介庶民，自然在第一关就会被刷下去。
贺长霆想了想，只是给宋姮因一个应征的资格而已，反正还有形貌关，到时候小姑娘被拒，也怪不得他，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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